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回答是,总觉得哥哥这大嘴巴, 守不住秘密。
许秀芳的迟疑, 让许志军顿时就乐了, 说:“哎呀,我就是随便说说啦, 你也不要着急, 没想着赶你出门的意思, 你在家里住多久,嫁不嫁人,哥哥都没关系, 哥哥也说了, 能养你一辈子。”
许秀芳听到这话, 噗嗤一笑, 忽然就问:“哥哥, 你说我要是真跟谢溧结婚了会怎样啊?”
许志军一顿。
紧跟着,他就有点紧张了, “妹啊,你不是吧?我刚才就是开玩笑的, 没想着你真跟谢溧结婚啊,我就是觉着他来了咱们家好几次,都来找你, 感觉有点猫腻, 随便诈你一下而已!我没瞧见你两个偷偷干啥的哈。”
许秀芳:“……”
她很想问一句自己哥哥,是不是缺心眼来着, 但又怕问了后是真的,反而让自己心塞了,于是,许秀芳深吸一口气,道:“哥,你少说两句呀,我跟谢溧的事情,你要是想知道,就直接来问我,别用你那脑瓜子胡思乱想,想些有的没的,怪让人难为情的。”
许志军闻言,顿时放下心,只要妹妹没那么早嫁人就行,说句实在的,他还没想着那么早把妹妹嫁出去呢,于是,他就顺嘴问:“那你跟谢溧到底是咋回事?”
这三天两头的,见了好几面呢。
许秀芳道:“很简单,我们会结婚。”
许志军:“……”
许志军:“!!!”
许志军握着拐杖的手,都一个劲儿的颤抖,那拐杖也是歪歪扭扭,风中凌乱的样子,险些让他栽倒。
许秀芳很好心,早一步上前,扶住了他。
许志军捂着胸口,道:“你吓死哥哥了。”
说着。
许志军又拍胸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才算是缓过这口气来,说:“秀芳啊,咱不兴那些吓哥哥的话哈,你就这么一个哥哥,珍贵的紧,你要小心呵护一下。”
许秀芳笑道:“哥,你不是问我吗?我就是如实说了而已。”
许志军:“……”
许志军险险的握着拐杖,没朝许秀芳的脑袋上敲去,他扭过头,等着许秀芳,说:“你这妹妹,怎么这么想叫人揍呢。”
许秀芳唇角不禁翘起来,笑说:“好啦,你缓缓气,记得别乱说。”
许志军问:“那……你们真要结婚啊?”
许秀芳点点头:“是啊,我们俩已经说好了,等他回来,就来咱们家提亲。”
许志军:“……”
许志军又想敲拐杖了,不过他这根拐杖现阶段相当于他的第二条腿,没法扔开手,他深吸几口气,就道:“秀芳,这事儿,你得提前跟爹娘说一声,别叫他们太过惊讶,老两口一把年纪了,不惊吓的。不像我这样的小伙子,就算被你吓几次,也照旧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
许秀芳:“好。”
许秀芳忽然蹙眉,问:“哥,我要是真跟谢溧结婚,这事儿你真的那么难以接受吗?”
这个问题一出来,许志军微微一顿,他抬眸,就瞧见妹妹略有些紧张的样子。
顿时,许志军轻轻抬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说:“咋会难以接受呢?高兴还来不及呢。”
许秀芳:“那……”
为什么看着不太高兴的样子呢?
这话,她没有问出来,许志军已经提前开口了,说:“其实很简单,主要是不舍得你。”
许志军抬手,揉了揉眼睛,顺嘴嘟囔一句:“咋回事?这大好的天,哪里来的风沙?沙子进眼睛搞得怪不舒服的。”
许秀芳没吭声。
许志军自我调节了一下,就重新笑呵呵了,说:“其实,爹娘肯定会很满意这桩婚事的。你瞧,谢溧家里一团和气,他本身又长得好看,听说还有工作分下来,条件就很不错了。再说了,谢家村离着咱们家多近啊?想去也就是抬抬脚的事儿,爹娘就盼着你时常能呆家里呢。”
“哥哥也满意啊。”
“以后妹夫不听话,我抬手就能揍。”
“咳咳……”
“主要是,我们想着,还能留你在家里一两年的,咱们一家子,从来就没有分开过,一想到你要嫁人了,以后不在家里了,我这心里就难受……”
许志军说着,说着,又嘟囔道:“咋回事?咋又吹风沙了?”
许秀芳提醒:“哥,你呆在家里,有围栏、墙壁、楼顶遮着,见不到风沙的。”
许志军挪开手,用通红的双眼狠狠瞪一眼妹妹:“我不跟你这滚刀肉说话。”
话落。
许志军掉头就走。
许秀芳:“……”
她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啊。
……
这边。
谢溧一家人拉着从坝子村生产队借过来的板车,回到谢家村时,刚到了家门口,趁着闺女与外甥都没有下板车,卢春花突然捅了捅老伴的手,压低嗓音问:“准备好了吗?”
谢树根闻言,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小声回答:“准备了,但这时节找不到新鲜的,就从左邻右舍那边弄了些晒干的叶子。”
卢春花自然知晓,点点头:“也行,反正只要是柚子叶都可以。”
谢溧隐约听见爹娘嘀咕了几句,没听懂,随口问:“什么东西都可以?”
卢春花指着外面,小声道:“没啥,别说那么大声。”
她探头探脑的看了下四周,幸好现在是吃饭时间,来外面闲逛的人少,紧跟着卢春花就道:“你爷俩先把阿清跟小娃扶下来,我进屋里准备一下。”
谢树根道:“就在柴房里面,你一进去就能瞧见。”
卢春花:“晓得。”
谢溧与谢清面面相觑,谢溧说:“爹,外面风大,让姐姐跟小娃早点进屋吧。”
一向很疼儿女的谢树根,此时竟然十分固执是,说:“不碍事,等下你娘。”
说话间,卢春花已经捧着一个火盆跑了过来,里面放了不少的干枯树叶,瞧不见到底是啥叶子。
谢溧没明白,谢清稍大一点,且呆在村里多一些,立马就明白了,那是柚子叶。
他们这一带,传说能用柚子叶去晦气,爹娘这行为,明显的是封建迷信,可不能张扬出去。
很快的。
卢春花就点了火,那干枯的柚子叶本来就很干燥,这会儿烟火直接就蹿了出来,卢春花赶紧催促:“阿清,赶紧抱着小娃,快跨过来。”
谢树根也一脸期待。
谢清虽然不信这些,但却不忍父母失望,于是,就抱着孩子,趁着烟火还没有熄灭时,赶紧的从火盆上跳过去。
略显迟钝的谢溧,终于明白过来,爹娘这是在干啥了,他有点无奈。
这边。
卢春花四下探头探脑,见没人瞧这边,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赶紧又催促儿子:“阿溧,你也快跳过来。”
谢溧:“……”
卢春花:“快。”
谢溧想了想,从容从火盆上迈过去。
卢春花心里很满意,又赶紧跟谢树根道:“听说这柚子叶燃烧的烟,去晦气效果极佳,他爹,咱也别浪费了,都跨跨。”
说着,卢春花从火盆跳过去,又赶紧跳回来。
谢树根也抓紧,跳了下。
全家都用柚子烟熏走了晦气,卢春花立马将火盆给提溜进了灶房,谢树根第一时间关上了门。
谢溧以为这就结束了。
结果,卢春花从灶房出来后,没多久,就端了一盆水出来,他低头一看,那温热的水里,也泡着柚子叶。
说起来,谢家一家子都去了镇上,这灶台上烧着的柚子水之所以还是温热的,是因为谢树根离家前,特意放了两块茶籽饼,茶籽饼是榨油后剩下的残渣,因为有油,特别耐烧,一大块能烧一整天,比木炭还耐用呢。
捧着柚子水的卢春花,笑嘻嘻说:“阿清,你来,你带着小娃来洗洗手。”
谢清略微无奈,笑道:“娘,现在都不兴这个了。”
卢春花板起脸,道:“我不管,反正我兴。”
“……”谢清:“行吧。”
等谢清洗完,卢春花看向谢溧,谢溧倒是很自觉,不用催促,主动上前一步,象征性的洗洗手。
卢春花:“洗干净点,给我认真点。”
谢溧:“……”
于是,谢溧又洗了一遍,这一次认真了很多。
谢溧之后,卢春花就催促自己老伴,紧跟着就是她自己,一家子四口,不对,现在要加上一个胖娃娃,是一家子五口人,都认真洗完手了,卢春花才放下心头大石的样子。
谢溧与谢清姐妹都觉得这就完了,不想,还有后续。
卢春花又开始升火烧水,那大铁锅,烧了满满几大锅子的水,都是柚子叶熬的水。
然后,在卢春花的叮嘱下,一家子人,全部都用柚子叶熬出来的水,从头到尾,哪怕是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放过,全部洗漱了一遍。
这下子,才算是彻底完事儿。
卢春花也是长长出一口气,道:“好了,这下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洗走了。咱们一家子啊,都开开心心的,团团圆圆的,好好的过日子,咱们家的日子啊,以后只有好的,没有坏的。”
听着母亲那郑重的样子,谢清与谢溧姐弟俩,不由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估摸着母亲是被吓到了,才会这样,不过这点儿小事情,能解除她的忧虑,就让她去做一下又何妨?
“嗯,”谢清重重点头。
谢溧笑着说:“嗯,娘说的对,以后只有好,没有坏的。”
听着儿女的话,卢春花眼睛都笑成一条缝来,道:“咱们晚饭也弄点好吃的,你爹说他前儿进山捡到了两只冻僵的野鸡,都给放在冰窖里面了,等下去取出来,晚上烧了吃。”
谢溧、谢清:“好。”
谢家住的地方非常宽敞,不仅挖了地窖,还挖了一个冰窖,专门用来在冬天储存冰块的,这是门手艺活,是谢溧爷爷那辈的手艺,不过谢树根一共有兄弟姐妹六人,四儿二女,谢树根排在第二。这门手艺活,十分累人,且于现在来说也不实用,也就谢树根愿意学,还学得扎实些,其他的兄弟姐妹,都不愿意学。
谢爷爷早年去了,谢奶奶此时还健在,谢家也早就已经分家了,谢奶奶如今跟着谢家大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