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三人!”
“当日里,还是我带人去孝感押解的这伙反贼。”端起杯子又咂了口酒后,杜冲回忆起了更多:“不是已然收监了吗,有何勾当?”
“嘿嘿,前日,那三人的下家找来了。”
“下家?”杜冲一时没反映过来:“下家又如何?”
包世南笑笑,拖长了尾音:“反贼的下家……是什么?”
“哦……”杜冲这下明白过来了:“这是又有反贼可拿?”
“拿不拿的……也不忙拿。”说到这里,包世南拿起筷子:“且听我道来。”
接下来,包世南一边吃喝,一边将这几天和小管打交道的过程,以及派人调查监控的结果,娓娓道来,给杜冲说了个通透。
“呼……你倒是下了仔细功夫。”
半晌,听完故事,杜冲捋了捋颌下黑须,长出一口气:“既如此,只需去大老爷那里报备,领了捕票,便可发兵捕拿了。”
“放心。”杜冲想了想后,紧接着补充道:“咱们自己人,此事少不了你的头功。”
“屁个头功!”
包世南见杜冲想岔了,气得将筷子往桌上一扔:“我方才说了这许多,你还没看透其中关节?”
“关节?”杜冲迅速把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样:“何等关节?”
“唉……”包世南只能无奈摇头,循循善诱:“那起子流寇,成日价东奔西逃,朝不保夕。脑袋挂在裤腰上的人,何曾顾得上千里之外两个失了风的探子?还要派人来专程探望?”
“嘶……”
包世南讲到这里,杜冲倒吸一口凉气……他也觉察出了不对:“依你这般说……这其中是有情幣啊!?”
“情幣?哼哼!”包世南闻言冷笑几声:“狗屁情幣,是一注大财!”
“大财?”杜冲听到这个词,黑脸膛顿时发亮,眼珠连转,面部连连变色,大脑高速运转,仔细回忆起当初反贼案的一切来。
毕竟是吃老了公门饭的老科长,杜冲这一开动脑精,再加上包世南的提醒,他渐渐回忆起了当日遗漏的环节:“当日过堂……大老爷下令着实打……欲待细问……反贼堂上大骂皇帝和大老爷……一怒之下……斩监候……”
“如此……莫不是……想必……”
猛然间,杜冲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你说的,莫不是那笔银子?”
“然也。”看杜冲终于摸到了关窍,包世南这才揭开了谜底:“当日在堂上,三个反贼先是被打杀一个,另外两个遂口出谋逆之语……大老爷闻言急怒攻心,生怕这反贼口中乱言不停,便草草判了二人斩监候,结案了事。”
“如此一来……”包世南说到这里,住了嘴。
“如此一来,原本要盘问的购粮银子,也就没了下文!”杜冲彻底明白过来了,他眼中闪烁着铜钱般的光芒:“反贼余孽半年后不远千里跑来狱牢接头,便是想要问出同伙银子下落。”
“如此,才讲得通!”
这一刻,包杜二人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将整件事情分析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如此……”杜冲下一刻缓缓说道:“当务之急,是放松监看,让那小管和田大有说私话的机会。”
“已经松了。”
包世南夹一口肉,淡淡地说道。
第661节 救反贼(七)
杜包二人合流,使得反贼案的重要性迅速升级。这件案子,现在等于是部门流转,从半专业的劳教系统过档到了专业的刑侦部门。
有了专业人士操盘,各方面的待遇马上就不一样了。身为刑房捕头,杜冲所能调动的资源,是远远超过包世南的。
尽管刑房的正式衙役编制只有十几人,但是这不是问题……杜冲手下还有大量可供御使的白役人员……临时工……辅警。
通常一个县衙门,能集结起来的白役就不下白人。而在汉阳这种工贸发达的城市,府衙经费更多,遇到大事,杜冲手下可以立即召集起一二百人的队伍。
当然了,这种队伍里面,肯定包含着各路牛鬼蛇神和吃空饷的关系户,但是杜冲这一次不需要大张旗鼓,他只需要调用自己的私人班底就可以。
包括几个徒弟在内的私人班底,人数上是完全足够的,既可以做到保密,又能提供充分的办案人员。
于是,次日小管探监完毕,负责尾随跟踪的,就从街头闲汉换成了杜冲的二徒弟。
而这一次,两个陕西大汉从酒楼出来后,再没有能逃脱监视者的视线。亲自坐镇的杜冲,不但在街面上调用了人手,而且在河面上也预备好了行船来接力跟踪。
最终,两个汉子的落脚地被杜冲掌握了:东城口一家普通客栈。
对于这一切,理论上应该毫无知觉的小管,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他现在生活很规律:每日上午准备探监事宜,中午探监,然后去云客来汇报工作。之后,回家照顾体弱多病的老娘。
至于其他那些日常业务,小管已然全部放弃了。此事过后,他无论如何都要离开本地,之前的一切都会舍弃。
而小管的这种反常举动,落在杜包二人眼中,就是另外一番解释——反贼这一次所图甚大,给了巨额好处,所以小管这个私牙现在专心为反贼服务。
这个判断,从另一个角度证明:田大田三这两个反贼,确实是掌握着一笔大额金银款项的存储地点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