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然后他下了地狱
她的袖子往那面镜子上拂过，寒霜尽散，留下一面干净无瑕的镜面，窗外的光打在镜面上，只见里面是清清楚楚的初夜画面，比秦言落记忆里的都要清楚十倍。
活色生香，一镜旖旎，绫罗轻漫，珠翠缓摇。
“这个……”指着镜中的画面，她此时此刻的脸，比镜中的迷迷糊糊，满面绯红的秦言落好不到哪里去，滚烫火燎般窜上脸蛋。
手指还指着那画面，强咽下口水，才反应过来北宫陌一直在她身后偷笑。
秦言落猛地将镜子用双手遮住，双手交叠在镜面上，画面看不见，低吟喘息的声音却从指缝间泄出，想要遮掩都遮不住。
这一段的时常显然比秦言落记忆中的要长很多很多，细节也比她记忆中要多许多。
更何况，她的记忆里，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和低低沉沉的声音，还有北宫陌的脸，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脸记得那么清楚的。
现在的她十分尴尬。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她回过头，脸上红晕炽热，故作镇定地问他。
“听闻黑血莲有可读人心的读心镜，朕便用来试了试，没想到当真把朕心里一段记忆尤深的画面给显现出来了。”
北宫陌早就将读心镜上秦言落的心中画面给抹去了，替换上自己的，不过也只是读了这一小段，这读心镜，不过如此。
“记忆尤深？”
两人说话间，那镜子里的画面还在上演，且越发不堪入目，她猛地蹙眉，冲着北宫陌大声道：“把镜面抹了！快！”
“朕只是觉得你的记忆有些偏差，让你仔细看看，也好慢慢修补一下，省得漏过许多细节。”
北宫陌嘴上笑着揶揄她，手上却将那画面再次用寒霜封住，贴身放在腰间，捏着她烧红的小脸，道：“脸红耳赤成这样，没出息！要不朕把血魂的画面给读出来，我们慢慢……你要做什么？”
秦言落小狼似的往他身上猛地扑去，往他腰间的口袋摸，道：“把读心镜给我，你不许再从你心里读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了。”
“小心些，别掏错了东西，掏错了东西后果很严重。”
北宫陌被她这一扑，顺势躺倒在茵席上，双手枕在脑袋后面，看坐在身上，低头往自己腰间乱钻的小手，脸上止不住地笑。
枕在脑袋下的手心里，那枚读心镜安安静静地待着，寒霜掩盖了画面，没有一点声。
“落儿。”他轻唤道。
秦言落没有停下手中的手，低着头应他，“干嘛？”
北宫陌的眼眸里藏着许多莫名的情绪，最后沉沉叹了一口气，眼眸里被她的疑惑的小脸占据，猛地坐起来，将她拥入怀中，将她一并带倒在地。
找东西到一半的秦言落不耐烦地从他怀中探出头来，皱眉道：“你叫我做什么？”
“只是想叫你一声。”
他生怕以后这一声，再也无人回应。
两人平躺在茵席上，引入眼帘的是盛安宫主殿上的雕梁，上面镌刻着的一个故事，画面很小，镌刻得生动有趣。
秦言落一时入了神，随手一指，道：“那个画面讲的是什么？”
“讲的是一个将军喜欢一位被俘虏的公主，可是公主并不喜欢他，这位将军便将公主囚禁在一个偌大的府邸里，那座府邸很大很大，应有尽有，只是不得自由，将军对公主很好，千依百顺，最后公主真的喜欢上他，可是，她还是趁机离开了，其实她不知道，是将军故意让她离开的。”
北宫陌讲到这里，便停了下来，不再继续说下去，秦言落正听得兴起，用手肘推了推他的手，道：“然后呢？将军去找她了吗？”
北宫陌却看向她，反问道：“你希望将军去找公主吗？”
“不大希望。”她看着那画面，头靠在北宫陌肩膀上，歪着脑袋小声道：“将军这人怎么能这样，喜欢一个人就要把她关起来吗？那被他喜欢的人多可怜？”
北宫陌握着她的手，继续道：“后来将军找到了这位公主。”
“然后呢？”秦言落眼眸亮晶晶地，闪着水光。
“公主离开他之后，却喜欢上了别人，将军找到公主，杀了她喜欢的那个人，也杀了他自己。”
北宫陌的目光一直锁在秦言落脸上，继续道：“后来这位将军死后遇到了佛陀，佛陀问他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秦言落揣摩道：“是遇到公主吗？”
“不是。”北宫陌淡淡摇摇头，道：“他说，他最后悔的是给公主逃离他的机会。”
秦言落只觉得腰间某人的手揽得更紧了，北宫陌注视着她的侧脸，继续道：“佛陀说他执念太深，给他一次忏悔的机会，否则便下地狱，于是再问他，他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北宫陌顿了顿，道：“他说，是杀了自己，他应该留在人世间，将公主带回府邸，继续囚禁她，宠她爱她，再也不会给她机会离开自己。”
“然后呢？”
“然后他下了地狱。”
秦言落听完，不免唏嘘一番，道：“这将军也太偏执了，他明明可以选择放下的，死都死了，何必再……啊啊……疼！”
北宫陌侧过脸，在秦言落颈上落下一个咬痕，道：“他知道佛陀要的正确答案，但是他更知道自己心里的答案，他忠于自己。”
秦言落不知道北宫陌为何咬她，只当他习惯了，摸摸自己脖子，目光从那雕梁上的画面收回，叹道：“这公主好可怜。”
北宫陌问道：“她有什么可怜的？”
秦言落道：“喜欢的人都死了，当然可怜啊！”
北宫陌双手环过她腰身，紧紧贴在自己怀中，道：“如果当初她不离开将军的话，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秦言落仰起小脸，道：“可将军把她关在府里，她当然要找机会出去，这位将军占有欲未免也太强了些。”
北宫陌下颌抵在她发心，道：“朕觉得将军没什么错，自己的女人，当然要牢牢攥在手里，不给她离开自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