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耀宗喉头发酸。
被孙玉珍硬生生的拽回现实,“耀宗,我看这房子也不能住人,不如你明天去找找云晚夏,给咱们换回去。”
刚开始孙玉珍还有血有气,现在看着自己住的出租房,心里更是厌烦。
“好了!咱们现在还有房子住,你去麻烦她干什么。”云耀宗只觉得自己莫名亏心,赶紧把话题给岔开,“你收拾收拾,咱们下楼吃饭。”
小出租屋厨具齐全,冰箱却空荡荡的,云耀宗拿着身上仅剩的钱,陪孙玉珍下楼吃饭。
云晚夏膝盖上搭着相框,她小心翼翼擦拭着玻璃罩,这是祝岭双留下来的照片,眉目依旧淡然有力。
周围静悄悄的,夜色微凉,云晚夏缩缩肩膀,指尖搭在照片上,声音轻柔:“妈妈,云家败了。”
祝岭双是书香门第的出身,身上总是围绕着一股清香,说话的语气总是平平淡淡,温温柔柔。
但是她骨子里的那股倔强,支撑着云耀宗走过最艰苦的那段时光。
祝岭双不会喝酒,但会为了陪云耀宗应酬,喝不少酒。
身体本来就不好的祝岭双,也因为这个患上了胃病,胃病在每一个人的嘴里都是治不好的,只能靠调养。
但是那段时间真的,调养都调养不起,能做到的只有每天早上的一碗白粥,暖暖胃。
不过因为祝岭双八面玲珑,云家到是也渐渐发迹。
云耀宗不会再让祝岭双跟着自己应酬。
稍微事业有成之后,云耀宗越来越晚回家的夜晚。
灯都是亮着的,祝岭双也总是在客厅等着他回来,看着他满身酒气,身上有着陌生的香水味,也只是嘴边挂着苦涩的笑容,问他:“饿吗?我给你煮碗面”
可吃了山珍海味,谁还会惦记清汤面。
云晚夏上学回来,再也等不到云耀宗的身影,扬着笑脸问祝岭双,“妈妈,爸爸不陪我们吃饭吗?”
“爸爸工作忙。”祝岭双总是温柔的替她把碎发掖在耳后:“夏儿乖一点好不好?”
当时云晚夏还不懂,什么是糟糠之妻。
云耀宗越来越忙。
再到后来就不用吃一碗面,不用再劳烦有胃病的祝岭双应酬。
条件越来越好,但是他们的关系似乎越来越远。
云耀宗回家频率越来越少,甚至彻夜不归。从一个月,半年到后来一年。只有不停的汇款单。
祝岭双笑容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平淡。
可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后悔嫁给过云耀宗。
就在两人商议离婚当天,祝岭双依旧不哭不闹,在厨房里围着围裙,眼神里再也没有之前的娇俏,神色淡淡:“饿吗?吃面吗?”
一纸契约,两人毫无关系。
祝岭双剩下的,只有与她连着血缘关系的云晚夏,和一张薄薄的银行卡。
思绪越来越远,云晚夏眼角发酸,泪水顺着眼角落了下来,“妈妈,我已经不恨他了。”
淡淡的声线响起:“但是我没法和你一样,我做不到原谅。”
孙玉珍吃过晚饭回家,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直播的声音响彻客厅,她猛地在沙发上坐起来,指着屏幕对云耀宗解释道:“你看云晚夏酒庄发布新的样品,肯定有不少记者去,她不会不给咱们钱的……”
张口闭口,但凡是提到云晚夏的名字,孙玉珍总是要和钱挂钩。
“不行,不行!”云耀宗正在收拾一些杂乱的东西,说话也没有刚刚那么客气:“我都和你说了,不能去找云晚夏!”
孙玉珍脸上满是不屑,却为了安抚云耀宗,还是答应下来。
心里却暗暗的下决定,明天一定要去找云晚夏!
云晚夏收起照片,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玻璃瓶——最新果酒样品。
明天是样品发布会,一定要做好。
云家越不好,她就要过得越好。
发布会当天,应邀来了不少的媒体记者,都是要采访云晚夏的。
小陶正在酒庄,应付着媒体记者,还不忘记和云晚夏打电话说这个好消息:“现在媒体给的名声很好,云姐你赶紧来看看,采访完之后就能做口碑了。”
本来云晚夏以为只有美食栏,没想到还有不少财经栏,也算是对她的一帆肯定。
云晚夏今天收拾干净利索,秀发盘成发髻在脑后,露出修长的脖颈,她看了一眼时间,去车库开车,“等等我,马上到。”
苍老的声音却响起:“云晚夏。”
是孙玉珍。
“我还有事,待会再说。”云晚夏收线。
现在孙玉珍身子还没有好利索,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来的,眉眼间已经没有了往常的凌厉,目光所到之处全是贪婪。
孙玉珍打量着云晚夏身后的住宅,啧啧两声,“云家现在都没落了,你还住这么好的房子?”
言外之意是自己应该帮衬着云家?
云晚夏没时间去细品,声线压低:“和我有关系?”
“你……”孙玉珍颤抖的指尖指向云晚夏,最后才收回来,笑着:“不知道能不能邀请我这个老太太进去坐坐。”
云晚夏疏离,“没时间。”
就是想逼孙玉珍离开。
“没事,院子外面聊也一样。”孙玉珍不依不饶,滚动着轮椅围着云晚夏转了一圈,她这才停在祝宅前,感叹:“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宅子还是 一点没变。”
地面上被压出细圈痕迹,云晚夏心烦的不去看,收了目光,“比之前贵了点。”
孙玉珍眼里放出贪婪的光。
“确实比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好太多了。”
话题被延伸开来,孙玉珍看着宅子望了好久,“当时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宅子的时候,云家还没有发迹。”
云家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也少不了祝氏在背后保驾护航。
“我就想,我家耀宗终于出息了。”孙玉珍仿佛回到过去,紧绷的后背都变得松垮,慢慢回忆:“给云家讨了个家底雄厚的儿媳妇。”
背后虽然有不少人在戳云耀宗的脊梁骨,但是孙玉珍不看重这些,只要她的儿子出息,自己跟着享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