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就听到一声赞叹,“说得好!”
嗯?是谁?这个时间应该没人来才对啊,而且这个病房里也没别人住啊。
像是为了解开我的疑惑,一个箱子被推了进来,是一个中年男子,大概35岁左右,看起来很是斯文,说话却很豪爽,“说的好啊,妹子,我们应该有自己的是非观,遇到自己家人做错事也要指正,不能因为不好意思就任凭这种错误继续啊。”
额,这么噼里啪啦一通说,把我整懵了,他是谁?
“谢谢,请问你是?”我轻轻点头表达感谢,顺便问了他的身份。
“啊,你看我,忘了自我介绍了。”男子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是这个病房新来的住院的,姓刘,刘宇扬。”
“嗯,刘大哥你好,这是我丈夫刘明彰,你们还是一个姓氏的真巧。”我介绍了一下刘明彰,没有说我自己的名字。
“是吗?这个兄弟也是姓刘啊,真巧啊,”男子放下东西,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我说兄弟啊,你这自己不舒服了,可以找医生开解一下,或者试试听听歌,玩玩游戏,看看电视,自己排解就好了,可别每次都有事没事的找医生,万一在你找医生的时候,有别的病人病发了怎么办?你也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别人的病情吧?”
刘宇扬一通说教,说的刘明彰脸上满是不耐。
我怕刘明彰万一把刘宇扬给骂了,那就尴尬了,便赶忙转移话题,“宇扬大哥哪里不舒服?看着很健康啊。”
“啊,我啊,没事儿,也就是慢性心脏病,三五不时的就来住回院。”刘宇扬很是洒脱,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病说了出来。
心脏病?那他还这么洒脱,我不由的起了敬佩之心。
“刘先生的家人去办住院手续了吗?”看他一直自己在这里,也没人来找他,我以为是排队办手续去了,便起了个话题。
谁知刘宇扬的回答却让我大为吃惊,“没有,我没有家人,我是个孤儿,从小就没有家人。”
孤儿?我也是孤儿,不由的对他更起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他是孤儿还得了心脏病,居然还这么乐观。
这时,病房门口出现了一个护士,“刘宇扬先生,你又来了啊。”
“是啊,这不,之前的病房没了,给我安排到这边了,这里很有意思。”刘宇扬热情的跟护士打招呼。
护士进来看了下病室内的物品,跟刘宇扬打趣儿,“再有意思,您可也不能再把床举起来测试我们床的重量了。”
把床举起来?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刘明彰眼中一闪而逝的畏惧。
“都多久的事儿了,可别再说了。”刘宇扬不好意思的冲着我们笑笑。
“行,这里的东西都全了,晚点会有医生来给您做检查,我先走了。”护士检查完东西之后,便走了。
刘宇扬自己开始整理带来的东西,我见他自己弄的也挺费劲,便给他帮了把手。
刘宇扬还感谢的要请我和刘明彰吃东西,他带的咸鸭蛋。说是他就好这一口。
我推辞了,转头跟刘明彰说道,“我去买饭了,你有事的话就按铃叫护士,或者让刘先生帮下忙。”
又问问刘宇扬需不需要帮忙带饭。
刘宇扬拿出钱包,抽了张50的,“那就谢谢妹子了,帮我随便带份饭就行,你也别叫先生了,就叫大哥吧。”
“行。”应了一声,我便去买饭了。
到了食堂,听到大家都在议论“病人死亡”这件事。
“你们说这家人就指着男人挣钱呢,还有两个孩子在上学,这出了这事,可怎么办啊。”
“就是啊,可是你说咱医院也没有责任啊。”
“咱医院有没有责任再说,可是这秦医生也太无辜了,无缘无故的就被病人家属骂了一通。”
“要我说啊,这病人家属也是活该,不分青红皂白的上来就骂,也不听劝告。病人啊,说不定是被他气死的。”
“哎,别说了,吃饭吧,小心等下迟到了。”
护士们没有再说这个话题,转而谈起其他事情。
我却思绪翻涌,被刚听到的信息扰了心神。
被病人骂了,秦家树他,没事吧?
我掏出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问一句,可是又怕自己打扰了他,如果他想静静心,那我打这个电话,不就打扰他了吗。
可是禁不住自己心里的担忧,我便暗自想着,就响三声,三声没人接的话,我就不打了。
想好之后,我便给秦家树打了电话,可是没人接,我一直等到电话挂掉,都一直没人接。
我有些失落的买完饭回到病房,却听到刘明彰在吼,“你这是什么扎针的方法,扎疼我了!”
我急步走进病房,只看到护士正站在床头,手里拿着针头,正在往外面排空气,“您放心,我们都有专业的基础知识,不会扎疼的。”
刘明彰一脸不屑,“你说是就是啊,那怎么还扎疼我了!”
护士有些无语,“可是我还没有扎,您怎么就知道我扎疼了?”
看到这里我也明白了,刘明彰这是又在没事找事了。我赶忙迎上去,想要缓和现在的气氛,“饭买回来了,赶紧扎完针准备吃饭吧。”
“扎什么针?扎什么针?都把我扎疼了,就这么算了?”刘明彰还不放过,还在找茬。
“行了,赶紧吃饭吧,你这么久不吃饭,不饿吗?”跟刘明彰说完,我又跟护士说,“麻烦你了,他最近心情不太好,你接着扎针吧。”
“凭什么,她扎这么差,就该付出代价,我要投诉,”刘明彰还在叫嚣。
护士委屈的跑了,我看没法追了,便对着刘明彰说道,“你自己有气,为什么对着别人发?她们又没伤害你,也没给你用错药,更没把你害成这样。你为什么对他们发脾气?她们又不欠你的,有本事你就对把你害成这样的人发火去。”
我没好气的说了刘明彰一顿,也确实是生气了。
他父母把他害成这样,他却还是对他父母言听计从,什么都不反对,他昏迷时候,他爸妈来了就直接走了,根本没有等他出手术室。可是他爸妈随便解释两句,他就信了。也不管护士的窃窃私语里涵盖的信息,更不去想为什么那么紧急的时刻,他爸妈究竟有多重要的事情,才会不等他出手术室就离开了。
刘明彰没有理我,自顾自的打开我买来的饭菜,准备吃饭。
我正想接着说他的时候,刘宇扬从外面回来了,还带着些水果,进来就给我和刘明彰摸了个香蕉,“你俩尝尝吧。”
我推辞了一番,不好意思的接过了,“刘大哥你去哪买的水果?”
“不是我买的,孩子给送的。”刘宇扬自己也拿了个香蕉,正在扒皮。
我被他话里的意思弄懵了,孩子?他不是没有家人吗?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明显了,刘宇扬又开口道,“不是我的孩子,是孤儿院的孩子,我以前是孤儿院的院长,把孩子们供到上大学之后,她们学成了就非要报答我,说是没有我就没有他们的今天,我想着都没有父母亲人,也就当自己孩子了,一直也在帮助他们。”
我有些惊讶,“刘大哥你居然是孤儿院院长!”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个词是那么的遥远,可是他人却又近在眼前。
“现在不是了,自从心脏越来越不好以后,我便辞了,自己打拼了几年,现在开了个养老院,专心服务老人。”刘宇扬说着有些惋惜和怀念。
“没事,刘大哥帮助老人也一样,只要她们开心就好了。”我不由的安慰了他两句。
招呼着他吃饭,又把剩下的钱放在了桌子上,我便开门出去,找刚刚的护士了。
刘明彰那么蛮不讲理的找事,让人家护士也很委屈,我就去给她道个歉,让她心情好点吧。
问了几个护士之后,我在护士的休息室找到了刚刚的护士,给她道了歉,又请她别放在心上。
护士跟我说,“何女士你都不放在心上,我又怎么会呢?就是委屈一下,您放心,我没事的。”
听到护士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可是,这也间接的说明了刘明彰昏迷那天的事传的有多广。
就这样,刘明彰居然还是一心觉得他爸妈对他好。我对他的所有的一切就都成了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