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大营,柴可言马都不下,掉头便走,赵小郡王心中暗笑,可是面上依旧急切的模样。旁边杨再兴挠挠头,还很配合的问了句。
“殿下,郡主是怎么了?不是要去剿匪么?”
赵有恭翻个白眼,一把将杨再兴推开,翻身上马追了上去。柴可言虽然生气,但其实早有心理准备的,指望赵小郡王能练出什么精兵强将么?没一会儿,赵有恭就打马追了上来,靠的近了,伸手拽拽柴可言的衣角,很是气恼的问道,“你跑什么跑,不是领兵抢货去么,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走?”
“放手,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柴可言赶紧甩了甩手,只可惜赵小郡王脸皮奇厚,一副没听懂的模样,“授受不亲?难道咱们还不够亲?”
“闭嘴,谁与你亲?”柴可言美目清冷,又带着些狡黠的味道,二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青梅可是一直跟在身后的,所以刚才发生的事情,可是尽收眼底,所以她低着头,小声嘀咕道,“殿下好生轻浮。”
话刚说完,却让旁边的阿九听得真真切切,阿九本就对青梅没什么好印象,现在又听她如此说,顿时那股狠劲有冒了上来,握着马鞭,一声不出,甩手就是一下。青梅可是一点防备都没有,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后背火辣辣的疼,她睁大眼睛怒骂道,“你这疯丫头,你想干嘛?”
阿九吹吹气,小嘴一撅,冷着小脸,举鞭就想着再来一下,前头的赵有恭和柴可言听到后边有动静后,转过头看了下,就琢磨出是怎么回事了。柴可言也不理会阿九,让青梅躲在自己身旁,不无讥讽的冷笑道,“凌哥儿,你可真会管人,连个丫头都敢这样嚣张了。”
赵有恭也是尴尬的很,阿九这丫头,真发起疯来,谁都管不了,只是一鞭子算好的了,这丫头没拔刀子就算不错的了。不过这会儿也得敷衍下柴可言,于是招招手,唤过阿九,伸出两根手指头狠狠地戳了戳她的肩头,“以后别玩马鞭子了,瞧你这准头,连根鞭子都耍不好。”
阿九嘟着嘴,很不宁远的点了点头,关中的风有点大,阿九的帽子又有点歪,这一点头,歪帽就顺风掉了下来,好在赵有恭眼疾手快,一伸手将帽子捞在了手中。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换个小点的帽子,就是不听,整日里疯疯癫癫的,着实....”话说了一半,却又停住了,赵有恭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丫头,不知为何,竟有点恍然了。
狂烈的秋风中,阿九盘着的长发瞬间散开,像一团浓黑的乌云。精致的瓜子脸,不是很白,却透着一点健康的红润,小嘴嘟着,粉唇很薄,此时的她就像个丢了心爱之物的小公主。比起以前,阿九的身子丰润了许多,也不再是那种稚嫩的平板身材,胸脯微微鼓起,虽还是娇嫩,却已经是个女人了。
原来,从未真正的留意过九丫头,近两年时间,她已经从原来的假小子,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阿九并未看懂赵有恭的眼神,她还以为身上又有什么不妥呢,低着头检查一番,确定没什么不妥后,才抬着小脸比划了起来。看她比划个不停,赵有恭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目光里多了几分怜惜,如果阿九能说话多好?一个小天使,却不能说话,总让人揪心的。
那一份怜惜,阿九倒是读懂了,可是她的脸上却没了笑容,反而接过帽子,将脸转向了别处。
其实赵有恭心里很清楚的,在阿九心里一直都有个结,这个结别人解不了,只有她自己才能解开。聂麻子死了,可有些事情却忘不了的,阿九不说,赵有恭也不会去逼问。
回同州的路上,阿九也不闹了。柴可言打马北去,等着离后边的人有些远了,她才盯着赵有恭,颇有意味的笑道,“凌哥儿,真没想到,当年你捡了个小哑巴,如今已经出落得这般可人了。”
“咳咳,说什么呢,当初你要是能救阿九,她也一样会对你死心塌地。”
“啧啧,凌哥儿可别这么说,我可没那种不良嗜好,这野丫头,你还是好好调教下吧,就这野性子,小心哪天把你给伤了。”
柴可言虽然说话带着点调笑的味道,可赵有恭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很有道理。这些年对阿九真的是输于管教了,导致她什么都由着性子来。
“呵呵,郡主说的是,不过现在可不是调教丫头的时候,如今天气晴朗,秋高气爽的,咱们直接回王府?”
赵小郡王斜眼看天,柴可言淡淡一笑,翻着白眼剜道,“不回府,你还要去哪?”
“不如找个地方坐一坐,喝喝茶,说说话,也好一述相思之情!”说着话,一双眼睛就直勾勾的看着柴可言,面对这对赤裸裸地目光,柴可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胡说什么,谁与你有相思之情,你这人,来了同州,依旧不老实。”
“咦,郡主,你这么说可就没良心了,当初还在京城中时,咱们在漫云湖中....”
不等赵有恭说完,柴可言已是俏脸含煞,布满了寒霜,那对眸子也变得森冷无比,“赵凌,与你说过多少次了,那事给本郡主烂在肚子里。”
就知道柴可言会生气,不过赵小郡王早有准备,耸耸肩,摸着胸口,小声道,“说不说倒是次要的,可本王着实忘不掉啊,郡主有所不知,自来到同州后,本王可是日日想,夜夜想,连做梦梦到的都是郡主的手”。
赵小郡王一脸的真诚,宛若一个痴情种,柴可言听得心里一抖一抖的,那是气的,而不是感动的,“闭嘴,你这话与多少女人说过了?还日日想,夜夜想,你想吓死人不成?”说完这些,她一抖马缰,慢跑着拉开一段距离。
刚刚赵小郡王说话的声音可不低,青梅听得真真切切的。殿下哄女人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再加上他那张迷死人的脸蛋,换个女人,估计真的被他迷惑了。
柴可言逃跑,赵有恭挺着胸膛嘿嘿笑起来,见美人跑远了,方才举手叫道,“郡主,跑这么快干什么!”
“后边有鬼,甚是烦人!”说着,柴可言如若冰霜的娇容多了点笑意,不知为何,跟这家伙斗斗嘴,心情总会愉悦许多,难道真的是上辈子欠他的么?
伴着秋日阳光,一行几人回到了同州成,此时已是正午,腹中饥饿难耐,随便找了家酒楼吃了些。柴可言一直都很讲究的,哪怕是吃顿饭,也要上好的包间才行。真正吃饭的也就两个人而已,柴可言却点了满满一桌菜,赵小郡王是有点心疼的,因为这西阳楼可是晋陵王府的产业。
“凌哥儿,吃了饭,陪我去逛逛西街,能不能盘下处好地方,可还要仰仗你呢。”
“郡主,你说这话是想让你本王去抢店铺?”赵有恭眨眨眼,一副了然的样子。
“当然,你以前不是经常干这种事么?”
“胡说,吃饭,吃饭”赵有恭懒得理柴可言的讥讽,见赵有恭认输,柴可言也有些索然无味抿了抿嘴。二人慢慢吃着,大约过了一会儿,柴可言蹙着眉头,有些神色复杂的轻声道,“凌哥儿,最近可能要跟辽人交战了,你可要留心点才行。”
“嗯?要打仗了?”
“是的,估计最迟明年开春,最近河北道动作不断,官家也没刻意隐瞒,想来是已经有决定了”说这些话,就是想让赵有恭小心些的,只要战事一起,官家肯定要调定国军北上的,就凭着定国军那帮子老弱病残,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么?
本以为赵有恭会怕的,谁曾想他却一副兴奋的表情,挠着头笑道,“这敢情好,本王要是能立个大功,说不定就能回到京城了呢。”
立功?还是送命?柴可言心里苦笑一番,却也不会多说什么,该说的已经说了,她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要是以后凌哥儿还是没能躲过这一难,也不会有什么愧疚了。
午后西街,赵有恭陪着柴可言逛了好几趟,最后仗着身份盘下了几家店铺。柴可言果然是个利索人,做起事来雷厉风行的,当天晚上就找到了管事的潘金莲和雨柔。两天的时间,晋陵王府和恒王府合力弄起了一家收购行,名曰“得利商行”。
十月下旬,柴可言总算离开了同州,她这一走,赵有恭可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是夜,搂着雨柔翻云覆雨一番,便沉沉睡去。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一个身影巧妙地躲过王府侍卫,轻飘飘的落在了屋顶上,他小心翼翼的走着,带来到雨柔房间外,手指一弹,就听窗户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听到响声,赵有恭立刻醒来,雨柔睡觉很轻,也是睁开了眼,她张开小嘴想说些什么,赵有恭却轻轻的摇了摇头,“柔儿,你继续休息,没事的。”
披上外袍,随后出了门,看着身影消失在王府东北角,赵有恭展开身形追了过去。看样子,来人倒像是那个黑袍人,越过几间民房,那身影就停在了一株柳树下,这时借着月光,赵有恭也看清了那人的样子,果然是黑袍人。
“你该记得的,同州乃是本王的地界,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殿下,你以为本座愿意来找你么?之前,咱们可是有过约定的,只要是殿下的地盘,我听雨阁绝不插足,同理,我听雨阁的事情,殿下也莫要插手。既如此,为何殿下还要这般为难我听雨阁?”
赵有恭知道黑袍人的来意,无非是为了那批毛皮罢了,不过脸上却是一副不知的样子,“哦?此话从何说起?本王有难为你们么?”
“殿下,明人不说暗话,柴郡主所运那批毛皮,可都入了殿下之手了吧?我们双方有约定的,各走各的路,如今殿下这般行事,可是不妥吧?”
“好,这事是本王做的,可抢夺黄金之事又怎么说?如此一来,咱们算扯平了吧?”
赵有恭脸色如常,没有半点让步的意思,黑袍人胸口起伏,双拳握的咯咯作响,可见心中已是气急。呼口气,他冷冷的阴声道,“殿下,真的一点活路都不给么?”
“给,当然给,只要听雨阁不在本王的地盘惹事,本王绝不会主动找你们麻烦的。”
“你...好,殿下,说得好,嘿嘿!”
黑袍人虽是在笑,可谁都能听得出笑声之中夹杂着多少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