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点雀跃,觉得自己属实挺叼的。
又有点忐忑,这是华婕家的重大转折点,对他来说也是一次所学所读所想落实进入实践的大事。
如果华父的创业真的成功了,那是不是说他在经商方面的眼光和思维是很棒的?
华婕送他出门时,他心里都好像有只小猫爪在挠一样,跃跃欲试的也想搞点什么生意。
踏出她家门,被冷风一吹,又想到自己是个学生,各方面条件都不是很允许。
或许可以打打亲爹的主意……
因为来时是坐汽车过来,他回去只能借了华婕的小自行车。
长腿少年坐在上面,她的自行车瞬间像个儿童车。
“明天学校见吧,课程落下不少,下周我找空给你补。”沈墨戴好耳包和手套,对站在身侧的少女道。
“……”华婕抬头看他,有点欲言又止。
“放心吧,我不会把你车骑坏的。”他伸手戳了下她额头,不满道。
“我又没说你会骑坏。”华婕揉头撇嘴。
“那你一脸为难干什么?”他抬起头看了看天,月初的月亮瘦瘦的,却也挺亮。
“沈墨,你说我包个5w块的红包给你爹,他会收吗?”华婕有点纠结,沈老师待她那么好,她第一次赚钱,理当拿出一半给老师吧?
可这样又觉得怪怪的。
即便活了两世,面对这种人情世故,她也还是有点不太拿得准。
“不会!”沈墨不敢置信的挑眉,再次伸手戳她额头,“你脑袋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啊,我在想怎么报答沈老师。”她咬住下唇,苦恼的看他,“你帮我想想主意呗。”
“报答他?”沈墨盯她,“他又不缺钱。你好好画画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了。”
“……你这不是一句废话嘛。能一样吗?”她白他,抱着膀问:“那我给他买点礼物吧。”
“你别瞎花钱,他每天就在画室里呆着,啥也不缺,啥也用不上。你好好存着你的钱,等再过两年,你逢年过节给他买点补脑的东西吧。”沈墨中肯道。
沈老师真的是他亲爹吗?
“你这句话怎么听都不像好话。”她踢了一脚他自行车,踢完了才想起是她自己的自行车,心疼的弯腰看看,还好自己没使劲儿。
“周末你买点食材,做顿大餐给他,就算孝敬了,他肯定高兴。”沈墨长手伸过去,捞住她头,用力揉了揉,故意将她披着的长发揉到她面前,才笑道:
“我回家了,你也回去吧。”
“哎!”她又拽住他。
“?”少年转头。
华婕揪着他袖子,借着月光盯住他眼睛,忽然叹口气,带点感慨,带点复杂的道:
“沈墨,谢谢你。”
“……”少年耳根一热,“干嘛?”
“你真好!”她微微一笑,望着他不耐烦想回家的急躁模样,心里暖暖的,觉得他实在可爱,忍不住伸手也往他头上捞去,想像他对她那样,揉揉他头毛,表达自己对他这个好小孩的认同与温柔。
少年本能身体后仰,轻松躲开她手。
他个子太高了,她想反撸他头,可不太容易。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他坐在车座上,双脚岔开踩着地面,像坐在凳子上般。
“小气。”她撇嘴,转而又高兴宣布:“我也给你准备礼物。”
“你把你画的我,都裱起来送我吧。一幅画10w的话,我也算发财了。”沈墨道。
“行,那我下周末给你带去,好几幅呢,我这跟在你书房和卧室开画展似的。”她忍不住好笑。
“……”沈墨颦眉。
她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呢?
她,在他的,书房和,卧室,开画展?
沈墨想象了一下,如果真这样搞,大众会有的反应。
一个女画家,在一个男人的卧室开画展。
亏小土豆说的出口,她脑子里是不是缺根弦?
她是还没走长大吗?
对他就没一点女孩子该有的羞涩情绪吗?
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在他面前提他的卧室什么的?
憨乎乎的黄毛丫头!啥也不懂!
他忽然有点生气。
抬脚在她的小靴子上踩了一脚,然后留下句:
“我卧室是干别的用的,不给别人开画展。”
说罢,蹬一脚自行车,嗖呼间载着他驶出好几米。
华婕瞠目看一眼自己的小靴子,确定圆鼓鼓的靴子头没有被踩扁,才抬头要骂沈墨一句。
却发现人家已经跑远了。
少年的两条大长腿,在她的小自行车上完全伸展不开,显得有些受委屈。
她不自觉往前走到巷子口,看着他骑上大道,身影逐渐模糊进黑暗昏沉的路灯下。
在遇到沈墨之前,如果有人说世上有他这样好的人,她是不会信的。
风吹过她披肩发,少女紧了紧衣领,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靴子,抬脚在裤腿上擦抹了下靴子头,这才抱着膀小碎步跑回家。
请了好几天假,她也要好好复习下,再看看自己落下的课程。
东北寒假放的早,12月底就期末考试了,她这次要更努力才行。
三年看似很长,其实一眨眼就过去了,得一直一直往前赶,才追的上自己的目标啊。
道阻且长,华同志要努力!
……
……
周一一早。
华婕去学校。
华母揣着一部分钱去银行。
华父则骑着摩托去了富云大厦,很多事情要先打听起来,把市场摸的透透的了,再一步步实施。
上午他见了富云大厦的人,一层一层的碰头到专项负责人。
沟通了下月租金等事项,又了解了几种付款方式,和折扣福利。
中午请几个负责人吃了个饭,又更多的聊了聊大厦未来的运营方式,华父大开眼界,忽然发现经商原来不止你买东西我卖东西那么简单。
什么促销啦,什么折扣啦,什么拉客政策啦,条条道道都是学问。
作别了富云大厦的团队,他下午开着摩托直奔城市边缘的几个家具厂,大的小的都看过了,也简单聊了下对方接受的合作形式等。
华父怕忘记,全拿笔和小本子记下来。
昨天晚上自己在本儿上提前写好的疑问,也都逐步补上了答案。
晚上回家时,哪个家具厂实力强,哪个实力弱;
哪个虽然小但是老板有想法,木工有能力;
哪个厂里有现代化车床,能提升效率等等等等状况,摸的透透的。
一切都在有序推进。
倒在椅子上,他回忆一整天发生的一切,忽然觉得人生重拾了热情,整个人都有点澎湃。
于是,晚饭桌上多了一瓶白酒,华父拉着媳妇一人喝了一小杯。
华婕回到家时,爹妈两个脸蛋都红扑扑的,不是傻乐,就是胡闹。
华父还把鸟笼子门开了,抓出百灵鸟要放在自己肩膀上,说要训练它们,以后就让它们坐在他肩膀上,带着出去玩。
她爹醉的真是不轻。
最后鸟鸟在他肩膀上拉了泡鸟屎,扑腾着满屋子飞,华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两只小百灵抓回鸟笼,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华母全程站在边上指挥她捉鸟,笑的前仰后合。
等鸟鸟终于回笼了,华父又一边啃苹果,一边说苹果里面有石子。
华婕一看,哪是石子啊,就是果核,苹果籽。
她企图跟亲爹讲道理,卖水果的真的没坑他们,卖水果的也没有往苹果里塞石子,那是果核,果核!
华父一本正经瞪她,说:
“小孩子啥也不懂!果核和石子我还能分不清吗?”
醉的太狠了。
华婕拉着妈妈的手,诚恳道:
“妈,求你了,哄我爸睡觉吧。”
累了。
最后华父又里屋外屋溜达玩儿的折腾了好一会儿,才乖乖睡觉。
坐在炕上,看着脸红红,睡的有些打鼾的父亲。
华婕拉起他横搭在炕沿的手,指节粗粗的,掌心全是干活磨出来的老茧,指甲硬硬的,这是个工人的手,劳动人民的手。
抿唇坐了一会儿,脑海里回闪着许多自己跟父亲的互动。
儿时她坐在大二巴后车座上,她爹豪野上车,腿飞起踢在她脑袋上,她哇哇哭,他一边骑一边回头看她,指望她能自己不哭,结果她哭了一路,他全程绷着脸骑车,都没有停下来哄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