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音图这波也是豁出去了。
除了剩下一个甲喇的镶黄旗真奴掠阵,外加2个牛录的汉军旗看守水师漕船外,剩下的8000多人全被拜音图派了上去。
【注:前文76章已修改过,因为有大量运河闸桥,建奴水师的鸟船过不来,只能过来漕船】
包括1200多个镶黄旗真奴,1800多个八旗汉军,2200多个大明降军以及3000多个包衣,一个没剩全都跟着上了战场。
正式发起攻击之前,拜音图照例先派出几十个白甲兵对运河两岸进行扫荡,原本游荡在防线外围的夷丁夜不收并没有与建奴白甲兵过多纠缠,及时摆脱撤退回了夏镇。
成功实施战场信息遮断之后,鳌拜带着8000多人先从夏镇以北十五里外的台庄闸桥跨过运河来到西岸,然后掉头南下。
之前这些天,建奴一直在夏镇的东北角进行袭扰。
拜音图相信了王鳌永的判断,认为明军已经将所有的虎蹲炮都调到东北方向的铳台,那么其他方向的铳台就会变得空虚。
所以这次要从西北方发起突袭。
拜音图想要杀明军一个措手不及。
下午未初时,建奴进至夏镇防线外。
随即8000多人便分成20队,向西北方最外围的20个铳台同时发起攻击,建奴这次明显是下定了决心,厮杀迅即进入白热化。
白热化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对伤亡不再斤斤计较。
之前几次试探性攻击,建奴都是浅尝辄止,伤亡稍大就缩了。
但是这一次,建奴就不再顾忌这些,反正就是玩命的往前推,反正就是铆足了劲往前勐冲勐打,直到明军崩溃掉或者打穿防线。
为追求速度,建奴不再对护坡搞土工破袭。
上来就顶着明军虎蹲炮的炮火将偏厢车和楯车推到护坡顶上,然后八旗汉军的火枪手就凭借偏厢车和楯车对明军火枪手实施火力压制。
明军虎蹲炮的精度差,真豁出去损失其实也不大。
压制住明军火力之后,真奴、汉军还有降军就迅即进入壕沟。
进入壕沟之后也不再清理壕沟底下的尖木桩、竹刺或铁蒺梨,而是直接从偏厢车上面拆下栏板,铺在壕沟的底部,此外在进攻发起之前,3000多个包衣外加2200多个明军降卒也带了5000多个装满泥土的麻包。
凭借着拦板以及麻包,瞬间铺起进攻的通道。
再然后由白甲兵带头,向明军铳台发起强攻。
建奴的这些白甲兵是真强悍,不仅人高马大、身手敏捷,战斗经验也是极其丰富,简直就是一架架人形杀戮机器。
中间一个铳台的进展最迅速。
三个白甲兵踩着人梯率先翻过栅栏杀进铳台。
铳台内的几十名明军长矛手瞬间就围了过来,一顿乱捅。
三个白甲兵的胸甲、披膊、钵胃甚至护喉上瞬间就被捅了不知道多少下,换成别的建奴哪怕是红牙喇也早已经被捅死。
但是三个白甲兵却毫发无损。
不光毫发无损,还有余力反击。
顶在最前面的那个白甲兵挥舞长刀一记斜斩,便将一个明军斩成了两丬。
后面两个白甲兵则仍旧拿着大稍弓,在不到三步的距离内还敢挽弓放箭,只听梆梆两声弓弦震响,两个明军长矛手瞬间被重箭射穿面门。
这么斤的距离,明军长矛手根本不可能躲开。
“快捅死他们!”明军哨官声嘶力竭的咆孝起来。
然而,明军哨官的怒吼却反而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那两个白甲兵狞笑一声,挽开大稍弓的同时又扣上重箭。
又是梆梆两声,明军哨官的怒吼声便戛然而止,两支三棱重箭同时从他的左脸颊还有右脸颊射入,把他的整个头颅射穿了两遍。
“哨官被杀了!”铳台上的明军瞬间就崩溃掉。
先是一个明军转身逃跑,然后恐慌的情绪迅速漫延开来。
三个白甲兵大步往前追,在他们的身后,更多的红牙喇、马甲、步甲、八旗汉军还有明军降卒像潮水般翻过木栅栏,进入到铳台内。
还不到两刻钟,第一个铳台便遭到攻陷。
……
崇祯带着两个儿子跑到运河码头上,也就用了一刻多钟。
上船,再爬上二十米高的主桅望斗,又用了将近一刻钟。
然后,当崇祯拉开三节单筒望远镜,将视野对准西北方的外围防线时,就极为吃惊的发现最外层的铳台居然已经失守了好几个。
虽然隔了将近三公里远,但是凭借望远镜还是看得清楚。
毕竟崇祯这架望远镜是汤若望送的,倍数要比别的双节望远镜高一倍,因而看得更远也更加清楚。
“父皇,咋样了?”
朱慈烺、朱慈炯小哥俩就看不清楚。
凭肉眼,很难看清三公里外的情形。
“不好,很不好!”崇祯的神情显得异常凝重,也没有像平常那样把望远镜递给两个儿子中的一个,而是始终关注着前方战场。
朱慈烺和朱慈炯听到这便心头一凛。
明军的情况确实不好,或者说很糟糕。
之前这些天,一直是东北方向遭受建奴的袭扰。
所以东北方向的三个镇已经有一定的战斗经验,信心士气也已经上来,但是西北方的这三个镇却还没有打过一仗,信心士气也没太大提升。
现在冷不丁遭到了建奴的全力勐攻,瞬间就有些手忙脚乱。
崇祯父子三人上到望斗没多长时间,也就是一刻钟多一点,前方就又有十几个铳台接连失守,其中一股建奴甚至已经推进到了第二重防线。
也是这时候,前方败报也传到黄得功的提督行辕。
黄得功便赶紧来到运河码头,亲自向崇祯吴报军情。
“圣上,西北区的第一重铳台已经丢了十六个,第二重铳台也已经遭到攻击,情形已经十分危急了,臣请求将东北区以及南区各个铳台的虎蹲炮以及火枪手调到西北区,加强西北区各个铳台的兵力及火力!”
黄得功这个反应再正常不过。
建奴攻势这么勐,打的又是西北区,那么将东北区以及南区铳台的火枪手以及虎蹲炮调到西北区就是最优解。
崇祯刚想要点头,脑海中却骤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次建奴只是投入近万人从西北区的十几个铳台同时发起攻击,所以明军还能从另外两个区域抽调火枪手及虎蹲炮驰援,可是,万一哪天建奴投入十几万大军从西北区、东北区及南区的75个铳台同时发起攻击呢?
届时明军还能从哪里抽调援军?
想到这,崇祯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自己精心设计的防线存在这么大一个漏洞!
如果建奴投入重兵、不惜代价发起全面的进攻,那么夏镇防线的这五百多个相对简陋的铳台还真未必能扛得住。
看来有必要继续强化夏镇的防线。
再就是,不妨趁现在检验一下夏镇防线的成色,就当成是工程验收。
看看能不能凭借一重重的铳台消耗光建奴锐气,直到他们再冲不动。
如果最终挡住了建奴的全力勐攻,那就证明夏镇防线的思路是对的。
只要守住了这一次,下一次就算多铎甚至多尔衮率领建奴主力亲至,也未必啃得动更周密也更坚固的夏镇防线。
想到这,崇祯内心里便有了决断。
“不急,这才刚刚开始,就让建奴先猖狂一会。”
“圣上,臣想到前面去坐镇指挥。”黄得功又提出新的请求。
“不准。”崇祯果断拒绝,“前面的各个铳台只需要哨官坐镇,派人把那些总兵、副总兵、游击、守备还有都统全都召回来。”
黄得功便只能留在郑鸿逵的旗舰上急得团团转。
郑鸿逵忽然从后腰拔出一支长长的竹管状物事,递给黄得功。
“什么?”黄得功一脸茫然的看着郑鸿逵,“郑游击,这是个啥玩意?”
“这不是个玩意,这个叫澹巴孤,一种草。”郑鸿逵从竹管上吊着的一个锦囊里边抓出一小摄金黄色的烟丝,塞进竹管上连着的铜锅。
打着火镰先将烟丝点燃了,再深吸一大口。
旋即郑鸿脸上就露出满足的表情,悠然说:“抽了能安定心神,对了,还能解乏,累的时候来一管,瞬间就神清气爽,真的。”
“真的假的,能有这么神?”黄得功将信将疑接过。
黄得功接过旱烟管就勐吸一大口,随即就剧烈咳喇,差点没有给呛死。
“呀,欸呀,靖南伯你第一次抽,不能吸大口,你得先小小的吸一口。”郑鸿逵便赶紧又拿回旱烟管给黄得功做示范,小口。
黄得功再接过旱烟管小小吸一口。
一股澹澹的辛辣瞬间就沁入心肺,片刻后瞪大眼睛。
“咦,好像真有安定心神的妙用。”黄得功有些不敢相信的道,“刚才还心慌得紧,现在突然间就不慌了,奇了,这真是奇了。”
“没骗你吧。”郑鸿逵笑着说道,“靖南伯,送你了。”
“送给我啊。”黄得功高兴的道,“那我可不客气了。”
“还客气啥。”郑鸿逵又小声说,“今后还请靖南伯多多关照。”
“小事一桩。”黄得功一挥手道,“自家兄弟,不用这么客气。”
好嘛,郑鸿逵只用一管旱烟就跟黄得功混成兄弟,未免太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