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的父母做了一辈子的农人,而且当年也是因为不能糊口了才将丁香卖了,他们曾几何时收过这样的礼遇。
除了有些拘谨之外,他们更是感恩涕零。
不一会的功夫,小厨房里的妈妈们便送来了食盒,大大小小的碗碟摆了一炕桌,而且食材精致得均是他们过年也不曾吃过的东西。
“来来来,还愣着干什么?”韩妈妈却是热情的张罗着,“等吃过了饭,我带你们去看夫人给丁香准备的嫁妆。”
待饭毕,韩妈妈果然开了给丁香囤放嫁妆的东厢房。
两个老人家一见那堆得似山的东西,全都被悉心的贴上了大红的喜字,就不免热泪盈眶。
他们不是没有见闻过大户人家嫁婢女的,都是给个十两二十两的给打发了,有些体面的还会再赏上一套银制的头面。
可像姜婉这样,像嫁女儿一样嫁婢女的,还真是头一家。
“红啊~!”丁香的娘就有颤.抖的挽住丁香道,“你真是遇上好人家了,以后你可得在夫人跟前好好的当差啊!”
丁香也就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二日,他们三人也就一起到了内院去给姜婉磕了头,而姜婉留了他们说了一阵话后,又各赏了一些尺头这才让他们退下。
到了初七那日,胡家的人来催妆。
萧睿暄也就命人开了品茗轩通往正街的那张门,大老远的就听得鞭炮齐鸣,也就惹得不少路人来看热闹。
待姜婉为丁香准备的那六十四抬满满当当的嫁妆从门里被人抬出来后,便有人开始细细议论起来。
“这是谁家嫁闺女?”
“听说只是晋王府嫁个婢女。”
“嫁婢女用这么大的阵势?是王妃身边的?”
“好像只是世子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
众人凑在一起,三言两语,指指点点的,倒在这样的口耳相传中将晋王世子妃的宽和大度也一起给传播了出去。
到了正日子的那天,姜婉特意将屋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放了半天假。
而她则和萧睿暄坐到了春熙楼三楼的雅间里,点了一桌席面。
“好想去亲眼去看看丁香拜堂成亲啊。”临窗而坐的姜婉啃着萧睿暄夹过来的虎皮凤爪,一脸留恋的看着窗外柳家胡同的方向。
在这夜色中,华灯初上的京城里四处星星点点,橘黄的灯光映着屋顶上覆盖的白雪,昏昏黄黄间为这座城增添了不少温情。
“你若真想去,我这就带你过去。”萧睿暄却是放下手中的玉箸同姜婉笑道,“只是我们两个若是过去的话,他们那些人怕是就会闹得不够开心了。”
胡樊和丁香相对于姜婉和萧睿暄而言,总归是仆人的身份。
他们两人过去,必然要以他们二人为尊。
正是不想让今日的宾客束手束脚,姜婉和萧睿暄这才特意避了出来,腾出时间让屋里的那些人去参加这二人的婚礼。
“胡宝山今晚这个烧火公应该是逃不掉了。”萧睿暄陪着姜婉坐在窗边笑道,“我今天可是听着财叔说要亲自去给他抹锅底灰。”
姜婉却有些不解的笑道:“好好的日子为什么要往胡宝山的脸上抹锅底灰?”
“因为民间一直有‘偷锡’‘偷媳’的说法,”萧睿暄笑着解释道,“所以公爹在民间也被人称为‘烧火公’,是戏称他们从此有‘锡’可偷。”
偷锡?偷媳?
姜婉却是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她总觉得这样的笑话未免有些太不尊重这个做媳妇的了。
萧睿暄自然也是瞧到了姜婉不怎么高兴的模样,笑道:“不过这只是民俗而已,公卿之家却没有这样的说法。”
姜婉却是皱着眉摇头道:“人家只是嫌不雅不这么说而已,可反倒是这些个公卿之家最乱,偷媳、偷小叔子的大有人在……”
萧睿暄一听,便知道姜婉说的是什么。
上一世,京城里的这股歪风邪气很盛,可大家却都是心照不宣。
直到爆出了绪宁侯世子拭父大案,这件事才被拿到了明面上来。
原来那绪宁侯世子韩玉平常年戍边,一年也难得回来一两次,可他留在家里的妻子却莫名的怀孕了。
经过他一番追问,才知道妻子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是他父亲绪宁侯的。
得知二人乱.伦的绪宁侯世子当场就将妻子一剑刺死,随后又追到上院将父亲绪宁侯韩忠砍死。
如此一桩大案,当时真是让朝野震惊。
后来也是因为那桩案子太大了,最后竟然到了姜妧的案头。
而刚开始摄政的姜妧在看过卷宗后也没有含糊,直接将那个拭父的韩玉平判了个斩立决,又以绪宁侯家风不正为由,撸了绪宁侯府的世袭爵位,将他们一门都贬为了庶人,并且警告世人,若还有谁家和绪宁侯府一样,也将一废到底。
这股歪风才被暂时的刹了下去。
和姜婉想到一块去了的萧睿暄也就拢住她道:“别人家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在我们家发生。”
姜婉听闻后,嘴角微翘的点了点头。
对于萧睿暄,她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只是不知道那绪宁侯世子现在娶亲了没?”姜婉却有些担忧的问道。
上一世因为出了这个事,绪宁侯世子所戍守过的边城就有了些不安定,经常有野胡在那附近“打野草”,扰得边城不得安宁。
“这件事我还真没有过问过。”萧睿暄细思道,上一世,那绪宁侯世子真就好似一颗一逝即过的流星,除了让人震惊了一下,并没有给人留下过太深的映像。
“上一世的时候我就想,从始至终绪宁侯世子都是那个最无辜的人,”姜婉却有些惆怅的同萧睿暄道,“他明明是个什么都没有做的人,却得到了最不公的对待,而且在他镇守边城那几年,野胡都不敢过来袭扰,偏生他被正法了后,那些野胡才变得没完没了。”
“我觉得这件事,最吃亏的还是咱们的大梁朝,是咱们边城的那些百姓。”姜婉就看着萧睿暄的眼睛道,“他明明是一个能镇守一方的能将,为什么要卷入这种乌七八糟的事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