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投靠

难怪沧州城里那个人对她起了意。

姜婉看着她,不动声色的想着。

只是看着两姐妹拼了命的给自己磕头,她也决定不卖关子了。

“你们也先别磕了,听我把话说完。”姜婉扶住了高晓月的肩头道,“既然你们本是良籍,因此而没入奴籍未免有些可惜。可是我也理解老人家的心思,他担心如果不签下一份卖身契,我又会不愿意扶照你们。”

躺在床上的高老汉听了姜婉这话,有些惭愧的流下眼泪来,磕磕巴巴的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

“所以,我这里有个两全的法子,你们不必签卖身契,只要给我写一份投靠文书就行了。”姜婉笑着看着高晓月说道。

写投靠文书?

那高老汉的眼睛就一亮,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

签卖身契,那就相当于将自己当成货物一样的卖掉了,从此活着的时候进不了祠堂,死了之后更加入不得宗祖,婚配、生死全都由东家做主。

而写投靠文书,表面上是以主仆相称,却还是个独立的人,东家不能将他们出卖,他们既可以自己婚配,也可以拥有私产,只是要不加害、谩骂东家,就算是触犯了律法,也和平民一样的处置。

但是写了投靠文书,两个孙女就算是大恩人的人了,将来也就不会不管她们。

“好,这个好!”高老汉躺在那笑道,然后嘱咐着高晓月,“等下你就带着你妹妹,跟着夫人去写投靠文书!你们两的事,落定了,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他那神情一松,好似真的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一样。

而姜婉看着却是心中一惊,她见过不少老人在放下心中的牵挂的事后,就撒手人寰的。

她退出了高氏姐妹的房间后悄声叮嘱夏依道:“赶紧去告诉程御医,让他过来瞧瞧高老汉,我瞧着有些不妥。”

夏依看了眼跟在身后的高氏姐妹,点了点头,快速的离开。

而姜婉则带着高氏姐妹回了房,让茉莉摆了文房四宝,那高晓月亲自拿了笔,写了两份投靠文书,按上了手印。

“没想到你竟然识字!”姜婉看着高晓月那一手很是娟秀的字迹笑道。

“小时候母亲教过我。”高晓月低声道,“后来父母亲相继去世,爷爷没办法才带着我们姐妹四处卖艺为生。”

又是一个家道中落的!

姜婉在心中感慨着,也就嘱咐着高晓月不要心急,先照顾爷爷要紧。

高晓月自然又是一阵感激。

而程子修得了姜婉的信后,就立即去见了高老汉,果然发现他有些不好。

程子修又是扎针又是灌药的折腾了大半天,这才擦着满头大汗走了出来。

“幸好发现得早,不然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了。”事后,程子修心存炫耀的同萧睿暄说道,却也说出了心中的疑虑,“可是她是怎么知道那老头有些不好的?”

萧睿暄笑了笑,道:“大概就是她经常说的‘直觉’。”

他们乘坐的大船继续在河道里平缓前进,高老汉在程子修的悉心照顾下,渐渐的好了起来,高氏姐妹自是喜笑颜开。而他们的大船每到一座大的城镇,萧睿暄便会带着姜婉下船去走走看看,而丁香也借此“接触接触”地气,以缓和她的晕船症状。

而这一次,他们到了聊城。

与以往只是上岸去转转不同,这一次萧睿暄让姜婉将常用的物件收拾了一个箱笼,命人抬下了船。

“怎么?我们不是去苏杭么?怎么这才到聊城就往船下搬东西?”姜婉很是不解的问。

“这才我们在聊城要多盘桓几日,就没必要住在船上了,不如下得船来找个地方好好的住上两天,还能趁机趁机领略领略聊城的风土人情。”萧睿暄像是个翩翩公子般的摇着一柄折扇,出了京城的他不用再装病,整个人也变得肆意了许多。

聊城建城已逾千年,最早可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是座名副其实的古城。

它的四周被东昌湖环绕,整个古城就犹如漂浮于湖水之上,倒映于碧波之中,显得特别的古朴典雅。

还没入城,姜婉就已经陶醉在这“城中有水,水中有城,城湖一体,交相辉映”的美景之中。

她原本以为萧睿暄说的“找个地方”不过是找个店家而已,不想他却是找了个独立的四进院落,而且还离热闹的主街特别的近,一出胡同口,就上了正街。

他们特意将一、二进院落留给了程子修和同他们一起下船的护卫们,自己则带着贴身丫鬟们住进了第三进,把第四进留给了负责做饭和日常扫洒的粗使婆子们。而高氏姐妹则因为高老汉还不能随意移动的原因,继续留在了船上。

待他们全都安顿了下来,萧睿暄便带着姜婉上了街,他们先是去了万寿观,然后到了七贤祠,在关帝庙里转了一圈后,又在城隍庙前尝过了油泼鸡、沙镇呱嗒和八批果子,最后瞧了一折弦子戏后这才折回了他们的四进小院。

只是他们坐在马车上,远远的就瞧见有个赤.裸上身的人,披头散发的背负着一根大荆条,跪在他们那间小院的大门前。

姜婉有些不解的扯了扯萧睿暄的袖口,指着那人道:“这是要上演负荆请罪的戏码么?”

萧睿暄扫了一眼,也就淡然的和赶车的车夫道:“我们从侧门入府吧。”

那车夫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缰绳一车,马车也就在巷子口转了个弯,从侧门进了院子。

见到萧睿暄和姜婉回来了,之前急得在院子中来回踱步的齐叔连忙赶了过来。

自他们上船后,一路的吃穿用度全是齐叔在负责打理,姜婉自是已经与他相熟。

只见那齐叔对着他们二人一拱手,对萧睿暄道:“漕运上的曹清贵请求一见,他还带来了在沧州时冒犯过您的人,说是特意上门来负荆请罪。”

“负什么荆,请什么罪?”没料到萧睿暄却是冷笑道,“他自己管不好手下的人,这是遇到了我就叫人来负荆请罪,若是遇上别人呢?难道还真似他们那夜叫嚣的,要血溅大运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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