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一阵白雾。
“噗……”轻安面无表情的吐出嘴里的面粉,又抹了把脸,默默的看着云鲲。
“噗……”云鲲看他满头满脸的□□忍俊不禁。
轻安又看了他一眼,把他赶出了厨房。
然后这天晚上的夜宵就只有透花糍了。
秦瑟瑟尝了一口,“哟,手艺很好啊,儿子你以后有口福了。”
小狐狸耳朵颤了颤,“云夫人说笑了。”
龙七叶大笑,“我说笑的,你倒当真了,嫁到你们家,我吃什么?”
秦瑟瑟斜睨她一眼,“那让我儿子入赘怎么样?”
龙七叶正要说什么,被撕心裂肺的哭声打断,小蛟心力交瘁的抱着月姬过来,“拿你的衣服也试过了,实在哄不住了。”
“你生的?”秦瑟瑟又瞥了一眼钱绛,“还是钱塘君生的?”
“是啊,他生的。”龙七叶沾了酒液的手指落在月姬小嘴上,月姬立时破涕为笑,捏着她的手指舔舐起来。
秦瑟瑟仔细看了一回,“这孩子生得有些面善。”
龙七叶也不和她卖关子,“白鹤和安倍泰亲的,叫月姬。”
“哦……”秦瑟瑟神情并不见不悦,“安倍月姬,挺好的,你养着玩儿吧。”
“你知道什么叫月姬吗?”龙七叶问道。
“我怎么知道。”
“小蛟,去把泰亲的扇子拿来。”
秦瑟瑟靠在云湛怀里,举着透花糍喂他,“甜的。”
云湛咬了一口,“你自己吃。”
“唉……你又不许我喝酒,看着这一家子酒鬼,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啊。”秦瑟瑟叹了口气,随手把点心搁下了。
云湛眉头一皱,“刚好,不许喝。”
秦瑟瑟仰起头,双眸如波光粼粼的湖水,可怜兮兮望过去。
龙七叶为了自己的牙考虑,忙打断她道,“说不许喝就不许喝,你别撒娇啊,撒娇也没用。”
“有你什么事啊?”秦瑟瑟夺了云湛的杯子扔她。
轻安在一旁道,“师父之前酿的葡萄酒应该好了,那个是果酒,想来云夫人喝一些不要紧吧?”
秦瑟瑟双眼一亮,撒娇的扯了扯云湛衣袖,“阿湛~~~”
“嗯。”
“嘻嘻,阿湛最好了。”红唇在云湛脸上印了一下,这才兴高采烈的回转过来,“小狐狸,快去抱来,你师父的琉璃杯也多得很,用来喝葡萄酒正好。”
龙七叶心道等安倍泰亲的扇子找出来,看你喝个大头鬼。
小蛟不多时便翻了安倍泰亲那日持着的蝙蝠扇,龙七叶并不接,“去拿给咱们秦城主看。”
“我看着贱人的东西做什么?”秦瑟瑟不解,但是小蛟毕恭毕敬的捧了来,她便也展开看了一眼。
随着扇面展开,上面的描金画银跃入众人眼帘。那是副美人图,图上海面平静无澜,女子白衣窈窕,舞姿绮丽。
云湛登时就沉了脸。
秦瑟瑟翻来覆去看了一回,恍然道,“啊,我就说那次感觉有人在偷窥,原来是这贱人啊。”
“哪次?”
秦瑟瑟讪讪道,“忘了。”
云湛捏住她的下巴,把脸转回来,“说。”
“嗯……就是吧……准备去蜃洲边上跳海之前。”
听到跳海,云湛神色缓和了许多,拿过扇子,随手捏成了齑粉。
“好歹也是件月姬父亲的遗物,云八婚你真是太讨厌了。”龙七叶懒懒的朝钱绛倒去,“不过泰亲对瑟瑟真的是一往情深啊,他到此都念念不忘那一晚,人家说了,那一夜的月色,真美啊。”
云湛就缓慢的抬头看了一眼月亮,云大鱼差点以为自己爹在考虑把月亮射下来的可能性。
秦瑟瑟则是掸了掸身上的鸡皮疙瘩,“被这种贱人一往情深,我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
她嗅嗅鼻子,“我闻到香味啦。”
轻安托着的琉璃瓶里装着色泽鲜红的酒液,秦瑟瑟一指云鲲道,“让他来吧,儿媳妇你休息休息。”
小狐狸躲到龙七叶背后去了。
云鲲替诸位长辈斟酒,第一杯先给了龙七叶,“此次有劳龙女为家慈费心。”
龙七叶把轻安拎出来,“轻安也出力不少,你谢他就好。”
云鲲就笑着斟了一杯要敬轻安,轻安不肯接,“也没帮上什么忙。”
龙七叶摸摸他的头,“哪里没帮上忙,要不是带了儿媳妇去,瑟瑟哪里肯这样快的醒呢。”
轻安直接从脸颊红到耳朵尖,偏小蛟还在边上疑惑道,“哪个是云夫人的儿媳妇?”
玉兔塞了一嘴的甜豆沙,指了轻安道,“这个嘛,我看龙女和云夫人都定下了。”
小小的白狐拖着蓬松的大尾巴落荒而逃。
龙七叶笑的前仰后合,“我倒不知道,轻安这样的害羞。”
钱绛一边揽了龙七叶避免她笑趴下,一边同云鲲道,“那日就说了,尾巴只有媳妇摸的,你就认了吧。”
云鲲道,“不敢不认。”
☆、第37章 卅柒
星河银界,锦绣天街。
揽着月色披帛的绝色女子步月而来,她似笑非笑看了龙七叶一眼,“玉儿呢?”
擦了额间红印的玉兔乖乖上前道,“仙子,我在这里。”
嫦娥摸摸她的头,“没事就好。我们回去吧。”
玉儿眼睛红红的和众人招招手,变回一只兔团子被嫦娥抱好。
“告辞。”嫦娥颔首,径自走了。
秦瑟瑟看她月下背影,笑问龙七叶道,“这个就是嫦娥?”
“是啊,这个就是嫦娥了。”龙七叶道,“还好来了个小狐狸,不然玉兔走了,家里就没人干活了。”
“你们神仙真是麻烦。”秦瑟瑟抿了一口杯中酒,“大家都不老不死的,岂不是要看她永生永世的讨厌。”
“谁说不是呢……我和她最是两相生厌的。”龙七叶叹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和她不对盘?”
“这个吧,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哦?”
龙七叶脸上浮起淡淡的厌恶,“她父亲杀过我师父一次,我自然看她不顺眼。”
“哦,帝喾啊,难怪你讨厌她了。你最是护短的一个人。”
“祝融诛共工氏不尽,见罪于帝喾。”龙七叶一笑,“最初的他们,也都是人。说不定哪一日我们消弭于天地,现在的凡人会替代我们承载天道,变成神呢?”
“这些事,你我都看不到了。”秦瑟瑟道,冷不防手里的杯子被云湛夺走,云湛皱眉道,“不许再喝了。”
秦瑟瑟笑睨了他一眼,“都听你的。”
小池边被轻安架起篝火,龙七叶奇道,“轻安你这是做什么?”
“狐王今日命人送了不少野味过来,我预备给师父烧烤下酒。”轻安道。
“那野味呢?”龙七叶看看只有孤零零的篝火。
“云公子说他来拿,应该要到了吧。”轻安不自在的捏捏自己耳朵。
“没有红,别捏了。”龙七叶掩唇而笑。
云鲲怀里抱着轻安已经收拾的獐子并鹿肉,右手还提着两只鸡,蓝袍被血染得一塌糊涂。
小蛟则捧着各色酱料跟在他身后。
……还得给他洗衣服,早知道自己拿了。
云鲲将野味搁在火边的芭蕉叶上,“我来烤吧。”
“你会吗?”轻安横了他一眼,“公子去换身衣服吧。”
“不用换了,一会儿吃的都是味道,还得再换。”云鲲挠挠头,“那我给你打个下手吧。”
被轻安以“你还是去换身衣服吃完了再换我可以一起洗”以及“你走远一点不要打扰我烤肉好了会叫你的”这两项罪名赶走了。
小蛟眼巴巴的看着他,“轻安我在火边会熟的。”
“没事,你也去那边坐吧。”轻安大手一挥,你们都走吧。
獐子肉上刷了混合的调料,又抹一层蜂蜜,等将将要熟之时,简直香飘十里,诱人垂涎。
两只鸡被抹上泥巴,包成大大的泥团。
额……忘了,叫花鸡应该先埋了再点火,现在塞不进去了。
龙七叶起身道,“你仔细烧着手,我来埋。”
轻安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龙七叶拖着雪白的裙裾,分花拂柳一般将篝火撤了一些,然后用燃烧的树枝刨了个坑。
火焰在她白皙的双手间跳跃,并不留下一点痕迹。
秦瑟瑟羡慕道,“真是个好手艺,明天烤些栗子,要是世人都和你一样,也没有火中取栗这个词了。”
龙七叶朝她弹个小火苗,没等到面前,已经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