周宝珍一上车车就动了,车厢里没有酒味,空气中漂浮着一丝奇异的甜香,类似于女子的脂粉。她朝萧绍看去就见他半靠在车板壁地上,微阖了眼眸像是睡着了,借着车外的火光,发现他的衣襟处像是撕破了一块,她有些莞尔难道还有女子敢对表哥用强不成?她往里挪了挪靠近萧绍,发现那股甜香味愈发浓烈起来,香气是从表哥身上发出来的,她伸头凑近萧绍脖颈处看了看,发现有三道浅浅的红痕。
“表哥?”周宝珍轻唤一声,见他没反应便又往前凑了凑,两人的脸几乎挨在了一起。“啊——”萧绍突然睁眼将她唬了一跳,周宝珍轻抚了胸口有些嗔怪的看着他“表哥自己走了,倒叫人家好生担心。”
“碰上些事”说着萧绍指了指自己破了的前襟神色有些厌恶“只好先出来在车上等你。”说到这儿他神色有些抱歉“叫英英担心倒是表哥的不是了。”
一时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萧绍将周宝珍揽在怀中继续闭目养神,马车车轮滚过石板路,在暗夜里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周宝珍听着耳畔萧绍沉稳的心跳,今晚宫中的情形不知如何凶险,还好表哥总算能够全身而退。
回到府中,萧绍直接抱了周宝珍进浴室,他亲自动手很快将两人身上的衣服都除了下来扔到地上,对了守在外头的丫头吩咐到“将这些衣服统统拿出去烧了。”
待两人下水,丫头躬身进来将地下的衣服都捡了出去,又悄悄的将门合上了。
第二日一早宫中传出消息,昨夜皇帝幸了楚芊芊,今日一早楚芊芊就被封为了正五品的丽贵人。消息传来之时夫妻两个正在吃早膳,周宝珍抬头朝萧绍看了一眼打趣到“这位丽贵人果然有些手段,难怪人家连表哥你也看不上呢。”
昨夜萧绍告诉她,原本吕贵妃给皇帝安排的事另一位宫女,至于楚芊芊则是吕氏用来拉拢王府的。表哥是如何同那位楚姑娘撞到一起的周宝珍不得而知,但是这位楚姑娘显然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主,她私下同表哥做了交易,总之最后的结果便是,钱奏轻薄了宫女,丽贵人同皇帝共赴云雨。
想到这儿,她抬眼看了看萧绍,表哥本就不喜那位楚美人,结果不仅联合她坑了皇帝一把,且还从中得了别的好处,别人说的果然不错,表哥比怕是比狐狸还要狡猾些。
吕氏打落牙齿活血吞面上还要做出高兴的摸样,这位新晋位的丽贵人可不得了,皇帝一连二十日宿在她那里,封号更是一升再升,短短数月便从贵人晋为正二品的昭仪,速度比起她的表姐当初的吕贵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了十月里,这日深夜周宝珍突然被敲门声惊醒,一睁眼就见到萧绍批衣起身的背影。
“表哥?”她从床上半坐起身看了他有些不明所以。
“无事,你睡吧,表哥一会儿就来。”萧绍回身安抚她一番转身出去了。
外头纯钧等在那里,见了他忙上前回到“王爷,宫里传出消息,皇上在兰华宫中突然晕厥。”
“消息可泄露?”萧绍一听,立马看向他问到。
“没有,丽昭仪怕皇上有个万一她也难逃干系,因此并不敢伸张,只偷偷将此事告知了皇后娘娘。娘娘找了可靠的太医已经往兰华宫中去了,并未惊动旁人。”
萧绍背手沉吟一瞬,他看了看天色回身吩咐到“今夜宫中是谁当值?”
“王爷放心,是咱们的人。”
“给我盯紧了,任何消息都不得外传。”
这里纯钧领命去了,萧绍回屋对周宝珍交代几句,便往前院书房去了“去请楚先生,张先生,王先生过来。”
兰华宫中,丽昭仪跪在皇后身前哭的是梨花带雨,皇后对她的态度倒是还好,只安慰她说“好了,此事你也不想的,皇上吉人天相定会没事的,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了。”说着皇后让人搀扶她起身。
一时太医从房中出来,对了皇后的面色有些为难,皇后沉了脸说到“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太医唯唯应诺,掉了半天书袋什么肾气虚亏,腠理开泄,又是风邪乘虚而入,径侵肾脏,皇后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只说皇上得了什么病,要不要紧就行了。”
“是,皇上这是得了小中风,虽说与性命无碍,可或口舌僵硬或四肢不协调,要恢复恐怕还得需要些时日。”太医同皇后还是把话说轻了,但凡中风这必留下后遗症,而且以后极易再次中风,并且一次比一次重,及至口不能言身不能动都是常有的事。
皇后同丽昭仪两个同时松了一口气,就听皇后说到“没有性命之忧就好,至于病症宫中有的是好药,需要什么太医只管拿去用就是。”说着皇后面色一转,正色对太医说到“只是皇上龙体有关国家安危,对于皇上的病症太医还该守口如瓶才好,以后皇帝的脉案就由你负责吧。”
“王公公”皇后将王忠招到一旁,同他商量到“陛下这病症传出去到底不雅,我看不如今夜就将皇上挪回寝宫,到了明日对外只说皇上偶感风寒,需要歇息几日也就是了。”
王忠连连点头,朝皇后说到“到底是皇后顾虑着皇上,就按您说的办,老奴这就让人去准备暖轿。”
待王忠出去,皇后进到内室看皇帝,就见他双目紧闭,面赤如醉口角微微歪斜,她心下厌恶,面上却是一派温和的神色,就见她轻轻坐在床边,拿帕子擦他流出的口涎,握了他的手声音低缓的说到“陛下是臣妾,您放心太医说您的病不要紧,安心歇息几日就会好了。”
一时暖轿来了,众人小心将皇帝抬上轿子,从兰华宫离开了。皇后又安抚了丽昭仪几句,这才从兰华宫出来。
十月京城的天气已经凉了,皇后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看了这夜色之下的皇宫,远处宫殿影影重重,在这些宫室里不知住了多少各怀心思的女人。今夜之事瞒事绝对瞒不住的,到了明日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不知会有多少试探猜测,而她要面对的首先便是吕氏的发难。
皇后没有坐轿子,而是扶了玉屏的手往回走,对了她轻声吩咐到“传信给王爷,皇上无事切,忌轻举妄动。”
天快亮时,乾宁帝从晕厥中心来,他警觉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守在一旁的王忠见他醒来,当场喜极而泣“哎呦我的万岁爷,您总算是醒了,您可吓死老奴嘞。”
皇帝张口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想一张嘴舌头像是被冻住了,根本转不过弯来,他心下一惊就要起身,却发现手脚也不停使唤了。他有些激动的扭动了身子,面色潮红看着王忠目光凛冽如刀,第一个反应便是自己被人下毒害了。
“万岁爷,您别急您千万别急。”王忠一边帮他擦口水,一边将昨晚之事细细同他说了,最后对他说到“皇上太医说了,此症切忌情绪波动,您可千万稳住。”
到底是当了几十年皇帝的人,乾宁帝听了事情经过知道自己不是被人所害,便渐渐冷静了下来,对于王忠他还是信的过的。
他看向王忠,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王忠不亏是伺候了他大半辈子的人,当下将他的意思猜了个□□不离十,朝他禀报到“您放心,您的病情皇后下了封口令,如今消息并没有外传。至于给您瞧病的御医,今儿正巧是姜御医当值,所以皇上您只管放心就是。”
乾宁帝一听这话神色渐渐放松下来,极致他想到皇后目光又突然锐利起来,他看向王忠嘴里呜咽着皇后二字,王忠明白他的意思,只抚了他的前胸说到“皇上放心,娘娘心里还是向着您的,您不见一听说您病了把她给急的,差点连鞋子都顾不上换就要来看您了。您们到底是少年夫妻,这么些年虽说中间有不少事可比起别的女子,皇后总是难得的性情中人。”
第236章
第二日早朝时辰已到可皇帝却没有出现,众人久候皇帝不至心下不免猜测起来,到底是什么事绊住了皇上的脚。外头都传皇上新近宠爱丽昭仪夜夜*,这么想着这些面上一脸严肃的大人们脑子里少不出现“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之类的诗句来,他们彼此对望一眼,眼中流露出几分暧昧的神色。
说起来乾宁帝为人颇为勤谨,像这样不打一声招呼便缺席早朝的事,数十年来好像还未曾发生过呢。底下的大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渐渐地声音大了起来,首辅马大人见大家越说越不像,少不得重重咳嗽了一声。
四、五两位皇子无心听众人的议论,看着上头空荡荡的龙椅心中都是一紧,莫非是昨夜宫中有变,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这么想着两人不约而同朝对面的定南王身上看去,就见他微低了头静静站在那里,两只眼睛盯了脚下的地毯,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一个太监突然出现在殿上,对了众人宣布到“皇上龙体欠安,今日免朝,政事先交由内阁处置,待有大事再行上报。”
大家一时哗然都想打听打听皇上到底怎么了,无奈那个太监留下这句话就退下去了,众人便是想问也找不到人。两位皇子一听说皇上病了便抬脚往后宫去了,大家没有捉到人少不得把希望寄托在了定南王萧绍身上,他是皇后的侄子从少年时便时常进宫,是得了皇帝的特许的。
马阁老来到萧绍身前,对他行了一礼“皇上有恙我等心中关切,烦请王爷打听一二也好让众人安心。”
“马老大人不必客气,绍份内之事。”萧绍对他颇为客气,接着便转身出去了。
马阁老望着萧绍的背影就见他龙行虎步很快便消失在了广场上,身为内阁首辅他昨夜就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听说在极短的时间里皇后便控制了局势,看两位皇子今日的反应怕是也什么都不知道,这么一想他心中就是一叹。
皇后过来皇帝这里说是有事同他商量,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了王忠守在哪里。他动作轻柔的在床前坐下来,看了皇帝神色关切的问到“皇上可是觉得好些?您不知道昨夜真是吓着臣妾了。”说着她握住了皇帝的一只手,就对一旁的王忠问到“皇上昨夜情况如何,药可都吃了,姜御医说今日何时来替皇上行针”
御医说像这样的中风之症,除了喝药还要辅以针灸和按摩治疗才能有效。王忠躬身回话,过后就听皇后有些怨怪的对皇帝说到“说起来皇上也是有年纪的人了,还这么不知保养,太子还小您说万一您有什么不测,可叫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好?”说着皇后那拳头在皇帝肩上打了几下过后又拿帕子捂脸哭了起来。
皇帝口不能言,见皇后今日并不怎么装饰脸色很是憔悴,如今黄着脸说孤儿寡母的话,心下也有几分动容。他想握她的手说几句宽慰的话,奈何力不从心。王忠见状赶紧上前劝到“娘娘千万放宽心,皇上一定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皇后哭了一阵子,拿帕子擦了擦眼睛说到“皇上恕罪臣妾一时失仪,皇上龙体欠安,若要恢复恐还需些时日,只不知这朝中之事又该如何?”这当然也是皇帝心中第一等要紧的大事,就见他拿眼睛看向王忠,示意他将自己的意思交代给皇后。“回皇后娘娘”王忠躬身对皇后说到“皇上的意思,太子年岁尚小不能理政,朝中之事不如暂时托付给内阁几位大人,但有大事再由皇上亲自决断。另皇上想让四、五两位皇子进宫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