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他恰巧又高烧不退,太后便误会了狗皇帝是染上了天花,于是迫不及待的命人将他转移到了宝莲寺。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便不用再时时刻刻担忧自己会被他传染上天花,只要她照顾好他,等到他醒过来,他一定有办法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沈楚楚越想越激动,连带着看着他的脸,也觉得比方才顺眼了一些。

从今天起,她要把满腔的母爱都用在他身上,无微不至的将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照料。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大腿,他的腿像是猪肉一样,轻轻的颤动两下,她笑眯眯的望着他:“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哦。”

司马致的小腿微不可见的绷了绷,她的小手抓住他的双腿,将他的腿塞进了被褥里。

虽然知道了他得的可能不是天花,但她还是不想和他凑在一个榻上睡觉。

地板是硬了点,可现在情况特殊,便是忍个三五天的还不成问题。

沈楚楚刚要离开,就听到榻上那个昏迷了两天的男人开口说了话。

“冷……”他的声音低哑,像是蚊子叫似的,若是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他的话。

沈楚楚仔细分辨了许久,才听明白他是在叫唤着冷。

她叹了口气,白激动了半晌,她还以为他醒过来了,谁知道他是在说梦话。

被褥已经盖在他身上了,他喊着冷,那她就只能再往被褥上加一个狐裘大氅盖着。

冷风呼呼的往里吹,沈楚楚先是把他的亵衣亵裤就着铁锅里的热水洗了洗,而后费劲巴拉的用食盒一点点舀着大铁锅里的水,朝着窗户外泼了下去。

将铁锅搬进来的时候,已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实在是没力气再将盛了小半锅水的铁锅搬运出去了。

一直到铁锅里的水所剩无几,她才端着铁锅将剩下的水一股脑的都泼出了窗外。

沈楚楚将铁锅和砖头,还有一些没用完的干柴火,都藏在了窗户外边。

木屋太过狭小,里头又没有几件家具,站在门外一眼便能看尽整个屋子,根本就没地方能藏匿得下这么大的铁锅。

而窗户外与那堵高墙之间,大概有半米的空隙,藏一个铁锅是绰绰有余的,反正那僧人也没胆子进屋里来开窗户。

沈楚楚将他的亵衣亵裤搭在了铁锅的边沿上,外头冷是冷了些,但毕竟外面有风吹着,干的会比较快。

若是亵衣亵裤结冰了也不怕,等明天的太阳出来了,晒一晒就化冻了。

将所有善后的事情都做好,她面容疲倦的关上了窗户,走到木门旁,把手臂伸出门外,用钥匙将门外头的锁重新锁好。

沈楚楚刚要蜷缩回角落睡觉,床榻上便又响起了一声低吟:“好冷……”

她实在太累了,在现代她哪里干过这种重活,便是穿进了这本书里,她作为贵妃娘娘,也没做过什么苦力活儿。

榻上的狗皇帝,像是复读机一样,齿间一直含糊不清的喊着‘冷’。

她吸了口气,想直接忽略掉这个声音,可就像是她吃饭时传来的倒气声一样,她不搭理他,他就没完没了的继续。

沈楚楚终究是被他吵的妥协了,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缓缓的朝着他走去。

她的小手覆在他的额头上,一点都不凉,甚至还滚烫滚烫的,像是个电暖炉似的。

要说冷,她才是真的冷,一晚上都只能缩在角落里睡觉,棉被又只有一床,还盖在了他的身上。

她都搞不懂他到底为什么冷,难道是发烧烧糊涂了?

那一声声犹如魔音贯耳的‘冷’并未消散,沈楚楚想了想,找到自己的包袱,从包袱里取了一套自己的衣裳,拿到了床榻边。

因为是冬天御寒的衣裳,里头一般还要套几件旁的衣裳,所以这衣裳做的肥肥大大的,并不是收身的样式,他应该也可以穿。

沈楚楚将他从棉被里拖了出来,昏暗的烛光左右摇曳,她透过一点点橘光,不经意间扫到他的腿间。

只这一眼,她脑子乱糟糟的,刚看过便有些记不清楚自己看到了什么。

不过她还是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神色不自然的将头转了过去,只凭着小手来回摸索着,帮他套上自己的宫装。

也不知道她中间摸到了什么,不小心扎到了她的手掌心,她咬了咬下唇,面色绯红的将裤子套在了他的腿上。

她还以为他全身上下都没长毛呢。

沈楚楚帮他穿好了衣裳,总算是将脸转了过去,他穿着一身杏红色长裙,衬的他的皮肤更水灵了一些,就犹如一枝含苞待放、待人采撷的杏花似的。

除了长裙穿在他身上有些稍短之外,她瞧着倒是十分合体,仿佛这一身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样。

沈楚楚看着他那张水灵灵的脸蛋,一下子清醒了几分,可惜她没有带胭脂水粉,若不然她倒是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帮狗皇帝好好捯饬一下。

本以为给他穿上了衣裳,他就不会再嚷嚷着冷了,谁知道她还没刚把他塞进棉被里,他就又开始叫唤了。

沈楚楚的嘴角抽了抽,他是不是故意的?

该死的狗皇帝,醒着的时候折腾她,半死不活的时候还折磨她,她真应该来之前带点棉花,省得听他在这里叫魂儿。

抱怨归抱怨,她也不能真的扔下他不管。

如今她能不能活着出去,可都看他能不能醒过来了,她对他好,就是对自己好。

沈楚楚准备去包袱里再拿个袄子给他套上,但她还没刚转过身,一只滚烫的大掌便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呆滞了一瞬,连忙侧过脸看他是不是醒了,待她看清楚他那张紧闭着双眼的面庞,她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这是什么条件反射吗?

还是说,他做梦梦见了什么?

她试图挣开他的大掌,但他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扯得她手腕生疼,半晌也没挣扎开。

沈楚楚放弃了挣扎,她晚上本来吃的就少,干了这么多消耗体力的重活之后,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许是她不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劲也稍稍松了松,没像刚才一样扯的她那么疼了。

她坐在榻边上,垂着头开始打瞌睡,半睡半醒之间,她再次听到他的低吟。

依旧是万年不变的一个‘冷’字。

沈楚楚彻底失去了耐心,她现在是又困又冷,原本缩在角落里还能暖和一些,如今因为他,她只能傻傻的呆坐在榻边,冻得脚掌心都冰凉。

她将脚底下的花盆底往外一甩,脱了硌人的外裙,只着了亵衣亵裤,钻进了棉被里。

他身上滚热,她伸手环在了他的腰间,手掌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哄婴儿睡觉那样安抚着他。

沈楚楚越拍越迷糊,拍着拍着,她就把自己哄睡着了。

她本能的朝着温暖的地方靠拢,没过多大会儿,她就扭着身子,钻进了他的怀里。

那一颗小脑袋安静的倚靠在了他的胸口上,她咂了咂嘴,沉沉的睡得熟了。

这一次,司马致没再嚷嚷着冷,他搂住怀里的娇妻,两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看起来那样和睦。

在这一刻,他们之间没有误会,没有欺瞒,也不再有恐惧。

沈楚楚这一觉睡得安稳极了,就好像是在空调房里睡觉一样,又暖和又舒服。

甚至她连僧人走到门外开锁都不知道,一直到僧人推开了门,两扇木门发出了‘吱呀’的声响,她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她睡觉有踢被子的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不小心把棉被给踢开了。

虽然她身上还盖着棉被的一角,可狗皇帝的身上却没有一点棉被,他那一身娇红的杏色花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完全暴露在了僧人眼前。

僧人:“……”

沈楚楚看着目瞪口呆的僧人,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总不能说她昨晚上给他沐浴的时候,不小心把他衣裳弄湿了吧?

两人相视片刻,她突然急中生智:“皇上昨晚上尿床了,我只好给皇上换了我的衣裳。”

僧人:“……”还不如不解释呢。

沈楚楚将棉被往上扯了扯,盖住了狗皇帝身上娇艳的杏红色,她身上只穿了亵衣亵裤,也不好下床,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僧人,希望他知趣一点赶紧走。

僧人也没空跟她墨迹,他一会儿要去京城采购寺庙需要的日常用品,顺便拿着那金簪子去京城估个价儿。

若是价钱合适,他就赶紧把那金簪子给卖了,省得留在手里不踏实。

沈楚楚见他面色匆匆的,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小师傅可是要去京城了?”

她猜他肯定有什么急事,不过以他的身份,就算宝莲寺里有什么急事,也根本用不到他。

既然这样,那他很有可能是要外出,比如因为寺庙的什么公事,趁机去京城当掉金簪子。

僧人愣了愣,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说罢,他才发觉自己被套了话。

他满脸警惕的准备关上木门离去,沈楚楚不急不缓道:“小师傅若是去京城,我这里还有一只玉镯子,想劳烦小师傅帮个小忙。”

听见‘玉镯子’三个字,僧人关门的动作一顿,朝着她看了过去。

只见她从容不迫的褪下了手腕上的一只暖玉镯子,拿在手上晃了晃。

僧人在青楼楚馆待过不少日子,那些客人们为了讨花魁一笑,经常会给花魁送一些稀罕的好东西。

而花魁是个喜欢张扬嘚瑟的性子,她总喜欢跟旁的妓子姐妹们,分享自己又拿到了什么好东西。

其中花魁最稀罕的一件物什,便是一只剔透清莹的玉镯子。

他见过多少次那玉镯子,沈楚楚手上拿的,可比那一只玉镯子还要浑然天成,光是瞧这清透的质地,也能猜出这暖玉镯子价格不菲。

僧人犹豫了一会儿,看在镯子的份上,开口问道:“娘娘想做什么?”

果真是见钱眼开,平日便是一口一个‘你’的,一听见有好处可以拿,立马就换了称呼。

沈楚楚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想劳烦小师傅帮忙当了这只镯子,从京城里捎一些吃的过来。”

“皇上喜欢吃八宝鸭、糯米鸡、蟹酿橙、松鼠鳜鱼、蟹粉狮子头……我想着皇上若是能闻一闻佳肴的味道,或许能好的快一些。”

僧人抽了抽嘴角,皇上都昏迷了,还闻个屁的味道,分明是她自己想吃吧?

不过他也没拆穿她,反正她都快要死了,那暖玉镯子怎么着也能卖个五百两银子。

就算将她说的全都买过来,也就是花个十几两银子,他还能从中赚四百多两,有这种好事,傻子才不答应呢。

僧人点了点头:“娘娘对皇上这般敬重爱护,小僧怎能不应下娘娘的请求。”

这便算是将她的要求应了下来。

沈楚楚勾了勾唇角,她是有点馋嘴,但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犯馋。

她在此刻拿出玉镯子,只是为了吸引僧人的注意。

方才她有点心急,因为那一句话,不慎引起了僧人的警戒,所以她现在才会提出来,让僧人帮忙带些美味回来。

一个死到临头,还满脑子都是吃食的女人,怎能不让人放松警惕?

她将仅存的昂贵饰品给他,还有另一个目的,她想通过典当玉镯子之事,稍微点拨僧人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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