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自己的学生,袁炳义笑得都真诚了三分:“年纪小了些,资质尚可,秦老哥一会儿也帮我长长眼。”
秦承祖看了眼乔斌,小小少年眼神澄澈,气度尚且还未成形,但镇定自若的风骨可见一斑,研磨、提笔,正在书写。
能当袁炳义的学生,当是不凡的。
袁炳义在读书人之中威望颇高,虽以状元之名,奉旨游山玩水,但其才华是世人皆知的,特别是在文人圈子里。
更别说,袁炳义还有奉旨勘察百官的特权,也就是说不论他在哪里,当地官员都毕恭毕敬,这二十三年过去了,袁炳义的著作极其受人追捧,就连当今圣上也曾夸奖过袁炳义乃当世大才。
秦承祖笑道:“那可要恭喜袁大先生了。”
苏乾和江毅第三篇策论送到四楼孙兆清的手里后,孙兆清笑了,拿起了其中一份:“这少年还少磨练啊。”
秦承祖和吴炳义也都传看了一遍,看到苏乾两个字的时候,吴炳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苏家小子苏乾,天资聪慧是没的说了,这一篇策论明显的心浮气躁了起来,为何?
再看江毅的策论,袁炳义看秦承祖,秦承祖眼角扫了眼胡昌路。
袁炳义就明白了,这江毅是有备而来,泄题的是谁也就不用猜测了,不过胡昌路肯定没想到,这民以食为天的策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们写吧?
没有悬念,苏乾和江毅是最先登上四楼的学子。
四楼一共有二十个坐席,根据先后顺序依次落座,后续的策论只需要交上来,都可以入座,不可能每一篇都会看的。
乔斌写好了策论,走到吴炳义身边,压低声音:“恩师,学生写完了。”
吴炳义接过来,低头看了起来,看到最后还忍不住眼神复杂的看了看乔斌,乔斌有些紧张的挺了挺脊背。
“秦老哥,看看。”吴炳义递给了秦承祖。
秦承祖接过来乔斌的策论看了两眼,整个人都肃穆了几分,并且还扫了眼乔斌,乔斌抿了抿嘴角。
当秦承祖看到‘民之轻,一日三餐果腹即可,民之重,三餐不继则土神不安谷神不稳’的时候,瞳孔缩了缩,什么叫土神不安?谷神不稳?谁不知道社稷就是土神和谷神,而这社稷更是江山!
这小小少年胆色过人啊!
逐字逐句的看完了整篇策论后,缓缓的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拿了旁边的策论压在上面,这才转叫乔斌到了近前,低声问起了学问。
乔斌对答如流,秦承祖都止不住的笑了,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下面,以苏乾和江毅为首的二十人都已经落座,袁炳义充分的体现了一个偶像该有的气度,正襟危坐,目光淡然也坚定。
孙兆清在胡昌路分了主次端坐在上,接受一众学子行礼。
行礼之后,秦承祖才开口:“在辩题之前,先打开手边的食盒吧。”
每一位学子的案几上都放着个小巧的食盒,打开食盒里面只是一橙黄一雪白的糕点,正是月饼和冰皮月饼。
孙兆清和胡昌路的面前也摆着食盒,有侍者过来打开食盒从里面分别端出来月饼、冰皮月饼还有清茶。
“这种吃食倒是少见的很。”孙兆清也是第一次见到造型这么优美的糕点,偏头问袁炳义:“袁大人,这也是您游历四方而得来的稀罕物?”
袁炳义和秦承祖面前也都有,秦承祖正端详着眼前的糕点,伸手捏了一块送到嘴边轻轻咬开,里面的红豆沙软糯清甜,入口即化,的确是难得的美味。
“哪里,这是村邻送的中秋礼。”袁炳义抬了抬手:“孙大人可试试口感。”
乔斌立在后面,看着这些人脸上露出的新奇样子,心中大定。
孙兆清选了冰皮月饼,咬开冰皮淡淡的花香刺激着味蕾,让他忍不住赞叹一句:“好吃!”
并且,偏头叫来了随从,低声吩咐了几句。
随从立刻退下。
陈瑜哪里知道此时的敬恩楼成了品尝会?画舫那个频繁跑来报信儿的小厮提着食盒,到了画舫前,恭敬的说:“小姐,老爷差人送来了稀罕物给您。”
小丫环急忙出来,压低声音问道:“老爷没提江公子?”
“没有,只说这东西好吃的很,让小姐莫急。”小厮说着,把食盒递了上去。
陈瑜觉得那食盒熟悉的很,心头一动,忍不住看了眼画舫,能送月饼出来的人不少,但给画舫里这位女子送月饼的人,应该地位不低啊。
乔文看到了曲长芳四处张望,急忙迎了过去,低声说了几句后,反身来到陈瑜身边:“娘,铺子里来了不少人,掌柜的应对不下了。”
陈瑜的注意力还在画舫里,隔着薄纱可以看到里面的女子正在尝食盒里的东西,听到乔文的话才回头:“客商订货?”
乔文点头:“还不少客商,掌柜的请您。”
“好,回去。”陈瑜带着乔文和曲长芳急匆匆回香铺。
陈瑜刚进门,曲义就迎过来了:“东家,这些人都是订货的。”
话音刚落,就有人走过来,抱拳:“乔夫人,我是梅州客商,在擂台上看到了乔家的洗发膏,不知可否订购一些?”
“乔夫人,我是定州的,如果能订货,我现在就叫定金。”又一个人过来。
陈瑜歉意的笑了笑:“诸位别急,开门做生意,哪里有生意上门不做的道理,不过乔记的作坊还太小,产出有限,怕是不能大批量订货。”
“我海城最远,来一趟可不容易了,诸位兄台能不能先让我带回去一些?”有人从旁边走过来,作揖转了一圈。
几乎,大霁国的客商都云集在安平县了,苏家香料的威名可真不小。
陈瑜脑子飞快的想着对策:“各位先落座,我们再谈,不急一时半刻。”
香铺一侧有八仙桌,陈瑜请这些客商落座,又吩咐曲义准备茶水点心,这功夫几个客商已经聊了起来。
合作是好事,有人订货也是好事,陈瑜估摸着家里的生产力能在最短时间内生产多少他们需要的洗发膏和沐浴液。
“不如,听乔夫人的说法吧。”几个客商商量的结果可想而知,谁都想把稀罕物带回去试试,自然相持不下。
陈瑜正了正身:“首先要感谢各位对乔记的认可,然后咱们说说合作的细节。”
“乔夫人尽可说。”梅州客商个子不高,瘦瘦的,说话却爽快的很。
陈瑜点了点头:“乔记指挥和一家合作,诸位先别急,听我说完合作的条件,只怕你们都不愿意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过也都忍着没问,毕竟陈瑜在擂台上的表现可以说让他们都钦佩非常,此时还要与乔记合作,只能洗耳恭听。
陈瑜稍微整理一下,才说:“但凡是是我乔记出来的东西,都不惧仿制,但也绝不是谁都可以模仿的,与乔记合作的人必须要能遏制住有些人私下里仿制,若因配方使用不利,导致出现任何不妥,都能压的住场子的人,才可以合作。”
这个条件一出口,在场几个人都表情凝重了。
做的是南北客商这一行,自然知道仿制是从来都压不住的,洗发膏在别处没见过,可一旦卖到各地去,肯定有人会尝试,这种事情得多大的本事能压得住?
“乔夫人的意思是我们都不配和乔记合作?这条件,乔夫人是想要和官府合作吧?”有人已经沉不住气,冷哼一声说话了。
陈瑜看过去,这人是定州的客商,个大身高,粗眉环眼,看着就不是个善茬,说话也是瓮声瓮气的。
陈瑜微微一笑:“如果做不到,那可以放弃,乔文,准备礼物送这位老爷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