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新帝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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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玉贵妃的话,还是让魏颐起了疑心,陆庭筠原本和崔莺就有婚约,入宫后,陆庭筠又多次挺身相护。

他越觉得陆庭筠看崔莺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甚至他觉得玉贵妃之死,根本就是陆庭筠设下的圈套,是陆庭筠故意遮掩他和皇后的丑事。

王美人在旁抚琴,纤纤玉指快速地在琴弦上拨动,奏出美妙悦耳的琴音。

李美人则跪坐在他的身侧,替他捏肩捶背,他为了避开太后的耳目,这几日一直和这两位新进宫的美人寻欢作乐。

便是在白天也从不避讳,在寝宫故意弄出很大的声音。

此刻他却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对两位美人的主动勾引,也觉得有些腻。

他手肘半撑于桌面,正在闭目浅寐,梦中恶狼紧追着不放,突然那恶狼向他猛扑过来,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脖子。

他被恶狼扑倒在地,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突然那面目狰狞的恶狼,突然变成了手执利剑的陆庭筠。

他吓得从梦里惊醒过来。

“周全。”

又嫌王美人的琴声实在太吵,他一脚踢翻了酒壶,怒吼一声,“滚出去。”

他红着眼起身,突然将酒杯砸在琴弦之上,琴弦断裂,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还泼洒了王美人一身的酒。

王美人和李美人都吓哭了,捂着泪痕斑斑的脸颊,惊慌失措地跑出了紫宸殿。

魏颐拿起那把古琴,重重地砸在地上,殿内伺候的宫女也吓得纷纷跪在地上。

周全听到殿内砸东西的声音,躬身推门而入,看着一地的狼籍,君王暴怒的神色,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皇上,到底发生何事了?”

梦里陆庭筠化作恶狼要弑君,这种梦极为不祥,那个梦分明暗示着陆庭筠要反。

陆庭筠如今风头正盛,又是姜太后的人,若是此人生出异心,此人不除,必成祸害。

“你这几日派人盯着陆庭筠,可有什么收获?”

周全将从宫外传来的消息告知魏颐,“陆大人今日在胭脂坊宴请群臣,两位尚书大人被灌了两大坛酒,险些醉死当场。”

魏颐猛地一拍桌案,“岂有此理。”

那户部和兵部尚书是他的人,也是先前和何宴清一道主张太后撤帘听政的忠臣。

“真是姜太后养的一条好狗!”

魏颐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问道:“陆庭筠还请了哪些人?”

周全报出那些人的名字时,他才觉得不对劲,陆庭筠宴请的那些人都递了折子上来,皆指向崔郦,若她是红颜祸水,会祸君乱国。

原来这一切都是陆庭筠在暗中指使的。他一想到了崔郦,便越发心怀愧疚,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他仔细回想了那日在宫宴之上发生的事,那日崔郦扮成宫女出现在宫宴上,皇后面前的那壶酒,是崔郦亲手端上的,皇后那日喝了那杯酒,便有些不对劲。

他记得那日,皇后脸上那抹不正常的坨红,他不过碰了她,她便举止失态。

皇后在他面前一向怯懦,又怎会如此反常。

原来玉贵妃说的是实话,崔郦在皇后的酒里下了药,那日她的反常举止,便是中了药的缘故。

玉贵妃还说那药每旬便会发作。

到底是谁为她压制着本该发作的醉里欢,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他想清清楚了前因后果,气得面色紫涨,“陆庭筠那个狗东西是在欺君!朕要砍了他!”

不拔出这颗眼中钉,他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他气得来回踱步,坐立不安,将手边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皇后呢?宣皇后来见朕。”

周全小心翼翼地觑着魏颐的脸色,“昨夜皇后出宫,至今未归。”

“贱人,看朕怎么收拾她!她是朕的皇后,她竟敢和陆庭筠串通一气,暗中行苟且之事,她竟然背叛朕,给朕拿鞭子来。”

周全双手奉上马鞭,一面劝道:“皇上别动怒,皇上您消消气。动怒伤身,皇上保重龙体要紧。”

皇后细皮嫩肉的,哪能挨得住这样粗的鞭子。

这一鞭打下去,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崔莺一夜未归,便早已做好了随时会被皇帝折磨的准备。

果然,她才进坤宁宫,便见到了一脸凶神恶煞坐在上首的魏颐,他手里的鞭子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闭着眼睛,脸上流露出极度不耐烦的神色。

听到脚步声,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眼中猩红,眼底乌青,好像一夜没睡,见到崔莺,他突然正了正身。

他扬起鞭子落在手心,鞭子打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而那同样低沉的嗓音,让崔莺觉得心惊。

“朕听说皇后一夜未归,皇后昨夜去了哪里?”

崔莺看着他手中一扬一落的鞭子,脸都白了。她从容地行了个礼,跪地一拜,“臣妾昨夜出宫探望姐姐,与姐姐叙旧,便误了入宫的时辰,之后便宿在了崔府。”

第32章 第32章

◎娘娘很快会是臣的了。◎

姜老夫人连夜将姜苓捆了带回去, 并去请了崔氏的耆老,齐国公夫人不依不饶,让崔郦背上了克夫的名声, 在皇上宴请荣王的宫宴上,崔郦扮成宫女被人认出, 让崔靖脸上无光。

当崔靖知道这都是姜苓在背后捣鬼,让他在那些同僚面前抬不起头来,又因岳母在场,不好发作, 便只好劝说崔家族人先回去。

崔靖发了好大的脾气, 命人将姜苓关在了韶关院中,禁足不让她出府, 又将管家权交给了赵姨娘,赵姨娘是个精明能干的,她接过管家权清理了账簿, 发现府中的田地银子和账簿对不上。

府里竟然有上万两的银子不知去向。

她赶紧将此事告知崔靖, 崔靖气得脸色铁青,逼问姜苓,姜苓只是咬牙说不知道。

崔靖大发雷霆,让人绑了姜苓身边伺候的仆妇,就在院子里用刑,本就年迈的尚嬷嬷被打得奄奄一息,浑身都是血,几乎不曾被打断了气。

最后崔靖写了封休书, 说是要休妻, 姜苓哭得几乎晕了过去, 见崔靖已经铁了心要休妻, 没办法了这才招供,原来崔浩成日逃学在外,又住在胭脂坊花天酒地,银子流水般地花了出去。

她暗地里变卖了不少田地铺子,填补府里的亏空,这才能勉强能支撑府里的用度,而自从崔郦嫁入齐国公府,她又嫌嫁妆不够丰厚,恐让长女受了委屈,便陪嫁了不少首饰和田地,后来,崔郦与皇帝在春棠院幽会,她又送了个大宅子给齐府。

短短几年间,她便将崔家祖上留下的一半家产都挥霍干净。

崔靖当即就命人钉死了门窗,对外称姜苓身染恶疾,需要卧床静养。

之后,京城贵眷圈子送来的请柬都由崔靖喜爱的赵姨娘去赴宴。

陆庭筠将这些消息都告诉了崔莺,崔莺却格外的平静。她早就对自己的母亲失望透顶,而至于母亲会有这样的下场,也是因为她对儿女缺乏管教,任由他们任性胡来,半点都不值得同情。

姜老夫人已经对倚兰院交代,只说是崔莺今夜因母亲之事回了娘家,还找了位身形和崔莺相仿的女子,宿在崔府,掩人耳目。

便是皇帝要查,有姜老夫人作证,也不会露馅。

魏颐看了崔莺一眼,笑吟吟的看着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信了还是不信,他起身走到崔莺的身侧,手中扬起的鞭子狠狠抽下。

崔莺闭上眼睛,可那鞭子却并未落在她的身上,而是落在了一旁的玉璧身上。

玉璧被无端抽了一鞭子,衣裙被打破了,那一鞭子抽下,手臂上血肉翻飞,皮开肉绽。她险些疼得晕死了过去。

崔莺惊得赶紧抱住了玉璧,挡在玉璧的面前,“皇上要打便打臣妾,玉璧有何过错?”

他用手中的鞭子抬起崔莺的下巴,“你身为皇后,竟然不顾宫规,私自出宫,自然要罚,而她,身为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更是难辞其咎,来人,将玉璧押入慎刑司,严刑伺候,顺便给朕审一审,皇后除了私自出宫外,还有什么逾矩之举?”

崔莺急忙跪地磕头求饶,“求皇上饶了玉璧,私自出宫是本宫的错,本宫愿意承担所有罪责。”

玉璧哭着抱紧了崔莺,“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提醒娘娘,是奴婢失职,奴婢愿意去慎刑司受刑。”

玉璧哭的双眼红肿,那鞭子抽在身上,更是痛不欲生,她顾不得疼痛,苦苦相劝,“玉璧再也不能在娘娘身边伺候了,娘娘要保重身子,不要为了奴婢再做傻事了。”

进了慎刑司,非死即残,这一去,她只怕是去无回了。

魏颐冷眼看着崔莺维护玉璧,他不耐烦地对周全摆手,“带走!哭哭啼啼的吵得朕头疼。”

“有本宫在,你们谁敢动她!”崔莺突然呵斥阻拦,她挺身而出,将玉璧护在身后。

魏颐见她终于鼓足了勇气去反抗,眼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笑,“皇后好大的威风,但皇后可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个顶替他人进宫的冒牌货。朕随时都可以废了你。”

崔莺大笑了一声,“皇上爱慕姐姐,便觉得是臣妾抢了姐姐的位置,可当初臣妾被迫进宫,谁又给了臣妾选择的权利?齐将军是姐姐亲手挑的如意郎君,姐姐当初若是愿意进宫,便不会不顾名声与齐将军有了夫妻之实,如今姐姐丧夫,外头闹出流言,皇上只看到姐姐是被逼迫的,觉得姐姐可怜,想要将姐姐接进宫来,皇上觉得是臣妾占了姐姐的位置,将气都撒在本宫的身上,皇上若真觉得这皇后之位是天大的殊荣,那这殊荣谁想要,谁便拿去。”

崔莺说完这些话,一颗心早已是紧张害怕得砰砰直跳。

但反而说出来之后,她的心里好像松了一口气,头上的皇后凤冠变成沉重的枷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但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护不住,她这皇后当得实在太窝囊了。

沉香惨死,玉璧也要被人拖出去,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被魏颐如此对待。

“皇上心里喜欢姐姐,因此讨厌我,我能理解皇上错失心上人的痛苦,可臣妾并未做错什么啊,臣妾不过是想要好好地活下去,只想要身边的人都好好活着。”崔莺眼眶通红,却紧紧地抿着唇,倔强的眼泪却不肯落下。

她几乎是用尽全力嘶吼出声,“皇上为何总也不肯放过臣妾,臣妾希望皇上和姐姐一辈子恩爱,能白头偕老,臣妾更希望皇上以后不会后悔?”

魏颐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听着她悲愤欲绝地说出了这番话,语气透着绝望和无助,她用单薄的身体将玉璧护在怀里。

小皇后进宫才月余,她原本圆润的脸颊变得消瘦,小巧的下巴尖尖的,秀眉时常蹙着,眼中似秋水碧波,比初进宫时更觉耀眼夺目。

可就因为她与崔郦那相似的眉眼,他不喜欢她,尤其是想到她和陆庭筠背着自己偷欢,他恨不得掐死她。

她本应被送给荣王,落得个被折磨致死的结局,是他的一念之仁,留在宫里,可小皇后便是如此报答他的?

此刻他只想折断她露出的那截脆弱易折的雪白脖颈。

他怎会不明白崔莺话里的意思,崔莺替嫁入宫,他也不是没有查过,当然也早就知道当初不仅是崔郦,就连整个崔国公府都不愿让崔郦入宫。

可那有如何,郦儿如今已回到了他的身边,他也愿意给她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但他就是处处看崔莺都不顺眼,更是讨厌她分明怕的要死,但还是不知死活地挡在那蠢婢的面前,在他看来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真心真情,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本就不堪一击。

难道她真的天真地以为自己能护着那蠢婢吗?

魏颐嘴角勾着那抹冷笑,冷眼看着皇后声嘶力竭到绝望崩溃,却没有一个人听她的命令,也根本护不住玉璧被人拖了出去。

看到她那般不顾一切,豁出性命的狼狈模样,魏颐突然觉得她这不自量力的样子看上去很有趣。

崔莺跑上前抽出了禁军腰间的佩刀,拔刀抵在自己的脖颈处,“你们若是敢动她,便从本宫的尸体上踏过去。”

一向胆小的皇后,竟然敢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禁军,而禁军竟然受了胁迫,竟不敢再前进一步。

瞧她那满脸警惕,发髻散乱,狼狈不堪的模样,她的双手还缠着绷带,鲜血染红了绷带,疼得她面色发白,她仍在强忍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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