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周顺殷勤的凑过来打伞,却被男人拿过来,亲自撑着。
朝眠先是被外头跪着的众人吓了一大跳。
“下着雨,怎么跪在外头呀。”
男人淡漠的瞥了一眼下头跪着的那些各宫的宫人,“听不见小贵人的话吗?”
那些宫人这才起身,跪到自家主子身旁打伞。
朝眠被彦晟这一举动弄的不知所措。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猛的瞧见了跪在首位的那个人。
“二哥……”
话刚开了个头,她就被男人拽着往前走。
她硬生生的把后头的话咽下去,抬头瞧着男人阴沉的脸色,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她被彦晟一路带回了怡兰轩。
屋子里还和她当初走的时候一般,物件摆放没有丝毫差错,桌子上的首饰盒还半开着,是她走时没有来得及收拾的。
这里的一切,就好像自己从未离开过一样。
这让朝眠有些意外。
“折腾了一日了,饿了吧。”
彦晟叫人先端了几碟子糕点过来,“你先垫垫肚子,也别吃太多,我现在去给你做饭。”
朝眠觉得是不是自己跪久了,脑子都昏沉了。
她结结巴巴的开口,“做……做饭?现在?”
彦晟以为她是觉得晚了,解释道,“早做好的,怕等你回来便凉了,热了再热又不好吃。放心,我只做几个简单的,很快。”
瞧着男人脚步匆匆的拐进小厨房,朝眠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说太子冷漠暴戾吗?
不是说今时不同往日了吗?
春盈见彦晟走远,才小心的蹭过来,“小主子,我瞧着,殿下还是对您挺好的。”
朝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脑子里乱的厉害。
便只能摆摆手,“先去收拾带回来的行李吧。”
春盈只得点点头退下了。
朝眠坐在榻上,不困也不饿,甚至觉得身子轻飘飘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她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恨不得就这样,永远藏在角落里。
另一边小厨房忙的热火朝天。
周顺是自打彦晟被册封为太子后才调到他身边伺候的,只见过自家殿下素日冷漠的样子,何曾见过……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样子。
别说没见过了,太子下厨做饭?????,便是听也没听过的。
周顺吓得脸都白了,在一旁一叠声的劝着,“殿下,叫御厨来做吧。”
“不必,她只爱吃我做的。”
周顺沉默了。
不知道是不是想错了,他居然从这句话里听出来了几分自豪的意思。
从前他知道宫里的小贵人被帝后娇宠着,只听说脾气骄纵的厉害,就连如今的太子殿下,曾经的三皇子,也被她欺辱过。
他还原以为这个小贵人回宫后会受到一番折磨,不曾想,太子殿下竟这般看重她。
周顺默默在心里把这个小贵人的位置拔了上来,就暂时……位列第二吧。
彦晟知道朝眠估计也没什么胃口,只煮了浓稠的白粥,还有两个朝眠往日爱吃的爽口的小菜。
端上去的时候,朝眠正缩在榻上发呆。
小小的一团,瞧着可怜。
彦晟只瞧了一眼就心软了,这两年憋闷在胸口的气仿佛一瞬间就散了。
他走过去,语气放的很轻。
“眠眠,吃饭了。”
朝眠有些木讷的抬头看他。
眨了眨眼,思绪回笼,费了一会儿才明白彦晟的意思。
她微微提着裙摆,从榻上下来,要给自己穿鞋子。
男人的动作先她一步。
他已经半屈膝蹲下,一手拿着鞋子,一手捏住少女的脚腕。
朝眠身子一僵。
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
可男人握的很紧,他慢慢的给少女穿鞋子,甚至淡淡的评价,“瘦了。”
朝眠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决定保持沉默。
朝眠确实没有什么胃口,一开始只是想着毕竟是彦晟亲自下厨,好歹得吃一些,可没想到两年没吃到男人做的饭,竟还是这般好吃。
她不知不觉的,竟把一碗粥都吃光了。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很安静,一个安静的吃饭,一个安静的夹菜。
吃过了饭,朝眠本想再去灵堂看看,却被彦晟拦住了。
他按着她坐回小榻上,语气严肃。
“你该拿镜子瞧瞧你自己的脸色,你该休息了。”
说着,又叫人打了一盆水来。
“舟马劳顿,又在那儿跪了那么许久,泡泡脚解乏。”
彦晟一面说着,一面半蹲在少女面前,熟练的去解她的鞋子。
对此,朝眠已经麻木了。
可一屋子准备进来侍奉的宫女和太监没有麻木。
她们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看,又不知道是否该退出去。
更别提周顺了。
他下巴快掉到了鞋面上。
痛思量久,他决定,或许该把小贵人暂列第一。
注意到一屋子下人的视线,朝眠好像才回过神,她匆匆忙按住彦晟的手,说话都结巴了,“我自己来……”
“怕什么,从前又不是没给你洗过。”男人神色如常。
朝眠愣了一下。
恍惚回忆,那好像是彦晟住怡兰轩的第一日。
他误会了什么,阴阳怪气的过来给她洗脚。
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好的回忆。
她忍不住小声哀求着,“殿下——”
话没说完,只觉得脚踝处被人捏的更用力了几分。
“眠眠,一定要这样叫我么?”
男人的一只手圈着她的脚踝,另一手碰上了她脚踝处的那颗红痣,他没有用力,似乎只是轻轻的揉搓。
“我记得这颗红痣。”他说。
朝眠的身子被激的微颤。
“别——”
“别紧张。”男人抬眸看她,“我伺候小贵人,是应该的。”
朝眠眼圈有些发红。
她迷茫的眨了眨眼,只觉得这样的场景下这样的话莫名有些耳熟。
似乎上次彦晟也是这么说的。
她劝说失败,只能退而求其次,她小声的开口,“好多人都看到了。”
“看到又怎么样。”彦晟毫不顾及的开口。
朝眠想说这样有损他太子的威仪,可想了想,她还是决定闭嘴。
洗过了脚,男人却愈发得寸进尺,开始上手去挽小姑娘的裤脚。
朝眠跟受惊了的兔子似的,猛的一下子站起来,裙摆被打湿了也不在意,还受惊了似的往后退了两步。
她瞪着圆圆的眼睛,“你要做什么!”
男人撑不住笑了。
“不怕我了?”
朝眠嘴硬,“谁怕你了。”
“行,不怕我就行”
男人点点头,又问一句,“不是怕我,就是生气了?”
“怪我没去接你。”
朝眠想说她没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