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他的阿瑜真是样样都好,样样都出色得很,苗逢春不错,眼不瞎。
“老朽这就去烧制一个出来试试。”苗逢春拿了图纸,起身就走了。
陈瑜起身送客,腰上的玉坠子就被拉紧了,勉强淡定的站起来只说了一句:“您老慢着点儿。”
回身就得坐下,不然只怕被扯掉了身上的配饰,到时候就丢人了。
“我也去长长见识,福王、夫人,属下告退。”袁炳义也脚底板抹油,溜了。
常九嘴角一抽,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屋子里只剩下了齐宇珩和陈瑜。
陈瑜伸手拍开了齐宇珩抓着玉坠子的手:“你这是做什么?还内子,瞎说八道欺负人。”
“哪有?”齐宇珩笑的舒畅,不过很快就收敛了情绪,压低声音:“若压不住,这人就不能信,阿瑜明白的。”
“压得住?”陈瑜偏头看齐宇珩:“长乐宫的人江湖地位不低吧?这人若不愿意被压住,只怕我们也没招。”
我们?齐宇珩心里顿时就舒坦的不行,微微眯起眼睛,伸手拉着陈瑜挨自己近一些,要不是庄子上人不少,他还真不愿意这么装,挨得再紧,也没有抱在怀里舒服。
“他极其喜爱自己的徒弟,又和姜家关系莫逆,不然当年也不会让姜曦去了长乐宫,至于我说能压得住,自然是有他想要而拿不到的东西,阿瑜尽可能去偷艺,他也不会说什么,应该还会格外指点。”
陈瑜哦了一声,垂眸看着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姜家的事情涉及到牧秦的生母,燕归,别拿这件事做筹码。”
“不碍事,有些人早晚得明白明白的。”齐宇珩勾了勾陈瑜的腰:“姑且看他能做出什么来,你那些准备当贡品的香料什么的,得准备出来才行。”
“嗯。”陈瑜把心里杂乱的心绪丢开,说起来要忙的事情可真是不少,玻璃这块有了苗逢春这个大bug出现,自己能腾出更多的时间去忙别的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陈瑜得去看看,想到这里:“我带你去看看净化池吧。”
眸底流光闪过,齐宇珩起身牵着陈瑜的手,两个人往净化池去。
路上的时候陈瑜几次看齐宇珩,欲言又止。
两个人进来,安顺就跑过来:“东家。”
“嗯,看你热的一头汗,去外面洗洗吧。”陈瑜看着个子猛蹿,都快比自己高的安顺,眼角眉梢的笑意都慈祥了几分。
安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东家,我按照您的吩咐,都处理的妥妥的,您进去看。”
“好。”陈瑜点头。
安顺看了眼齐宇珩,齐宇珩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净化池并排是四个硕大的蒸汽炉,蒸汽炉下面火焰已经快熄灭了。
在蒸汽炉下面是一个冷却池,冷却池前面就是净化后的蓄水池,蓄水池的水已经快满了,只需要开闸就可以让这些水在整个底下水道循环起来,最终从污水处理池一并排放回到大海里,这是陈瑜之前设计的。
不过,现在她不想那么麻烦,因为不停的净化海水,实在是劳民伤财,让净化后的水彻底循环起来才更划算。
“如果不是我亲自看着这里建成,不会相信的。”齐宇珩说的不是假话,眼前这一切超出了他的认知。
陈瑜坐在小凳子上:“和我说说盐吧。”
心里不是没想过这一层,首先她没觉得盐多稀缺,按照古代的重量单位,一斤是十六两,这也是半斤八两的来由。
一斤盐五百文,比粮食贵好多,但盐是调味品平常百姓人家用量不大,倒也没多留意。
“我朝盐不缺可也不多,朝廷的盐场有正盐和浮盐两种,到商户手中则需要盐引,一包正盐是八十斤,需带两包浮盐,浮盐一包是二百斤。”齐宇珩看陈瑜望着自己,停下来:“不明白吗?”
“嗯。”陈瑜立刻点头:“什么正盐、浮盐的听不懂,不就是铺子里的盐吗?还不都是一个样子。”
齐宇珩宠溺的抬起手在陈瑜的鼻子尖儿上刮了一下,继续说:“盐场是朝廷掌控,有盐场十四处,盐的产量不高。”
“海水取盐,怎么能产量不高?”陈瑜是真被绕懵了,这感觉像是端着金饭碗要饭一般不可思议。
齐宇珩给陈瑜倒了一杯茶:“盐井太少。”
用井盐啊?陈瑜愕然片刻,皱眉:“不会晒盐?”
“晒盐在海城有两处盐湖。”齐宇珩摇了摇头:“产量却不如人意,倒不如井盐多一些。”
“井盐哪里有?”陈瑜心里已经大概明白了,海水晒盐还没有人知道。
“定州和永安府都有盐井,统共十二处,再就是两湖盐。”齐宇珩看陈瑜微微点头,继续说:“正盐则是这十四处出的盐,属于官盐。”
“浮盐呢?”陈瑜还真挺好奇的,主要是她得衡量一下自己拿出来的海水晒盐法到底多值钱。
“在胶州一带有许多盐匠可以用大锅煮盐,这些盐朝廷登记造册后可以给选定商户,发放盐引,以一带二的方式销售,浮盐虽说口感不好,但价格便宜,许多百姓都用浮盐,又因朝廷只是登记造册,便有空子可钻,朝廷知道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若有人恶意垄断盐价,那么百姓就会无盐可吃,朝廷在这方面肯定也头疼的狠吧?”陈瑜这话问出口,齐宇珩便皱着眉头认可了。
“朝廷也没那么多盐,明面上对贩卖私盐的商贩惩罚极其严重,可实际上却不尽然。”齐宇珩提到这个眉头都拧紧了,天下太平何其不易,不在其位的人又怎么能知道这内里到底多少曲折呢。
陈瑜啧啧两声:“大霁国怎么也算是临海,就没有人尝试过?”
“失败了,袁炳义尝试过几次都失败,更别说别人,这么长时间他都留在元宝村,也是想要寻出法子来的。”齐宇珩摇头苦笑:“世人都知道海水是咸的,却没办法得到盐,说起来有空守宝山要饿死的感觉。”
陈瑜单手扶额,良久才问:“是不是很多地方的百姓都无盐可吃?”
她在元宝村生活,并不觉得盐贵,再者她一直都没有往盐上想,所以也就没太在意盐价。
齐宇珩看陈瑜这个样子,免不得勾起唇角笑了:“阿瑜怎么突然关心起来这个?难道你还会制盐不成?”
“若我说,我能呢?”陈瑜看齐宇珩望过来,那眼神带着灼灼之势,只能避其锋芒:“只是,这件事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办,所以才想和你商量商量的。”
齐宇珩抬起手理了陈瑜耳畔发丝到耳后,轻声:“我知这蒸馏可以得到盐,阿瑜,但我不想让你牵涉进来太多。”
陈瑜抿着嘴儿就笑了,这话听起来暖人心,换做以前齐宇珩可不会为自己着想,想到那船图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儿呕得慌呢。
不过,她既然想要这么做了,自然是想了很多的,并非是突发奇想。
“寿王在梅州,我想一个皇子手下肯定也会有一些能人异士,若是被他抢占先机,牧秦的敌人强大起来,他就算有你帮衬,也怕是时局艰难。”陈瑜抬起手揉了揉脸:“更别说眼下还有一个苗逢春了。”
提到了齐北冥,齐宇珩眼底一抹不屑闪过,若说做对手,他还真是不够看的,不过陈瑜有一句话说的非常对,那就是身为皇子,想要那个位子,怎么能不在手底下笼络一些能人异士呢?
“阿瑜想要算计谁?”齐宇珩见陈瑜起身往里屋去,抬腿跟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