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示威还是宣示主权？
周以端坐在北宫陌对面，缓缓道：“沈国公这些日子好像故意在避讳些什么，愣是什么动作也没有！”
“看来，是我们太过打草惊蛇了，晾着他几天吧，把派去监视他的人都带回来吧！”
“是，微臣也这样想的。”
北宫陌看他迟迟不肯走，抬眼看他，道：“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周以端按捺不住，还是问道：“皇上当真要为了拉拢秦觉宗，把秦言落收入后宫？”
北宫陌轻笑，整了整有些散乱的墨发，拿起桌案上的一枚玉坠子在手里把玩着，不置可否，挑眉道：
“你这么在乎立后之事？”
他不在乎立后的事情，只是在乎秦言落是否会被立为皇后。
周以端稍微收了收刚才激动的眼神，剑眉紧蹙，镇定道：
“周嫔娘娘毕竟是我姐姐，我自然希望她能在宫里步步高升，但是我也并不强求，只是我父亲对此事颇为上心罢了，我也只是略问一问。”
“不谈这个。”北宫陌眼眸微眯，“临月阁风景甚好，来，与我喝些酒。”
临月阁在高处，而秦言落所居住的无虚别院在低处。
往临月阁般开的帘拢看去，便能将别院里的人事看的一清二楚。
夜里，秦言落嫌屋里太闷，自己走到屋外廊下来，看到一只萤火虫绕着廊下的栀子灯飞来飞去，忙追了上去。
小屋子的外廊，萤火虫飞舞其间。
秦言落一身鹅黄襦裙。披着一件薄薄的披风，垂柳发髻，红丝帛带松松的绾着如瀑的青丝，随意而慵懒。
手上一柄蝉翼纱团扇，在廊下与小布一起扑萤火虫。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没过一会儿，她似乎是乏了，往廊下的竹榻走去。
静静地倚靠着，任凭带着水气的夜风拂过她的发丝和衣袂，团扇轻轻遮住凝白的脸颊，似明半寐。
蹑手蹑脚走进别院的小布看她似乎睡着了，自己在一旁悄咪咪地抓了好几个萤火虫，捧在手心里。
猫着腰身往秦言落软塌边走去，把手上萤火虫往秦言落鼻子下递去。
“嗯……臭死了！给我拿开！”
秦言落手握团扇，把小布的手别去一旁，捂着鼻子，嗔怪道：“你个死丫头！居然敢暗算我！”
“谁让你又睡在外边了？”
小布不顾秦言落往自己身上敲打的团扇，道：
“皇上嘱咐了，这些日子你要养好身子，不能受凉，你偏偏喜欢在廊下睡觉！”
秦言落扇了扇风，面色微红，道：“我就躺一会儿，屋里乖闷的！”
“还不是你刚才偷偷爬墙出去，被铜面侍卫逮个正着，现在当然浑身发热了！”
“我来这里这么多天，好歹让我见一见北宫陌吧？他不露面，把我拘在这里，什么意思嘛？”
小布早就放弃了对她直呼皇上名讳的纠正，端过一杯暖茶，递过去给她，自己也顺势坐下，道：
“皇上自有他的意思，反正你待在这里，最安全！”
“他有他的意思，可我一点意思都没有啊！我都快长毛成毛豆腐了！”
秦言落望着院墙，满嘴埋怨，这根本就是个牢笼，半步都走不出去。
凄凄惨惨戚戚啊！还我自由来！
小布对她这种丧气满满的状态习以为常，道：“小厨房做了些吃食，我去端来，你可别再乱跑出去了！”便我那个院门外走去。
秦言落气鼓鼓的蜷缩在竹榻上，低声道：“那我也得跑得去啊！”
临月阁上。
周以端半个身子都靠在窗前，人不自觉的向前倾，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那远处的院内的人儿看。
又惊又喜又怕，又不能确定是不是她，心里惴惴不安。
“周以端？”
周以端有些慌乱的回头，正对上北宫陌似笑非笑的眼眸，“你看什么？”
他垂首不答，继续哆一口杯中酒，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咽回了肚子里去。
北宫陌见状，往榻上一靠，慵懒道：“如果没什么要紧事，朕也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等有了结果再来回禀朕。”
“刚刚，”周以端踌躇着，“是不是秦言落？”
北宫陌眼眸半阖，只漫不经心的应一声，“是。”
“她在这里住着？”周以端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像是既欣喜，又害怕，他也不知为什么。
“她从皇宫出来的那晚，被你父亲的人追杀，一路辗转到了这里。”
“就这样？”周以端问道。
北宫陌眼眸微睁，“不然呢？”
周以端被他一噎，沉默了一会，才道：“秦言落有没有受伤？”
“没有。”
“那皇上就把她拘在行宫？不让她出去？”
“有何不可？”北宫陌眼皮都没抬，他斜躺在临窗的长榻上，身上搭着一条毛毯。
周以端看着北宫陌闭眸的平和面容，黑眸沉了沉，问道：
“皇上的意思，是当真要立她为后？”
北宫陌唇边扬起很淡的笑意，“怎么？你有意见？”
“可是，她……”周以端语气中有一丝焦灼。
秦言落和自己有过一晚的金风玉露一相逢，这件事他不敢说出口。
皇后的位置，历来看女子重家世，可更加看重清白。
其他妃嫔甚至可以是再嫁入宫，但中宫皇后，定然得清白。
秦言落身为尚书府小姐，家世自然是配得上皇后之位的。
但北宫陌若是知道秦言落不是处子之身，到时候，秦言落会陷入怎样的困局？
北宫陌斜睨着他脸上的神色，觉得不对劲，周以端还对秦言落心存幻想？
要不然为何还这个脸色，不知道周以端在焦灼什么？
难道秦言落给周以端什么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的承诺了？
能让他如此念念不忘，不肯放下。
不管秦言落给周以端什么诺言，北宫陌都不想了解，只想继续搞事情来刺激周以端，让他自己放弃这份心意。
周以端起身正要走，北宫陌却道：“今晚有些晚了，你留下来吧！”
“留下来？”
秦言落在行宫里住着，他自然是求之不得地想要留下来，只是北宫陌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让他有些不安。
无论心底那不安是什么，秦言落那一抹身影，早就把他给勾住了。
就算北宫陌不留，他兴许也会大着胆子要留下来，更何况现在北宫陌先提了出来。
“是，微臣遵旨。”
“你就住在无虚小院不远处的听水阁吧。”
“是。”
“周以端，不要把女人看得太重。”
北宫陌直视着他，将他脸上纠缠交错的神情统统收入眼底，“好了，你这一路兼程也该早些歇着，去吧。”
说着，脸朝里一侧，背对着周以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