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罩布渐渐自空中落下,安静,宁谧,也带着一些淡淡的凉薄。
笼中,一个在脸上纹着象征西陵的黑龙印纹的披头散发的男人,正如猛兽一样被重重锁链锁住,强壮的身上处处都是伤痕,而他此刻正拼了命的向着笼外撞着。
“拓跋泽!你这个混蛋!你放开我!我们战他个三百回合!!看我不把你的头摘下来的!弛”
拓跋泽欺霜赛雪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用那冰冷的眸子瞥了眼那几近癫狂的男人。
而望见此人,赵青莲的身子也不由的僵硬了,生生吞了下唾液嗄。
西陵是善于征战的国家,强者为尊,遂除了皇子之外,由皇上亲设一个特别的机构——龙炎殿,是由西陵最强的五位王者统领。而唯有五王之首,才有资格在身上印上黑龙印纹,而这个男人,萨翎羽,但凡是西陵人无不知晓其之狠辣,而他亦是如今的龙炎殿的强者。
为什么他会在此,为什么他又会被关起来……
忽而想到方才拓跋泽说的话,赵青莲的心上也忍不住一紧,难不成大殿下是想……
对于萨翎羽的叫嚣,拓跋泽轻缓扬了眉,歉意的向夏侯靖弯了下身,道:“抱歉,夏侯君主,西陵人向来不似东卫这般文雅,总是会有些聒噪的家伙,我这厢,待他们向您赔罪了。”
“拓跋泽,你放开我,你抓我而来,我定是会将此事告诉王上!龙炎殿的其他几人也决然不会就此罢休!!若是你现在放开我,我或许还可以在给王上的信上,少写几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话!”许是被这份屈辱激的红了眼,萨翎羽狂躁的叫喊着,当真如同野兽那般。
闻言,拓跋泽稍稍紧了眉心,“有勇无谋的匹夫,真是连多说一句话,都让本王耐不下心。”
拓跋泽说着,斜过眸子看了他一眼,而那一眼霎时起了冰冷的杀意,一阵寒冷轰然而至,使得赵青莲不由再后退了几步。常年在东卫的她,确实也不知道西陵如今的状况,但是看现在这样,王上的身子骨大概也快不行了,也到了该夺抢皇权的时候了,忽而明白了,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大殿下对拿下东卫这件事是这般在意,大概就是要将自己即位的最大筹码拿到手。
西陵果然与东卫不同,一个以强者为尊的国家,不在乎血脉,但凡能把周围人全部踩在脚下的人,便都有资格称王。
所以临近即位之时,也是西陵内部所有人最狂躁之时,尤其是龙炎殿,尤其是一定会对王位虎视眈眈的五王之首。
一向都知大殿下,毫无章法的布局之下必有他要达到的目的,大殿下,这是要掌控龙炎殿啊。
“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若不是明令禁止龙炎殿之人与皇族一对高下,什么西陵最强之名,根本就落不到你的头上!有种放开我,看我怎么将你撕成碎片!”
声音如狮吼,声声震荡在这正殿之中。
拓跋泽冷哼一声,“撕成碎片?一个坐实位置后,就只会荒淫无度,整日享乐的废物,敢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倒是为你最后一程,稍稍增添了些光彩,不至走的丑陋。”
“你——!”萨翎羽怒吼,眼睛都布满了红色血丝。
拓跋泽没再理他,而是回身看向夏侯靖,道:“让夏侯君主见笑了,别看他是这样的蠢货,可也是西陵的强者之一,送给夏侯你当礼物,是有些拿不出手,可是也能将就将就。”
夏侯靖双眸缓缓眯了一下,却也连看都没看萨翎羽,只是那蔓延而出的杀意,已经冷透了这空寂的宫殿。
拓跋泽缓缓动了下唇,看看天色,终是敛了一切的神情,淡漠说道:“时候差不多了,该说的,本王也都说完了,也该是做点什么的时候了。老师。”
答吕晏齐听见拓跋泽唤了自己,身子冷不丁惊的一颤,踌躇着向前挪了步子,但很快他却又缩了回去,摇摇头道:“不……不行,龙炎殿的王首……老夫,老夫……是……是没法制服的……”
“哈哈哈,老小儿说得好!!”萨翎羽狂笑不止看向拓跋泽,“拓跋泽,我不管你在筹划什么,你是杀不了我的!!呵呵呵……哈哈哈,我可是龙炎殿五王之首!!五王之首!!我可是西陵的强者!!”
“所以,龙炎殿才变成这种形同虚设的存在。”拓跋泽低语,双眸中透着冷漠,看了眼浑身发抖的答吕晏齐,不由叹口气,道,“罢了,我便帮老师一把。”
言罢,他缓缓扬起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指,轻轻下压,
tang那西陵兵卫便明白了其中意思,有些踌躇,四目相对之后,便一咬牙上前,渐渐的解开了那牢笼的锁。
随着锁链逐渐的落在地上,在殿里的所有人都紧绷起来,赵青莲也不由的将手握在剑柄上,以防有甚不测,而萨翎羽则是笑得愈发狰狞,仿佛已经等不及得了自由去拧下拓跋泽的头颅。
终于,随着“叮咣”一声,最后那锁链也落了地,蜿蜒盘旋在地上。
萨翎羽豁然将这牢笼击碎,而后毫不犹豫的将那解锁的两个兵卫狠狠扔开,一瞬间因着萨翎羽的出笼将整个大殿都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凌乱之中。
“拓跋泽,拓跋泽!!!”眼见着萨翎羽嘶喊着便向拓跋泽愤步而来,赵青莲见状大喊一声:“大殿下!!”
其余兵卫也惊呆了,一股脑的要上前擒住萨翎羽,然而此时的萨翎羽就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一样无人可挡,疯了一样的抽出兵卫的佩剑向着拓跋泽冲来。
狂躁之声瞬间迸发,周围几乎再也找不到片刻安宁,然拓跋泽却始终静静的半垂着眼眸,没有任何多余的神情,无论那身侧向自己逼近的沉重脚步有多么的接近,都不曾引得他的双眸有任何波澜。
“大殿下!!”
“殿下!!”
“王兄!”
众人嘶喊,可就在那狂躁的剑马上就要砍在拓跋泽身上的那一瞬,突然间便见鲜红飞溅,染过了大殿的地面。
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谁也没有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一切都似乎是在静止着。
渐渐的,萨翎羽终于再一次的动了,却不再是向前,而是没有任何征兆的向着身后倒去,整张脸都充斥着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随着随后那两个字落下,萨翎羽猛的倒在了血泊了,甚是连一次还击的机会都没有。
而拓跋泽仍是安静的站在那里,漠然的看了眼地上的萨翎羽,随即将血红正一滴滴顺尖落下的刀利索的收回鞘中,“只会虚张声势的废物。”拓跋泽冷语,看都没看萨翎羽,双目始终望着那虽然也和他一样,全身染满了萨翎羽身上血,但也同样连视线都没转移分毫的夏侯靖,唇角不由扬动了些许,似乎更加多了些期待。
而后,他轻吸口气,将那冰冷收敛,莞尔看向已经惊得动都不敢动的答吕晏齐,轻声道:“老师,趁着血还是热的,便不要再耽误了。”
言罢,拓跋泽便如来时那般,毫无波澜的跨过萨翎羽那还在轻颤的身体而过,长发依旧是那般无拘无束在身后轻轻摆动,而他也依旧是有着一股透着森冷的高贵。
忽然脚下一顿,拓跋泽像是想到什么,略有不好意思的又转回头看向夏侯靖,道:“啊……本王险些忘了。还有一事,许是要向夏侯君主说声抱歉了,因为本王,着实想要借用下贵地的池水,本王,真心讨厌这种腥味。这里的事,就交给睿了。”
拓跋泽礼貌的单手扶肩倾下身,“莲将军,给本王带路吧。”
赵青莲一听,急忙从方才那一幕中回了神,点点头,跟上了拓跋泽,也同时替他将殿门关上。
随着那沉重的声音渐渐消失,正殿已然被黑暗锁笼罩。
血腥味弥漫在空中,让人心中无比揪痛。
答吕晏齐终是忍不住跪倒在地,似是扔没从方才的恐惧中晃过神来,而后紧忙摇摇头,摸着前面的路凑近萨翎羽,同时碰到了那已经碎开的脖颈。
这一刀极狠,而且没有半分犹豫。
拓跋睿垂了眸,似也在想着方才的那一瞬,未曾想十五年没见,自己的亲哥哥,竟已变得如此不可同日而语了,也已经是名捕其实的西陵第一强者了。
他抬头看向夏侯靖,当发现靖正若有似无的垂着空洞的双眸,心里不由揪痛了一下。
拓跋睿站在原地,竟是完全不知接下来要做什么,或者是觉得,无论他做什么,对夏侯靖来说,都无疑是一种残忍。
“答吕太傅,究竟是要做什么。”拓跋睿低声而言,虽然声音是冰冷的,可却是有着一丝踌躇。
一旁的答吕晏齐似是感觉到了来自拓跋睿的那一抹动摇,顿住了手上的动作,半响,颤声说道:“正如方才大殿下所言……老夫,是要为此二人做移蛊术,换去身上每一滴血……以命换命,若说好的一面,便是它可以将你友人这身被
常年纠缠的,仿造西陵蛊的,蛊不蛊毒不毒的东西东西换掉,让你友人不用再遭受这等折磨……不好的一面,便是从此他便会真的成为西陵人,也同样会承下西陵蛊,永世不得背叛西陵。”
“那……他还会有现在的意识吗?”拓跋睿问道。
答吕晏齐沉默了半响,然后摇摇头,“老夫也不知道,但,心还是他的心,可是说句实在话……二殿下,有时候,难道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会更释然一些吗?”
拓跋睿因着他的话,猛的缩了下双瞳,而后陷入了沉默。
答吕晏齐知道拓跋睿心中的痛,遂抬头说道:“二殿下,老夫这里,还有很多事要准备……可否请二殿下,先将您的这位友人放下来,带到偏侧的榻上躺下。”
拓跋睿这才恍然,疾步走到了夏侯靖的身边,迅速的将他身上的锁摘下,而后在夏侯靖马上就要跌落的那瞬用力的将他接住。
“小靖……”拓跋睿唤着这两个字,攥了下拳,而后便带着夏侯靖一步一步的向着偏殿走去。
“小靖,虽然……虽然西陵人罪大恶极……但……”拓跋睿有些用力的咬住牙,半响,终于还是沉声说道,“若是你恨,便恨我吧。”
忽然间,夏侯靖似是稍稍用力,止住了拓跋睿搀扶他的步伐,而后颤抖的抓住了拓跋睿的腕子,“我……只问你一件事……如果你……曾当我……是兄弟,便……如实的……告诉我。”
拓跋睿眸子微动,陷入沉默。
夏侯靖缓缓侧过头看向拓跋睿,急切的,痛苦的,抓着他双肩道:“云……我的云……她……”
拓跋睿抬头看向夏侯靖,看到那双黑眸中,充满的担忧,终是化为了一抹无奈的苦笑,“靖,你可知你究竟要面对什么……又可知你接下来会遭遇什么样的痛苦吗?”
夏侯靖似是对他所言的东西,一点也不在意,只是启了那有些干裂的唇,再是念着那让他为之心动的名字:“你只告诉我……云……是否……”
终于,拓跋睿笑了,笑得有些心痛,最后,重重点了下头,“嗯,她走了,带着你的期盼,活下来了。”
空洞暗淡的黑眸忽而耀过一丝光亮,夏侯靖忽而笑了,笑得爽朗,笑得如风,如阳,笑得满足,“云,果然是,我的云。”
言罢,夏侯靖扶着墙,踉踉跄跄的,自己向着偏殿走去。
拓跋睿有些讶异,轻声喃道:“就……只是问这个吗?你不斥责我吗?”
夏侯靖顿步,回眸间冷冷一笑,“如果我说,让你杀了我……你会吗?”
拓跋睿凝了眸,接道:“夏侯靖对西陵来说,至关重要,绝不会让你死,连自尽都是万万不可能的。”
“呵呵……”夏侯靖冷笑一声,“果然……连死,也做不到。”
他转过身,继续扶着墙向前走。
拓跋睿突然上了两步,又问:“可是,你难道不担心东卫吗,不担心自己亲手毁了你挚爱的地方吗?”
夏侯靖的双眸在那一瞬,确实笼上了一层暗淡,但随后他仅是淡淡一笑,抬头看向那已经再也看不到光明的黑暗之处,许是在想着那一抹雪白的身影,而后温柔一笑,“我……不担心。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变成怎么样,她,一定会,亲手结束这一切的……”
言罢,他一个人,无力的,孤独的,一步一步的自己扶着墙向着偏殿而去。
拓跋睿在身后望着那,曾经站于天下之巅,意气风发的男人,忽而回头看向殿外之处。
云若,靖,是将一切都托付给了你。
“云啊……你可知,在这个男人的心中,或许你,早已是他的全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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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合,东卫边界。
夕阳西下,船终于是靠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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