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说:“拒了也好,要是徐家跟大凉结上亲,以后可就难收拾了。”
燕凌才不在乎这个,只要徐吟不嫁别人就好,他高兴。
才这样想着,那边阿鹿王子跟徐吟讨论完箭术,忽然问道:“阿吟小姐,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这句话一问出来,不止徐吟停住了,燕氏兄弟立刻转过头,看着他们。
阿鹿王子看着徐吟,说道:“祖母跟我说了,你们拒绝了亲事。”
徐吟没想到他会当众问出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阿鹿王子,我只是……”
“你有心上人吗?”阿鹿王子忽然打断她的话。
徐吟想了想,回道:“应该没有。”
燕凌听得这句,就露出几分哀怨来。果然,昨晚说了那样的话,其实她也没有把他当心上人。
阿鹿王子便问:“既然没有,为什么不能答应呢?”
也许大凉人就是这么直接,他问这句话时,神情坦荡,目光专注,似乎只是好奇。
面对着这样一个诚挚的少年人,徐吟的神态也放松了,柔声回道:“因为我们不熟呀!我还没有想过嫁人的事。”
阿鹿王子继续问:“所以说,你不喜欢我,对吗?”
这要怎么答?徐吟没说话。
阿鹿王子却懂了,点头道:“可我很喜欢阿吟小姐呢!”
徐吟奇了:“阿鹿王子也是第一次见到我吧?怎么就喜欢了?”
阿鹿王子说:“虽然是第一次见你,可我先前就已经听说了你的事。面对吴子敬那个凶徒,你带着几个家将,就那样闯进雍城,把他给杀了,实在太了不起了。我听说的时候,就很佩服你。”
徐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些事,对中原女子来说,一点也不值得夸奖。因为中原女子以柔顺为美,可在阿鹿王子眼里,却是优点。
第89章 怎么选
燕承目瞪口呆。
这阿鹿王子好直接啊,果然是异族人,一点都不含蓄。
心里这样想着,眼前一晃,有人过去了。
燕凌笑眯眯地道:“阿鹿王子,我也很仰慕你呢!听说老王妃召集旧部,是你出的面,可真是了不起啊!”
原本在表达爱慕之意,忽然被斜插一杠,阿鹿王子“啊”了一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人在对自己示好,应该礼貌回应对吧?可他正跟阿吟小姐说话呢……
燕凌马上道:“说起这连珠箭,我也有些心得,不如我们探讨一番?来来来……”
他不由分说拉着阿鹿王子交流箭术去了。
“连珠箭倒也不难练,我这还有一种叫追尾箭,不知道阿鹿王子见过吗?”
说着,他拉弓演示,第一箭正中红心,第二箭紧接着射出,追着第一箭的尾羽而去,将之劈开,牢牢钉在靶子上。
“好箭术!”徐吟不由赞了一声,转头吩咐,“拿箭来!”
小满递上箭支,除吟张弓,如他一般射出两支箭,“噼啪”一声,第二支劈开第一支的尾羽,正中红心。
燕凌一下笑开来,说道:“是不是很好玩?这么练臂力、准度都不能缺,练熟了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都不是难事。”
徐吟拨了拨弓弦,说:“对准度要求有点高,这把弓不太顺手。”
燕凌忙道:“我先前得了一把弓,那工匠非说是用龙筋做的,听着像是吹牛,可弓真的好用……”
眼见他们俩谈得投机,阿鹿王子本能觉得不对劲了,插进话来:“阿吟小姐,我们大凉有一种柘木,最适合做弓胎了……”
你一言我一语,乍看之下,两人谈得很是投机……
远处的廊庑下,季经感叹道:“三小姐长大了啊!一家有女有百家求……大人,您怎么选?”
徐焕看着那边,回道:“哪有我选的余地?阿鹿王子这边,阿吟自己拒了。燕二公子嘛,他兄长又不同意。我瞧她嫁不出去了。”
季经哈哈一笑:“大人开玩笑,徐氏有女谁人不知?等三小姐及笄,自然会有许多世家来求。”
先前大小姐及笄的时候,不知多少人家上门提亲,要不是大人打定主意留她在家,这婚事早就议定了。
现下三小姐及笄,凭着徐氏双姝的名声,还有南源日渐强盛的实力,来求亲的只会更多。
徐焕摇了摇头,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老季,你漏算了一条。”
“啊?”季经摸不着头脑。
徐焕说:“阿吟在雍城干的事传出去,你说还有谁家会来求?”
季经哑然。
这倒也是,他完全忘了这一出。
季经想了想,又不甘心地补充:“可是您瞧,阿鹿王子和燕二公子不就不计较?”
徐焕叹着气:“是啊!有这么两个冤大头,可太不容易了。偏偏一个阿吟不中意,一个他们家没想法。难啊!”
季经只得劝道:“大人别急,三小姐还小呢,说不准到时天上掉下一个乘龙快婿。”
徐焕呵呵一笑,暂时把这事放开:“说的也是,先寻摸好阿思的婚事再说。”
看完热闹,两人准备回议事厅。
徐焕一边走一边问:“奏章写好了吗?”
季经回道:“写好了,雍城兵乱初定,急需安抚百姓,恢复民生,请陛下以金长史为刺史,以为权宜之计。”
这宜着宜着,就一直当下去了。
雍城乱了这么多年,朝廷派了不知道几任刺史,没一任做长久的。徐焕在皇帝心里还是挂了名的,由他出面,也就是把雍城担下来的意思,相信皇帝不会拒绝。
徐焕点点头,想起另一件事,问了句:“参南安郡王的奏章呢?”
南源毕竟离京城远,奏章一来一去,少不得几个月。
季经回道:“大人问得正好,旨意刚刚送到衙门,小的回头就送来。”
徐焕应了一声,说:“郡王被关了两个月,也该放出来了。”
季经笑着称是。三小姐把南安郡王关在了明德楼,这都两个多月了,确实该了结了。
徐焕若有所思:“奏章就这么上达天听,没有受到阻拦,到底是幕后主使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手眼通天,还是他放了一马?”
季经说:“能做下这样的局,这幕后主使不可小视,应该还是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松手放过了。”
他听徐吟的送奏章上去,就存了试探的心思。如果奏章被拦,那么幕后主使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到时候便把遇刺的事大肆宣扬出去,各地刺史、都督必定大为恐慌,便都会成为他的助力,协力揭出真凶。
现在对方的反应,和他预想的差不多。罪名都推到南安郡王身上,也就是向幕后主使表示,他并不想追究到底,对方最好见好就收,就此作罢。
心里有些可惜呢!要是对方不管不顾,非要从中作梗,说不定还能立刻揭出来。
“行吧,既然对方这么上道,那这事暂时就这么了结,咱们遵旨行事。”
“是。”
……
千里之外的潼阳,有人也问起这件事。
“南安郡王涉嫌谋害南源刺史徐焕?”有人诧异地看着公文,念道。
第90章 昭国公府
问这句话的是个中年男人。
他站在窗边看公文,身量高而挺拔,说话时习惯性地往腰边一摸,似乎是个握刀的姿势,自然而然带出气势。但他的语气又很温和,并不是难相处的样子。
正在埋头整理的幕僚停下手,忙快步走过去,看了一眼公文,笑着回道:“这件事啊,二公子信里提了一句,他和徐三小姐遇到的时候,对方就在抓捕暗害徐刺史的凶徒。至于南安郡王如何,信中并没有写。”
禀完了,幕僚心想,那封信国公爷不是看了好多遍么?怎么还问别人?
中年男人“哦”了一声,叩了叩自己的脑门,很无奈地道:“那小子拉拉杂杂写了一堆,没个重点,我光顾着看他怎么夸徐三小姐去了。”
幕僚会意地笑起来。
确实,凭二公子的性子,往常只知道打打杀杀,哪会多看女孩子一眼?这回离家出走,竟在信里反反复复写一个姑娘的事,委实异常,老父亲哪能不注意?
“南安郡王,我倒记得这么个人,但是做了什么,完全没印象。”中年男人——昭国公说道。
幕僚笑道:“您不记得很正常,南安郡王这个人就没做过什么。”
他回头翻找书案,将先前找出来的情报奉上来,说道:“南安郡王幼时受其父牵连,被贬为庶人,后来陛下想起他们家,重新封了他的爵位。之后便到南源去了,经历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昭国公一目十行看完南安郡王的生平,纳闷起来:“这就怪了,凭他也敢对徐焕下手?”
南安郡王空有一个爵位,手里没有任何实权,相反,徐焕这个刺史牢牢掌握着南源军政,他哪来的胆子对徐焕下手?
“莫非他暗中培植了势力?”他喃喃道。
幕僚摇头:“或许是我们情报不到位,‘罗网’并没有提及。”
罗网是昭国公命人组建的情报组织,遍布大江南北,是他们的耳目。
昭国公很相信自己的部下,说道:“既然罗网没说,那八成是真没有。这个事有点奇怪啊,如果不是南安郡王干的,徐焕为什么要把罪名推到他身上?这么个人对他全无威胁啊!”
幕僚接道:“推到南安郡王身上,八成是真凶不好对付。属下更好奇,到底是谁让徐焕这样投鼠忌器?”
昭国公点头赞同:“回头问问小二,他在南源也有一阵子了,总能看出点什么来。”
幕僚答应一声。
昭国公掐着指头数了数日子,说道:“算算时间,阿承也到了南源,不知道有没有及时阻止他弟弟。”
幕僚笑道:“大公子办事,您还不放心吗?定会安安全全带二公子回来。”
两人说着话,外头忽然有人急步奔过来,口中叫这:“国公爷,国公爷,有急报!”
昭国公闻言挑了挑眉,他的部下一贯训练有素,这样火急火燎,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