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的想法很简单,纵然乔斌真的入仕当官了,也要当一个清官。
为民做主可以,明哲保身也可以,唯独不能像乔文那样的心思。
想起乔文,陈瑜心里还庆幸了一下。
乔斌能不能当个清官尚且不知,乔文的话,这孩子野心太大,敢想敢做更记仇,不管是乔洪还是苏家,乔文一门心思想要踩上去,这样的性子亏着一开始就没有入仕的心思,否则日后长大了,有主意了,就算是她也辖不住的。
乔家的未来必是豪门。
陈瑜的目标非常明确,所以就算是有个当官的孩子,那也是提高门楣用的,让乔家不单有富更有贵而已。
回来的路上,娘俩免不得就提到了乔文在安乐镇,乔斌没有提漠北大营,在他心里,娘去年过的不容易,几次三番奔波病倒,已经给他带来了太大的压力,他不想陈瑜再操心了。
至于乔文会不会去漠北大营,暂时还不会的,家里的生意在那边儿,乔文是个贪财的性子,定会好好守着生意的。
乔斌了解乔文,陈瑜更了解乔文,娘俩便一路走一路说着家里的生意。
不得不说,乔斌的眼界是有的,十二岁的孩子能有这样的见识不容易了。
花圃里,妞妞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娘仨到家里就如寻常那样下厨做饭,做好了饭菜就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吃饭。
每当这个时候,金嬷嬷都会约束着下人别打扰了夫人,平常人家的幸福也是难得的。
第二天,陈瑜把家里的事情交代了一下,下午的时候陪着乔斌去了安平县。
乔记食府后面的宅子也收拾妥当了,因一直有人居住的缘故,宅子里只需要重新布置一番就可以了。
陈瑜没有带任何人,只有娘俩住进了宅子里。
袁炳义早一天来了安平县,具体忙什么没有人知道,反正没露面。
陈瑜是有些紧张的,越是临近越紧张。
“娘。”乔斌看着陈瑜摇着蒲扇在小炉子上炖汤,已经呆呆的坐了快一炷香的时间了,走过来轻声叫了一句。
陈瑜一激灵:“小郎啊,你说县考会不会很严?到底都考什么?就是写诗和对对子?”
“哈哈哈,娘在想这个啊?”乔斌忍不住笑出声来,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县考只不过是童生试而已,不会很难的。”
陈瑜感慨自己对古代科举制度认识的贫乏,其实她还知道八股文,奈何八股文被后世批的太狠,她才没有说的。
“县考一共四场,第一场一文一诗,第二场仍是一文一诗,第三场则是一策一论,最后一场以小讲三、四艺结束的。”乔斌看陈瑜微微皱眉,又说:“考一场会休息两三天的样子,接下来就会放榜,并不是很难。”
“哦。”陈瑜放下手里的蒲扇:“罢了,就当是提前适应一下,小郎年纪小,不用太着急的。”
“是,娘也不用太过担忧,若愿意的话,这几天可以随处走走看看,儿子进场后,娘可不能总挂着心才行,否则儿子也难心安。”乔斌还正挺担心陈瑜的。
陈瑜顿时笑出声了:“我不着急,我着急也帮不上忙的,这几天陪着小郎是一方面,我想要去郝掌柜家里看看他们烧制陶器。”
“娘要学制陶是为了烧瓷做准备吗?”乔斌问。
陈瑜点头:“小郎入仕,娘要让小郎有一个殷实的家底子。”
“娘。”乔斌一时无言。
陈瑜皱眉:“怎么?娘又不是七老八十了?难道小郎想让娘当个内宅里的夫人?大门不出二门不入?”
“不不不。”乔斌急忙摆手:“娘喜欢就好。”
陈瑜白了一眼乔斌,转头就笑了。
娘俩难得有这样独处的机会,陈瑜也尽量让乔斌放松一些,她虽然紧张,那也不至于什么都做不下去,烧瓷的事情是早就做好了打算的,所以去郝长德那边儿拜师学艺只是其一,更想要找几个能工巧匠。
二月初八一大早,袁炳义竟来到了宅子外,也不进来,叫了乔斌去入场考试。
陈瑜收拾妥当也出门去了东市。
郝长德发达了,两年时间作坊都扩大了三倍。
不过,门面还是原来的门面,郝长德还是原来的郝长德,特别是见到陈瑜的时候,笑出来一脸菊花纹。
“乔夫人要学制陶?”郝长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乔家开了食府,这事儿他知道,难道还要开一个陶器作坊?
转念一想自己都笑了:“乔夫人愿意学,我带您过去。”
陈瑜笑了笑,这就是她喜欢聪明人的原因。
郝家陶器作坊是扩了再扩的,占地面积不小,烧陶的窑都有七座。
从陶土开始,陈瑜一路看到最后,中途会和做活的工匠聊几句,把这些都记录下来。
郝长德一直都陪着陈瑜,直到陈瑜离开的时候才说:“乔夫人若瞧得起这手艺,我送给乔夫人两个工匠吧。”
“不必。”陈瑜立刻拒绝:“郝掌柜的也不要多心,我只是想了解一些,并不会做陶器的。”
“乔夫人,我也并无他意。”郝长德不多做解释,送陈瑜出门。
陈瑜回到了乔记食府,亲自去挑选了一些食材让伙计送到宅子里的厨房,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饭菜。
饭菜刚置办妥当,乔斌就回来了。
“小郎,感觉如何?”陈瑜端来热水:“袁大先生没有同来吗?”
“娘,问题不大,恩师有事要忙,接下来的几场考试我自己去就好。”
“哦。”陈瑜笑了笑:“我还准备了不少吃喝,没想到袁大先生这么忙。”
乔斌立刻一迭声说要饿扁了,惹得陈瑜催他洗漱之后过来吃饭。
娘俩吃饭的时候,乔斌就给陈瑜讲了考场里的事情,陈瑜听得津津有味。
在家休息了两天,陈瑜就和乔斌折腾了两天泥巴,主要是想要熟悉一下制陶的流程,乔斌也给出谋划策,娘俩配合的默契,外面的事情一概不问是陈瑜的原则,目的就是让乔斌能安心。
第三天,乔斌照例入场去考试。
陈瑜还在摸索陶器制作的规律,大霁国瓷器垄断,她想要烧瓷器就不能引起太大的动静,并非她胆子大,而是乔记想要争取贡品,包装上一定要有自己的特色,而她想要的东西别人是做不出来的。
曹红英来的时候,就见陈瑜折腾的身上又是土又是泥的,拿了帕子给她擦额角的土:“瑜姐姐,小郎真是没猜错,你还真就在家折腾起来这些了。”
“小郎给你稍信儿了?”陈瑜拿过来帕子:“他啊,就是怕我无聊。”
“你还能无聊?”曹红英走到墙角,端详着陈瑜用泥捏出来的一些小物件儿:“一脑袋奇奇怪怪的东西,能无聊到哪里去?瑜姐姐这是要开陶器作坊?”
“我不开陶器作坊,但想学一下这里面的道道,保不齐以后就用上了。”陈瑜深知烧瓷这件事可大可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曹红英也不深问,转而聊起来了家常,乔文写信回来的同时,张富林也写信回来了,所以曹红英坐在陈瑜身边,可是把乔文好一顿夸赞。
陈瑜笑出声了:“大郎能干,小郎也不弱,我看他轻松的很。”
“小郎也绝不会差的。”曹红英狐疑的看了眼陈瑜的表情,发现她丝毫不像是故意隐瞒,再一想乔斌的嘱托,笑着把话题一转:“瑜姐姐,你可知芸娘离开了眠花楼?”
“哦?”陈瑜偏头看曹红英:“何时离开的?”
“应该是正月十八吧。”曹红英啧啧两声:“欧阳红因为这事儿病了一场,在眠花楼闹腾的挺凶的,瑜姐姐竟然不知道?”
陈瑜嘴角有淡到了极致的笑意。
正月十八吗?
牧秦离开的日子刚好就是正月十八,果然有一些互相关联的人和事,在某个时期会一起爆发或一起销声匿迹。
“瑜姐姐?”曹红英见陈瑜如此神情,声音低低的轻唤。
陈瑜清了清嗓子:“如此,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