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禅结束,终于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洛长歌坐下来,伸开双腿,紫菀站在她的身后,正在帮她按摩肩膀和后背。

先是比往常整整早起了一个时辰,然后又马不停蹄的长途跋涉登上了泰山,最后又跪拜了一个上午,洛长歌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现在要是给她一张床,她琢磨着能睡到世界末日。

洛长歌对祭祀之事并不知情,但鹿之野和江纳川是知道的。此时此刻,两个人多少都有点紧张。

想起上次祭祀时候的惨状,江纳川的心中还是会忍不住有些难受。

在昨天之前,陛下没有传召乐府里的任何一个人,也没有给他们任何的音乐题目,这让鹿之野稍稍放心之余,又有些疑惑。

要参与祭祀的人,不是他们四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那会是谁呢?

鹿之野百思不得其解。

商徴完全没有要休息的想法。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接下来祭祀的事情,握着匕首的那只手,手心已经微微出汗了。

秦皇也早已经坐下来休息了。赵高沏了茶水,递到了他的手中,说道:“陛下累了这半日,不如祭祀的事情,改日再说吧,毕竟,龙体最要紧啊。"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秦皇现在虽然确实有些累,但比起他此刻的好心情,这点累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更重要的是,这场祭祀活动,一定要和封禅大典一起进行。

秦皇接过茶水,说道:“无妨。"

祭祀的事情,赵高可是一清二楚。此时此刻,他望着远处乐府令的几个人,笑的十分肆无忌惮。

这次的祭祀活动,是为了借祭祀之名,来解开《乐经》的秘密。之所以和封禅大典一起举行,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轻易猜到秦皇的目的。

这一点,乐府令里,没有一个人知道。

他们知道的,只是多年以前,乐府令里的一个乐官在祭祀中被杀掉的事。但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谁都不会想到。

这次出巡,胡亥一党只派了赵高一个人跟着,并且还这么放心,只怕也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的缘故。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秦皇命令下人们开始搭建祭祀台。没一会儿功夫,祭台、供品以及香火等物品,全部都准备妥当了。

此刻,鹿之野心中的那根弦,绷的特别紧。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秦皇看着自己的文武百官,目光锁定了一个人,然后说道:“洛长歌。"

鹿之野的心开始狂跳。

那个要参与祭祀的人,难道是长歌?

洛长歌对接下来的事情毫不知情,她站出来,应道:“臣在。"

“你把这台琴,放到祭台上去。"

鹿之野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看着洛长歌,心中十分紧张。

看到秦皇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台古琴。洛长歌“喏"了一声,然后走到秦皇的身边,双手托起古琴,朝着祭台走去。

赵高笑的十分解气,这个洛长歌,终于可以彻底在他面前消失了。

但是秦皇的一句话,却让赵高笑不出来了。

“洛卿的琴声,是我大秦的一绝,这架古琴,也是万里挑一的珍品。只有她,才配得上这架琴,而祭祀的那个人,哼。"

说完,秦皇摇了摇头。

赵高的心又沉了下去。

洛长歌双手捧着琴,一边往前走,一边观察着手中这台琴的模样。

选材考究,制作精良,甚至在外形上也十分特立独行。

琴头上刻着一排十分古朴的花纹。而寻常古琴,是极少有这种装饰的。

整个琴身看起来也与平常的琴不大一样。简单的说,这琴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死物,就像是一个年过百岁的老人。有着深厚的积淀和阅历。

洛长歌把这台琴观察了一遍,突然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中升起。

这琴,自己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却也想不起来。

她只好把琴放到祭祀台上,又退了回去。

见到洛长歌只是帮秦皇搬了个琴而已,并没有其他的事情,鹿之野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还好不是长歌。

这时候,秦皇命赵高把一早就准备好的锦盒拿了出来。他把锦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块绢布。

他把折的四四方方的绢布展开,看了看上面的几行文字谱,然后冲着人群中招了招手。

“商徴。"

商徴从人群中站出来,拱手道:“臣在。"

鹿之野十分紧张的朝着商徴看过去。

难道,会是商徴?

虽然商徴来到乐府还没多久,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鹿之野早就已经拿他当兄弟看待了。如果参加祭祀的人是商徴,鹿之野也会为此悲痛万分的。

秦皇又说道:“来,到寡人身边来。"

商徴依言,走到了秦皇面前。

“商卿啊,这场祭祀,是为了祈求上天,保佑大秦,来年能够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世间无战乱。对我大秦来说,十分重要。"

商徴跪在秦皇面前,看似认真听着秦皇说话,一只手却在抚摸袖子里的匕首。他正在想着,从哪里下刀,用什么样的招式,会让秦皇一招毙命。

“祭祀之前,为上天弹琴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商卿,你的琴声,是我大秦的一绝,千万不要辜负了寡人对你的期望。"

说完,秦皇将手上的绢布递给了商徴。

商徴放下了袖子里的匕首,接过绢布,叩拜道:“多谢陛下信任,微臣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说完,商徴站起身,朝着祭祀台走过去。

洛长歌完全不清楚现在的状况,还在为秦皇刚刚说过的那句话耿耿于怀,不满的嘟囔着:“大秦的一绝,不是我吗?什么时候又成了商大哥了?"

看着商徴的背影,江纳川十分于心不忍。

这乐府里,又要失去一个好兄弟了。

鹿之野的眼眶,已经开始微微泛红。

商徴走上了祭祀台,站在台上,看了一眼乐府令里的三个好朋友,心中十分不舍。

长歌,之野,小川,遇到你们,是我一生的荣幸,只是现在,我不得不提前离开了。

商徴转过身,在古琴前坐下。他把手中的绢布摊开,看了一眼上面的文字谱,在心中默背了几遍以后,双手抚上了琴弦。

这文字谱虽然看起来十分繁复,但是放到琴上,却只有数的过来的几个音而已,没多久,商徴的弹奏就结束了。

台下的一众官员和儒生们,对此都觉得有些诧异。

什么时候,祭祀之前要弹琴了?难道这又是秦皇制定的新的礼仪?

还有,这琴曲是不是有点短了?只有这几个音吗?

那些之前对秦皇有意见的儒生,这时候免不了又开始冷嘲热讽了。

弹奏结束后,商徴的双手又放入了袖子中。他摸着匕首,心中衡量着此时他和秦皇之间的距离。

面前的古琴这时候却出现了惊人的变化。

琴声结束后,琴头上的花纹突然开始慢慢闪出金光。起初,这光线只是淡淡的,并不起眼,慢慢的,光线越来越强,越来越耀眼,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

商徴单手挡在眼前,好减轻光线对眼睛的刺激。

秦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睛紧紧的盯着正在发光的古琴,期待着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底下的一众官员和儒生,完全不清楚此时发生了什么,一边关注着台上,一边开始议论纷纷。

洛长歌直觉认为,那台琴肯定不简单。

在上一次的祭祀活动里,鹿之野和江纳川并没有看到这样奇异的景象。那么,这次祭祀,发生了这种前所未有的事情,是不是商徴就不用死了?

鹿之野和江纳川都这样期望着。

古琴散发出来的光,闪了一会儿之后,又渐渐的弱了下去。没多久后,就彻底消失不见了。琴头上的花纹又恢复如初,整个古琴还是原来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秦皇盯着古琴的双眼,也渐渐的暗淡了下去。他重新坐了下来,心中的失望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洛长歌一直在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这架古琴。

鹿之野和江纳川也不确定商徴到底会不会死,心中十分忐忑。

见秦皇这么久都没有说话,台下的官员和儒生们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一个个都摒气看着秦皇,整个山顶上突然被巨大的寂静所笼罩。只能听到偶尔飞过的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

良久,秦皇终于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台下的官员,又看了看祭祀台上的商徴,眼神复杂。

他对商徴说道:“这次祭祀,商卿的功绩不可磨灭,只是刚才,你的琴弹的怕是有问题。古琴突然发光,此乃大凶之兆,只怕你的琴声,适才已经激怒了上天。"

听到这里,那些对秦皇不满的儒生又开始议论了,只听得有人说道:“哼,秦皇如此专制,现在居然开始在意上天的看法了?"

另一人答道:“这其中,只怕有诈,天知道秦皇到底想干什么。"

秦皇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为了平复上天的怒气,也为了我大秦的平安,商卿,只怕你要牺牲一下了。"

商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问道:“不知陛下何意,还请明示。"

秦皇坚定的看着商徴,说道:“很简单,用你的命,来做上天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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