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麒麟四爪一按,足下自生祥云,涌出无数云气将一人一兽拥住,往天上去了。
没过一柱香,闻仲就已到了峨嵋山上,他在空中时已将下面地势看得清楚,直往那罗浮洞落下。
峨嵋山上清幽僻静,除了鹤唳猿吼,响彻空谷外,只有些鸟儿百啭虫儿砌砌之声,闻仲落到洞前,只见那洞口萝藤垂挂如织,将那罗浮洞三字弄得若隐若现,除了洞口一片空地,表示还有人常来打扫外,再无人迹。
这时一个道童走出洞门来,看见闻仲吓了一跳,他手里提了个篮子,看样子是要出去采摘仙果。
那闻仲也算生有异相,生具三眼,又喜穿红袍,乍一看见,还真得以为是见了什么妖魔山精之类的东西。
“这位仙童有礼了,我乃是商都太师闻仲,求见赵道友。”
那童儿见闻仲进退有礼,略觉心安,却还是后退了几步,反复打量着闻仲。
这时闻仲身边的黑麒麟有些不耐烦起来,打着响鼻,双蹄在地下刨着,两只铜铃大小的乌黑眼球盯着那道童。
“你找我师父何事?商都太师?很大的官吗?”道童声音清脆,和那树上灵莺的歌声混在一处叫人分辨不出。
闻仲笑道:“算是大官吧。我找你师父另有要事,烦请通报一下。”
道童见闻仲说得郑重,也不敢耽误,回身就往洞里去了,边走还嘟囔着:“今儿是怎么了?来了一个又一个。”。
闻仲恭敬地在洞外等候,他在截教中虽辈份极大,乃是金灵圣母亲传弟子,可是碰上这人,却还是要收起那些架子来,以弟子之礼待之。
普天之下,真要说在道法上胜过此人的屈指可数。单看那道童虽然年纪轻轻,但一身修为已是真仙之境,比那十天君都毫不逊色,就可知一二。
不一会儿,那道童出门说道:“师父请太师进去。他另有贵客在座,不好出洞相迎,请见谅。”
“烦请仙童带路。”闻仲跟在道童身后进了洞里,却一直在想这贵客是谁?
能担得起那人“贵客”之称的怕是截教中的大能了吧。
洞内道路逶迤,时有分叉,若不是有道童带路,闻仲只怕真的会走丢。
行了半柱香光景,前方一片光亮,应是快到了,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赵兄,这棋你可下错了,看我堵你黑龙龙首,让你这潜龙在天变成一尾死龙。”
闻仲听了那人的声音,极是熟悉,一时间却没想出是谁来。
这时另有一人清笑道:“好你个家伙,先是连输三局,然后平一局,现在居然已占了三目的胜机,你当真没学过棋吗?”
这却是赵公明的声音了。
闻仲走出暗径,只见一高冠道人与一青衣少年对面而坐,正在奕棋笑谈。
那青年顾盼之间星目自生光华,侧脸如刀削斧砍般,尽是刚毅之色。
虽然只是坐在那里,屈膝手谈,但却直有吞天吐日之势。
“陛下!”闻仲纳头就拜,他怎么也想不到纣王竟在此间。
“哈哈,闻道兄,你享尽人间富贵,就那金屋藏三千素蛾红粉,日日忙不过来,怎会有空到我这清闲道门里来?一见面还对我行此大礼?平身,平身。”
那与谢云飞对坐手谈的道人长笑中起身,就要作势过来扶起闻仲。
闻仲双膝跪地,往后缩了一下,哭笑不得道:“赵道兄,你就别作弄我了,这是我成汤帝辛,闻仲自当行此君臣大礼。”
他知道赵公明此人散修于天地,服霞吞霓,自炼鼎炉,散慢惯了,言语间甚是轻佻,然而此人自视甚高,除了当年因为北海平乱一事刚好与闻仲有些交情,也不曾见过他与谁来往。
却没想到帝辛竟与之手谈,看那言谈举止,赵公明竟是以帝辛为尊上,这又是怎么回事?
闻仲脑中乱哄哄的一片,往日先王托孤时,那个只会站在床边哭泣的孩童竟不知不觉间成长到这种地步。
“闻太师,你乃是大商托孤之臣,日后这种大礼可免则免,每次见面都要磕头,倒显得我们君臣之间生分了。快快起来。”谢云飞温言道。
闻仲听到帝辛此语,心中一暖,又是重重地一叩首,这才站起来侍立在谢云飞左右。
赵公明扶一扶高冠,笑道:“帝辛,你们大商这么有诚意,圣上与太师齐至,就是我赵公明再洒脱,也要接下这份人情了。闻仲,你且先回,我和你家大王随后就来。”
闻仲又惊又喜,“陛下——你要御驾亲征?”
谢云飞愣了一下,他这段时间修为大进,前段西岐诸仙破阵时,很是收了几道厉害的神魂,借着封神榜和巫鼎炼化之功,已是将自身修为推进到大罗金仙之境,虽然不是很稳固,但是自问对上燃灯也有一战之力,所以想着早早结束此间战事,却没想到自己出现在军中,还有个名目叫作御驾亲征。
“寡人正有此意,闻仲,你先回军中,竖起天子旌旗云盖,就说寡人亲临军中,灭杀西周叛贼乱党。”谢云飞顺势说道,大手一挥,豪气顿生。
此时他还离那元始天尊等圣人有段不小的距离,但是差距在迅速地减小。只要给他时间,他定要将这天地反覆,颠倒过来,看看这世上运道是否真的就如那阐教所定:成汤当灭,大周当兴。
我只知人定胜天,有我谢云飞在的一天,成汤基业当万世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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