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亡者游戏
“放我们出去！这里太可怕了！”
“都是恶魔，恶魔！”
宾客们很多人接连受到惊吓，已经不能保持基本的理智，尖叫着冲向庄园正门。
但等待他们的无外乎是又多了一次的被撞回，隐形结界依然在默默嘲笑这些毫无力量的人。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秦家豪为什么不给个说法！”
这些宾客，被守卫们拉走，拉回东一号别馆时依然在大吼大叫。
“作为家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秦家豪也出现在黄泉之门附近，指导守卫先将牺牲的人带走，脸色凝重。
“但还请各位尽力解开这谜题，当做完成遗愿。”秦家豪向林轩辰望了望，而后者给了他肯定的眼神，“这样也算是替死去的人完成未了的愿望。”
空气中血的气息尚未散去，和这不容置疑的语音交错相融，爬升的明月隐入了大块幽暗云层。
秦家敢于在场围观、尚未崩溃的，眼里都带着些执着的光芒，盯着那些黄泉之门，有种哪怕魔鬼亲自拖来，都要双手抓着门框死不撒手的气势。
剩余的入选者一共十七人，加上未参与的季心然和袁小月也都将精力放在九重黄泉之门上。
万钧重量，落在最后的一根线上。
没有更多的提示，只能从黄泉之门的传说中去思考最终的解法。
“引导。”诏时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却马上被全场关注到。
“引导什么？”一向关系不怎么好的秦淮也站在附近，马上追问。
“像传说一样，引导生死。”诏时看了站成圆圈的这群入选者，“生者引导亡者，这是唯一能通过九重黄泉的方式。”
在传说中，黄泉之门的作用是“净魂”，也就是由牵挂的生者，指引亡者走过这些净化之门。
换句话说，只有“亡魂”——死去的人才能通过黄泉之门。如果有人活着想通过，只会遭到刚才那人一样的下场。
被毫不留情地诛杀。
“什么破玩意，看我直接拆了它！”洪尚这脾气，怎么能容这些黄泉之门成了神一样的存在，当即挽起袖子就要上。
“不能拆。”林轩辰拦住了他，“你把谜面毁掉，还想不想找到宝藏了？”
确实如此。虽然残酷，带着嘲笑人的意味，但这重重门阵是最后的罗盘，能指引众人找到宝藏的罗盘。
洪尚被打断，加上小霞在旁边怯怯地拉了拉，垂头丧气，不再做声。
“什么意思？”按了葫芦起来瓢，轮到阿朗无比愤怒了，上前一步，“这不是捉弄人吗？只有死人能通过，那要怎么解？”
这句话也道出了很多人心中的疑惑，秦家的人也好，入选者也好，纷纷面面相觑，没有人想在脖子上抹一刀爬过去试试。
“难道要……慢性自杀？喝点毒药？”艾美提出了种可能。
“或者让一个人先死，用一根绳子拖着他的尸体过去？”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有人回应。
“说得好，要不要把刚才那人拎出来试试？”
看样不阻拦，很多人都已经跃跃欲试，要去惊扰死者的亡灵了。
“你们到底怎么通过测试的？”诏时满头黑线，感觉和这群人曾经分组、同台竞技简直是种侮辱，“能不能稍微用点心，观察一下？”
观察什么？很多人都是一脸茫然，但发话人是他们敬畏的诏时，所以又硬着头皮，重新望向那些大门。
朱红色的大门，三道横栏，象征“三分万物”，飞檐两边的灯笼随风飘荡，像是回应着满场的沉默。
“那些灯笼。”季心然拉了下诏时的衣袖，但被他瞪了一眼，乖乖地不敢再做声。
“没错，那些灯笼。”虽然声音很轻，但旁边的楚洋听见了，投来赞许的目光，“你们仔细看下那些灯笼。”
众人这才有人惊呼，发现了些奇怪的地方。
虽然灯笼都燃着，但里面的蜡烛颜色是不一样的。同一扇门，两只灯笼，左边是白蜡烛，右边是红蜡烛。
这发现震撼了许多人，甚至有人戴上了眼镜不住惊叹，连小小的灯笼也有这样的玄机。
“这又能说明什么？”拍照的艾美疑惑地望望，转向诏时，“难道不是因为店家红蜡烛没货了，所以随便放了几只白的……”
“当然不。”林轩辰尴尬地咳了声，阻止了这位校报的师妹，防止她在竞争对手远山大学的人面前继续丢人，“白蜡不是乱用的。那不是给活人准备的蜡烛。”
白色蜡烛，相当于“寿烛”，在民间有着亡者引路烛的说法。
据传白色蜡烛是冷芯、“冷心”的意思，正好符合亡者之魂没有温度的特点。亡魂接近冷心之烛，才不会被灼烧烫化，能放心降临跟随。
所以办丧事的时候，人们广泛使用白色蜡烛，守灵时灵台上摆放的也都是这种寿烛，供奉亡灵。
“我听闻过某处城中有奇异的寿货店，感兴趣的话你们也可以去看看那本传说。”林轩辰凭借听到的传说，终于找回了些自信，侃侃而谈，“所以白烛的灯笼，是为亡魂引路用的。”
“啊，我也听说过。”苏白烟在一边补充，“据说店主是个神秘的人，甚至传言能执掌善恶，但不是随便谁都可以见到，求他办事需要条件……对吗？”
大家的见闻都不像这位游走四方的民俗学者一样丰富，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
“有时间带你们引荐。”苏白烟指了下灯笼，“那这灯笼，是为咱们准备……”
“对。”
诏时推开季心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最前，随意找了个大门，伸手拿下灯笼。
“阿时！”
季心然几乎要冲开人群跑过去，却看到诏时拎着两只灯笼，望了她一眼，神情古怪。
脸瞬间红了，季心然低下头，尴尬地被围观。
“居然能叫你‘阿时’？”楚洋难得地大为吃惊，望向诏时，“没想到你还有真人不露相的一面。什么时候下手的？”
“摘下灯笼并不会有危险。”诏时冷着脸，无视他的发言，“只是用来挑选‘生者’和‘亡者’的道具。”
亲眼所见，大家也纷纷望了眼，阿朗也走向九重门阵中央，试探着摘了两个下来。
见确实没危险，灯笼很快聚集到了一群人的手上。
总共十八只灯笼，怎么分配也是个问题。
生者引导亡者通过这九扇门，具体是要怎么通过？
“既然是‘万劫不复之人群’，想必是要一群人一起参与。”楚洋拎着一白一红的灯笼，仔细对比了下，“咱们只有十七人，需要外援。先走走看如何？”
“我来。”秦淮走过来，接过楚洋手里的红烛灯笼。
第一次尝试，大家随便分了分组，持生者灯笼的站在原地，而持亡者灯笼的九人则同时走向九个不同的黄泉之门。
九名“亡者”，站在黄泉之门下方，手里的灯笼像是忽然感受到什么，晃动起来。
一阵寒风似从遥远的天际吹来，在九人身边依次打转，又飞旋而去。
“这是……什么？”
以提着亡者白烛灯的九人为中心，所有朱红大门迅速旋转起来，像是在调整阵型一般，大地重新轰鸣。
震动结束，月光恰好也从云层中漏出些许。
像是洗了牌，码得整齐，九扇黄泉之门彻底变成了一个大圈，将九人置于中央。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机关，不是把所有钱都拿来造机关了吧！”即使只关注钱，不关注其他的阿朗都忍不住抱怨了句。
诏时看了眼新排列的九扇门，沉默了下。与其说是机关，刚才的灯笼感应更像是古书上的黑魔法。
魔法存不存在还是两说，但有些东西确实存在。
新展开的九扇门，像是九只血红的眼，紧盯着场中央的亡魂。
“你们看。”
林轩辰第一个在外场发现随着洗牌，多升起了个牌子，牌子上也有新的内容。
心念合一，万物归一。凡眼若启，万物蒙尘。
这句有些像禅语的话，让所有生者方向的人一时都愣了下。
被围在中央的几个亡者也走了回来，居然没被拦住，也没引发倾塌。
“联系‘指引’来看的话，‘心念合一’倒还好说些。”楚洋解释了前半句，“刚才没用到‘指引’，现在应该要用到了。”
“那‘万物归一’呢……等等。”活跃的艾美忽然想起了什么，“难道是说……最后只能剩下一个人？”
全场静寂。
“不……不应该这么惨吧。”艾美干笑着，拎着手里的白蜡烛灯笼，有些颤抖，“咱们试试看？”
由于也不知道怎么指引，大家又将视线投到了诏时、楚洋和林轩辰这三人身上。
“数字。”诏时淡然开口。
“我也赞成数字。”楚洋微笑，“九扇门，方向各不相同，规定一下，从一到九好了。”
九扇门的圆圈排列，正好可以按时刻方向来列数。一点钟方向的称为一号门，依次顺时针旋转，直到九号。
“你们生者，在心中想一个数字，告诉‘亡者’应该通过几号门。”
这么简单就可以了？
各组纷纷行动起来，亡者们带着生者给的数字，分别站到了九扇门下。
黄泉之门纹丝不动，和刚才一样毫无反应。
不祥的预感，在每个人心头都萦绕起来。
“还有后半句，‘凡眼若启，万物蒙尘’。想要‘悟道参禅’，恐怕要先坠入黑暗才行。”
诏时目光微微一动，望向说话的楚洋。
很快，秦家就派人将需要的东西送来了，是十多条非常应景的黑色布条，还多留了些备用。
亡者们的眼睛如果被蒙上，真的就只能走向生者引导的某个固定方向了。
生者之间不能交流，如果引导两个人走向了同样的方向，会怎么样？
万物归一。
夜风盘旋萦绕，凉意上升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