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常没有下马,坐在马上喃喃“明楼是女侯,明楼,女侯。”然后爆发出大笑,转身指着项云这边的军阵“尔等大胆还不下马受降”
李明楼没有再看他们,看向项云。
“项都督。”她道,看着自己的手掌,没有人能看到其上的伤口,“我对你的看重大过天啊。”
这句话项云听不懂,但他懂这一刻意味着什么,他看着她,嘴唇抖了抖“明楼,好一个李明楼好一个李明楼”
那边齐山发出怒吼“项云,你骗我”
他不认得哪个是李明楼,他也不管怎么又冒出一个李明楼,他只知道,女侯变成了李明楼,眼前这一堆人都是姓李,都是剑南道
剑南道兵马与他不是一心,项云,也极可能不是,这一切,是个阴谋
伴着一声怒吼,齐山在亲兵围护中举起弓弩对项云射出一箭。
就算在自己的阵前,项云也是卫兵环护,对于突然的袭击他们早有防备,盾甲闷响,齐山的弩箭落空。
卫兵们发出轰声。
项云调转马头,拔刀一挥“杀齐山齐山谋逆杀齐山”
李明玉跳起来“姐姐,顺势而为吗”
项云奸猾,发觉大势已去,就阵前倒戈去杀齐山,这也算是助力李明楼,大战在即,多一个助力总是好的
李明楼淡淡道“我何须他的助力”
她抬手一挥示意。
“陇右道项云,东南道齐山,挟持朝廷命官,私调卫兵,意图不轨,杀无赦。”
包包将伞举起高呼“楚军听令,杀贼”
身后远处的军阵战鼓隆隆,马蹄齐动,如排山滚滚,大地震动。
剑南道军阵中有一队将官奔出。
“剑南道兵将,元吉在此,左翼军随我杀贼”
“剑南道兵将,姜名在次,右翼军随我杀贼”
“剑南道兵将,中厚在此,中卫军随我杀贼”
项云回头看,李明楼身边卫兵一层层环绕,如海水涌涌淹没围护。
海水淹没了李明楼,浪头上翻出一个个披甲大将。
元吉,姜名,中厚。
这些熟悉的名字,这些陌生的面容,他们背后的李字大旗在初冬阴云里翻滚。
好久不见了啊,原来一直都在。
怎么会这样原来是这样
伴着这一声声喊,一个个名字,剑南道军阵哄然,兵马分列,如山倒扑来。
项云收回视线“走”
密密麻麻的盾甲兵冲击在一起,在他们身后是弓弩兵阵,再后是手持兵器的重甲骑兵,再再后是奔跑的步兵
一层层数里之地铺满,与另一方的军阵撞击在一起,溅起滚滚人浪。
李明楼在对战开始的那一刻就被卫军环绕一层层,瞬时扎起中军大阵。
一切发生的太快,还没从天上掉下来个李明楼的震惊中回过神,身边人喊马嘶,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李奉常李奉景只觉得天旋地转,眨眼不在人间,他们早已经跌下马,伴着李明琪念儿的尖叫哭喊拼命的向前爬
碎裂的脑子里只恨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但此时此刻又庆幸自己来到这里,这里是距离李明楼最近的地方。
只有李明楼那边是安全之地。
只有李明楼那边能不被人马撞飞踏烂。
但有人就没有那么幸运,韩旭站的离李明楼有些远。
当女侯奔来揭开衣袍的时候,他没什么反应,还处在愤怒中,当她说出自己是李明楼的时候,他也震惊失神。
一瞬间什么念头都没有了,李家人的嘈杂惊叫,项云齐山的怒骂他一句也听不到。
耳中嗡嗡,眼前一片茫然,忽的又心神剔透看明白了一切。
当初在宣武道,自己说要去剑南道的时候,她爽快的同意,原来不是畏惧剑南道,而是她自己就是剑南道
“韩郎,我没钱了,你有剑南道,借我用用嘛。”
“韩郎,你有了剑南道,不要忘了我啊。”
“韩郎”
韩郎一声声。
韩旭按住胸口,胸口单薄,没有曾经藏着的不能见人的信件原来不是不能见人,是只有他一人不可见
重兵厮杀,地面颤抖,韩旭跌倒在地上,抬起头看一匹马狂奔来,马蹄高抬
马蹄上有铁掌呢,这还是他第一次看清马蹄铁的样子,他的嘴角浮现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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