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剑平跟着纪小五、赵大壮二人来到紫云宫后山断崖边,指着断崖下说道:“大哥,若雪姐就安葬在这断崖下,今日也是她的三年祭,门规有令,我们不便下崖,你自己下去吧。”
陈剑平感激的看了看纪、赵二人,缓缓走向崖边,回想起当年情景,此刻真是历历在目,自己当年与那胖伍长斗恨,不甚跌落崖下,幸得崖下一潭溪水自己才没被摔死。
崖下草屋中还是如往常般一灯如豆,望着这一闪一闪的微光,陈剑平多么希望自己当年没有摔下山崖,多么希望若雪姐从来没有认识过自己。
若能如此,此刻她还好端端的待在那一灯如豆的茅屋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染世间风尘,安安心心的采药种菜,何等的惬意逍遥,而此刻却天人永隔,埋骨深山,每每想到这里,陈剑平都无比的自责。
崖下溪流边,一座石块砌成的坟茔孤零零的堆在这里,石缝之中生出许多不知名的小黄花,清风拂过,微微摇晃,说不出的冷漠凄凉。
陈剑平立于坟前,思绪混乱,想想那些年与若雪姐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既甜蜜又难过,自己本是一个小小乞儿,混沌无知,实不知若雪姐为何会对自己这样一个一无所长之人如此倾心。
想来自己身世与若雪姐相似,出入捣药仙翁处甚多,一来二去日久生情,自己普普通通的一个粗野汉子,如何担当的起若雪姐这般深情,此刻天人永隔,再不能报答若雪姐这番情意,想到这里陈剑平怔怔的留下了眼泪。
不远处一声响动,一黑衣人由打山腰上探出半个身子,犹如夜莺一般飞扑下来,落在陈剑平身前两丈处。
陈剑平脸上挂泪,赶忙侧身擦拭,这黑衣人一落下便跪伏在地,见陈剑平擦拭眼泪,赶忙将身子伏的更低,整个脸深深埋在双臂之中。
陈剑平道:“打探的怎么样,可有什么消息?”
黑衣人慢慢抬起头,说道:“修罗门一共三人,都是硬手,已经潜入北疆!”
陈剑平问道:“依你看这三人功力如何?”
黑衣人略一沉默,说道:“依属下看,实力不在三衣护法之下!”
陈剑平双眉一扬,说道:“何以见得?”
黑衣人答道:“赵安尊使交给属下的毒药,对着三人毫无作用,能扛住赵安尊使毒药的人,势力绝不在三衣护法之下。”
陈剑平点了点头,他精通医理,对福寿安康四使中赵安所配置的毒烟、毒药颇为了解,一般人绝对抵挡不了赵安的毒药。
陈剑平接着问道:“聚贤堂那边如何?”
黑衣人道:“外松内紧,昨夜传来消息,聚贤堂大小姐纳兰月下落不明,不知是自己出走还是被人掳走的?”
陈剑平听到这里微微冷笑一声,说道:“世上那有这么巧的事,罗生门三人刚刚潜入漠北,他家大小姐就不见了?”
这黑衣人点点头,说道:“掌门说的有理,看来罗生门这三人确是冲着聚贤堂去的,只是在下不知道罗生门为何不进犯中原却要转道漠北?她一个千金小姐,何必对她下手?”
陈剑平好似没听见黑衣人的话,慢慢转过身来,突然问道:“红衣护法现在何处?”
黑衣人:“已连夜赶往漠北!”
陈剑平点了点头,说道:“退下吧,我在此间还有事未了,不日便会赶到!”那黑衣人应了一声,一闪身,隐没在黑暗之中。
留下陈剑平一人站在那里,他抬头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下意识的举起左手,只见一条殷红色犹如纹身一般的长蛇红印盘在自己手臂之上。
良久,陈剑平放下手臂,对着明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该来的总还是要来,你终于开始动手了!”
次日天明,陈剑平与紫云宫众人做别,耿惊云等人自知,此刻陈剑平号令群雄,独掌一派,万事缠身,也就没有强留。
出了紫云宫,陈剑平绕到后山,飞身下崖,走到崖下茅屋前,轻叩柴门,只听屋门“吱呀”一声轻响,捣药仙翁挂着一身药渣子推门而出。
抬头望见陈剑平,他也不显得吃惊,只是看了一眼就算是打招呼了,陈剑平颇为熟悉这捣药仙翁的脾气秉性,也不在意,走进小院躬身施礼道:“晚辈陈剑平参见捣药仙翁!”
捣药仙翁在屋前石凳上坐下,看着陈剑平说道:“几年不见,今日到小老儿这可有事吗?”
陈剑平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晚辈指掌药山派,特来请仙翁出山,若仙翁能屈尊入我药山派,鄙派则如虎添翼,实力定会大增!”
捣药仙翁年事已高,自己孤零零的在这紫云宫后山,陈剑平有心将他接如药山派,好生照料。
捣药仙翁一边往烟袋锅里装烟,一边抬头说道:“药山派?天下何时又多了个药山派,老夫哪儿也不去,就在这茅草屋里待着!”
陈剑平笑了笑,说道:“晚辈不是来请仙翁的,是来带仙翁走的,由不得您去不去!”
捣药仙翁鼻子里喷出一团烟来,撇着嘴说道:“你好大的口气,老夫说不去就不去,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陈剑平笑着说道:“晚辈当然不敢怎么样,只是硬把仙翁拖走而已!”
说着一摆手,由打山坳转出十几个人来,牵着几匹白马,三辆马车,风尘仆仆的走到陈剑平、捣药仙翁二人身前,为首一人躬身施礼,大声道:“奉药山派掌门人之命,恭迎捣药仙翁!”
说着,一人跳上马车,将马车上的车帘掀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捣药仙翁气得满脸通红,用力将烟袋中的烟灰磕掉,大声道:“好小子,怎么?老夫不走你还敢用强?”
陈剑平扶手而立,说道:“鄙派仰慕先生大才,求贤若渴,还请仙翁海涵!”
说着一使眼色,旁边两名大汉上前便要驾捣药仙翁上马车,捣药仙翁赶紧后退几步,大声道:“老夫说不走就不走,你们就是拆了我的茅屋,烧了我的院子,我也不走!”
陈剑平哈哈大笑,朗声道:“仙翁果然料事如神,你怎知道我要拆你的屋子、烧你的院子?”
他话音刚过,只见四五个大汉,手提绳索,系上挂钩一甩,挂住茅草屋四角,猛地一发力,顿时将这一人来高的小茅屋拽倒。
旁边三个大汉打着了火折,引起一把枯草,便要往正屋茅草顶棚上仍,捣药仙翁赶忙过去将这人一把抱住,扭头对着陈剑平大喊道:“这个别烧,我好些药材还在里面呢?”
陈剑平哈哈一笑,早料到这老头会这么说,一招手,二三十人鱼贯而入,一趟趟将屋内的药材往马车上搬运。
捣药仙翁站在门口,惊慌的说道:“你们这是帮着老夫搬药,还是要打劫老夫的药材,我可先说下,老夫的药材在那,老夫就在那,死我也要跟我的药材死在一起,哎呀!那是药酒,当心别打了,我泡了十几年了……”
陈剑平含笑看着捣药仙翁上蹿下跳,指东话西,不到半个时辰,一屋子药搬了个干干净净,足足装了三大车有余。
陈剑平一摆手,说道:“今日咱们既然请不动捣药仙翁这等大贤,能得他一些药材也好。”
说到这,陈剑平对着捣药仙翁笑着说道:“仙翁既然执意不肯入我门下,我们也不好用强,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捣药仙翁一听这话,嘟嘟囔囔的咒骂了一句,手提着烟袋,两三步走到一辆马车旁,一纵身,老实不客气的往车上一坐,大声道:“老夫的药在哪里,老夫就在那里!”
陈剑平哈哈大笑,吩咐众人赶车前行,旁边一人一扬手中火折,几间茅草屋顿时烧了起来,远处捣药仙翁坐在车上,转过身来大喊:“别烧我的茅屋,以后我还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