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三月初二。
万国商会正式开始的第二天,客商云集,南北客商更是多如牛毛,一时间安平县的客栈都人满为患。
陈瑜一大早醒来,穿戴整齐准备上街上转转。
看过齐宇珩给的那份名单,她特别想看看名单上的国家都带来了什么东西,又想要置换什么。
说实在的,当大宛国的使者说要置换的物品中有女人的时候,陈瑜真想啐他一脸,谁家的女儿没有父母亲人?再者大宛国在哪里谁知道?
乔文看陈瑜又如原来那般出门去了,低头整理账目,眼底都乌青了一片,他的娘亲还很年轻,如果娘亲要改嫁的话,该不该反对?
这个问题折磨了乔文一夜,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答案。
“大哥。”乔斌来到乔文身边。
乔文猛地抬头:“你吓我一跳,怎么没点儿动静?”
“我说话了啊,走走走,我得和大哥说件事。”乔斌拉着乔文就去了楼上。
进了陈瑜的房间,乔斌就忍不住开口说道:“昨夜恩师险些回不来,要不是小厮跑去叫我去接恩师回来,只怕就会被灌死了。”
乔文惊道:“为什么?昨夜不是驿馆夜宴吗?”
“对啊,我也纳闷啊,结果你知道我去的时候里面什么样了吗?别说那些番邦的使者了,就连福王都满嘴说胡话了,他说福王府需要一位福王妃,还说福王妃谁也不给,反正我是大开眼界了,这福王完全不是恩师说的那样。”乔斌啧啧两声,坐下来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乔文慢慢的坐下来,冷静的问:“在袁大先生的心里,福王是什么人?”
乔斌清了清嗓子,故意学着袁炳义平时的样子,踱着步:“福王,乃大霁国定盘星也,国之战神,是国之福王,民之福王也,天家龙子之中,有大格局之人,纵观古今,福王都堪称第一贤王……。”
“等等!”乔文打断了乔斌的话:“除了福王大醉后提到了福王妃之外,还有什么?”
“没有了啊,我接恩师回到府衙休息,牧秦好像接了福王回去了别院,对了,福王还是个处处都有别院的人,梅州、定州都有的。”乔斌眯起眼睛:“哥,福王心有所属,奈何他不能宣之于口。”
乔文看着被挂在衣架上的衣裙,问:“为何不能宣之于口?”
“因福王妨妻。”乔斌压低声音:“恩师说过,福王为了黎民百姓,为了江山社稷,宁可对不起自己的,我想这妨妻的说法,就是其中之一了。”
“好了,不说那些,你下去看铺子,我出去一趟。”乔文拉着乔斌出门。
乔斌还兴致勃勃的没说够呢,奈何乔文不理他,把他扔到了铺子里就出门去了。
他必须要去问问,问问师父中意之人是不是自己的娘!
一定要问出来,不然他会疯掉的。
别院,齐宇珩脸色苍白如纸,缓缓的睁开眼睛,偏头见牧秦坐在床边,出声:“太子殿下。”
“皇叔,你放在心尖上的人,是她对吗?”牧秦目光平静,看着齐宇珩脸上略微变色,别开脸:“娘很善良,也很刚强,如果能成为婶婶是皇叔的福气,只是她不愿意依附于人,又深爱自己的孩子,割舍不下的太多了。”
齐宇珩坐在床上,勉强的勾了勾嘴角:“过去了。”
“怎么会?”牧秦回头,嘴角带了笑:“皇叔难道忘记了吗?我不会离开元宝村,至少两年内不会离开。”
“不提也罢。”齐宇珩觉得太丢人了,他真没法对牧秦说自己被拒绝的太彻底,甚至那女人宁可做外室,都不想做福王妃!
“也好,免得被有心人知道了,再把福王妨妻的传言坐实几分。”牧秦端着一杯醒酒茶过来递给了齐宇珩:“皇叔,来日方长。”
齐宇珩接过来茶,慢慢的喝着。
“主子,乔文求见。”张元出声。
齐宇珩微微皱眉:“带去后面演武场。”
“是。”张元应声离去。
齐宇珩看看牧秦,牧秦已经起身,抱拳:“徒儿也去演武场了。”
说完,一溜烟儿不见了。
齐宇珩吩咐人抬热水进来,洗漱完毕换上玄色长袍,手指在昨天穿的袍子上停留了片刻:“来人,送去浆洗干净收起来。”
有小厮进来,小心翼翼的捧着袍子出去了。
齐宇珩来到演武场,牧秦正在扎马步,乔文站在一旁。
“师父。”乔文见到齐宇珩立刻过来行礼,还留意了一下齐宇珩的气色,怀疑乔斌是不是瞎说八道,这人丝毫看不出宿醉啊。
“铺子里不忙了?”齐宇珩沉声,乔文的打量也没往心里去。
“回师父,铺子里忙的很,娘一大早就出去了,徒儿是想请师父解惑,实在是想不通压在心里难受。”乔文垂头,就算是垂头的时候耳朵也支棱着想要从齐宇珩的呼吸里判断他的心境。
奈何,养气功夫非比寻常的齐宇珩淡定的很:“既然如此,问吧。”
乔文咬了咬嘴唇,把心一横:“徒儿想要为母择夫,师父,如此可行?”
旁边,牧秦一个没站稳直接坐在地上了,看乔文的目光都透出惊恐了,随即立刻看向了齐宇珩。
齐宇珩垂眸:“女子三从,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师父,那徒儿该如何为娘亲择夫才好?”乔文又问。
齐宇珩眼神微冷:“良禽择木而栖。”
“世间男子心中轻贱寡妇,更不容寡妇之儿女,徒儿不知道这世上可有不在意娘亲身为寡妇,又带着一众儿女的男子吗?”乔文额头微微冒汗了。
齐宇珩轻叹一声:“人世间无缘的人,要么是相遇太早,要么是相遇太晚,等遇到有缘人的时候,自会夫妻和睦,儿女安乐的。”
乔文猛地抬起头。
齐宇珩垂眸对视。
“徒儿知道了,多谢师父解惑。”
乔文要跪下磕头,齐宇珩伸手拦住:“万国商会,多有蟊贼,早些回去吧。”
“是,徒儿告退。”乔文如释重负的转身离开,越走脚步越轻快了许多。
牧秦走过来站在齐宇珩身边。
一高一矮都看着乔文的背影。
“皇叔,乔文在试探你。”
“嗯。”齐宇珩没否认。
“皇叔,乔文想要去漠北参军,还要为娘拼来一品诰命呢。”牧秦说。
齐宇珩嘴角带了笑意:“如此,最好。”
“为什么?”牧秦抬头看着齐宇珩。
齐宇珩眼底笑意更深:“证明他眼界不错,不至于为母随便择夫。”
“哦。”牧秦笑的贼兮兮的。
齐宇珩转身走出去几步,停下来:“不是想要学行兵布阵吗?走吧,我教你。”
“哎,来啦。”牧秦跟着齐宇珩去了沙盘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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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瑜转悠了四条街,走得两条腿和灌铅了似的,好不容易在路边一个馄饨摊找到了个空位,点了一碗馄饨,想要歇歇脚。
一口还没吃到呢,就见花奴从街对面费劲儿的挤了过来,老远的就扬起手:“乔夫人!乔夫人!我在这儿!”
陈瑜点了点头,真不愿意站起来,又点了一碗馄饨等着花奴。
花奴好不容易挤过来,陈瑜说:“坐下,吃完了再说。”
“哦。”花奴看看周围实在没地方,有些不知咋办才好。
“坐下吧,顾及那么多做什么?”陈瑜往旁边挪了挪,花奴笑眯眯的坐在陈瑜旁边。
一碗馄饨下肚,陈瑜觉得有些力气了,等花奴把最后一口汤都喝了,她过去结账,带着花奴离开了馄饨摊。
“什么事?”陈瑜问。
花奴立刻献宝似的说:“今天一大早主子就派我去铺子里请夫人了,不过我去晚了,主子带来了许多花草,要请夫人过去看看的。”
陈瑜抬起手扶了扶额:“在哪里?”
“海边,大船上。”花奴看着陈瑜,在等陈瑜的决定,那样子比陈瑜还要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