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还带着冰渣子的湖面上,露出一片不怎么明显的暗色衣角。

大明湖的水不算浅,那人沉下去,连个脑袋都没冒出来,更没有一丝挣扎,估计也像是武安将军所说的那样。

沈楚楚看着那冰冷的湖面,只觉得心中生寒,微风从窗棂吹了进来,她的身子也跟着颤了颤。

虽然她不清楚方才发生了怎样的打斗炒面,可武安将军三两下就杀了一个人,这武力值简直是太可怕了。

幸亏他不想杀她,不然她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武安将军杀着玩的。

姬钰身子倚靠在窗棂上,神色淡淡道:“这是死士。”

死士的眼中只有任务目标,若是被人发现,或是任务失败,便会咬破齿间藏好的毒囊,服毒自尽。

沈楚楚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解释,他没有动手杀人,所以她不用害怕。

她的唇瓣动了动,想开脱自己没有害怕,可那话到了嘴边,还是被她咽了下去。

“将军怎么知道有人要害本宫?”沈楚楚突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疑惑道。

姬钰抬起眸子,轻声一笑:“娘娘莫非以为,这一切都是臣自导自演的罢?”

沈楚楚连忙摇头,她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好奇他怎么会跑进来救她而已。

但她问这种问题,的确会让人禁不住想歪。

她沉思起来,到底是谁想要杀她,难道还是皖嫔的奸夫?

又或者,是嘉嫔设计了这一切?

她走到桌子旁,将那封绝笔信打开看了看,信上是她的笔迹,而不是原主的笔迹。

沈楚楚眯起眸子,看来这事肯定和嘉嫔脱不了干系,除了她上次抄《金刚经》时,曾用过这正楷小字的笔迹之外,她平日从未在外人面前展露过自己这一手正楷字。

见过她抄写《金刚经》的人不多,嘉嫔就算一个。

沈楚楚将绝笔信藏了起来,侧过身对姬钰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这恩情本宫记下了。”

“武安将军可否再帮本宫一个忙?”她有些不好意思。

姬钰勾了勾唇:“娘娘是想,让臣陪娘娘一起去见皇上?”

沈楚楚愣了愣,她还没说出口,他怎么就猜到了?

本来她是不想多管闲事,嘉嫔爱跟狗皇帝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现在嘉嫔差点搞死她,她要是还让嘉嫔称心如意,那她沈楚楚三个字就该倒着写了。

姬钰微微一笑:“娘娘请。”

沈楚楚知道他这就是应下她的请求了,她感激的对他笑了笑,和他一起出了房间,走向了狗皇帝的房间。

楼船有两个楼梯口,她的房间挨着西边的楼梯口,而狗皇帝的房间正好在东边的楼梯口那边。

因为离得远,沈楚楚的步伐又很快,脚腕上很快又传来刺痛的感觉。

小德子看到她

时,笑容满面:“嘉嫔小主和姬七将军都在里头,奴才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沈楚楚摆了摆手,推门便进去了。

姬钰紧跟其后,陪着她一起闯了进去。

狗皇帝的房间很大,内外有两个隔间,一进去屋子,沈楚楚便看到了正在给狗皇帝倒酒的嘉嫔。

沈楚楚一看见嘉嫔,就一肚子火气,她将三人的目光忽略,直冲冲的走向了狗皇帝。

司马致挑了挑眉,只见她敷衍的行了个礼,而后一屁股坐在了他和嘉嫔中间。

沈楚楚看见桌子上放着一碗白水,正好喉间被那粗麻绳勒的有些干涩,抬手便干了下去。

辛辣的刺激感,蓦地充斥了她的舌尖,她被呛得弯着腰直咳嗽,脸色也跟着一白。

谁把白酒装在碗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多年以后。

沈楚楚回想起那一晚,忍不住咂舌:太疯狂了

第45章 四十五条咸鱼

司马致见她呛得脸色通红, 连忙抬起手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沈楚楚好不容易把气顺过来,喉间却还留有火辣辣的余劲儿。

她擦了擦眼眶里被呛出来的泪水, 一时间除了舌尖的辛辣,倒也没有其他不适的感觉。

姬七将军回过神来,对着她微微一笑:“娘娘可谓是女中豪杰, 臣想着用酒碗饮酒比较痛快, 看来娘娘也是这般想的。”

沈楚楚:“……”想你妹啊!

她就说这碗里怎么会有酒,原来是他这个混蛋倒的酒!

原本她就被那上吊绳勒的嗓子疼, 方才走的太急,也忘记喝口水润润嗓子了。

好不容易赶在嘉嫔祸害狗皇帝之前闯了进来,她就只是想喝一口水,还不小心把这一大碗酒给干了一半。

坐在她身旁的司马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什么上吊绳?

他眸光低垂, 将视线挪到了她白皙的脖颈上,只见她下颌与脖颈连接之处,有一道发红的淤痕, 刺眼至极。

司马致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姬钰,侧过脸低声道:“你跟朕过来。”

沈楚楚愣了愣, 用指尖指了指自己:“臣妾?”

司马致微微颔首,眸光低沉:“失陪片刻,两位爱卿莫要见怪。”

他说的只是句客套话, 姬钰和姬七将军自然都明白, 他是帝王, 他们怎么敢见怪。

嘉嫔攥紧了酒壶,望着两人的背影, 后槽牙咬的直痒痒。

就差一点,她软磨硬泡了半晌,甚至连姬七将军都出动了,这才得以靠近皇上一些,给皇上斟上一杯酒。

可她还没刚坐在皇上身边,抬手给他斟上酒,沈楚楚那个贱蹄子就直接闯了进来!

为了防止沈楚楚再添事端,她明明求了姬七将军,让他帮忙铲除沈楚楚。

姬七将军派出了姬家的死士,她费劲巴拉的搞到沈楚楚的笔迹,又想法子帮那死士混进楼船内,搞到最后竟然没杀成沈楚楚?

嘉嫔心中满是怨气,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半分,这姬七将军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他和皇贵妃一样,都是个小心眼的货色。

她与他相处之时,需要万分小心,生怕自己哪里做错,便将他得罪了。

姬七将军抬起手给姬钰倒了一杯酒,将酒杯端了过去,面上笑容不变:“八弟怎么也来了?”

姬钰眸中闪烁着寒光,唇边带着一抹薄凉的冷意:“我说过,不许动她。”

“嘉嫔小主还在此处,八弟说的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姬七将军挑了挑眉。

这话就有些威胁的意味了,姬家有家规家训,对外必须团结一致,不可在外人面前内斗。

虽然这外室中除了嘉嫔在场,其他侍候的宫人都被司马致赶了出去,但对于他们来说,哪怕有一个外人在,那也必须要谨记遵守家训。

王子犯法与民同

罪,就算是姬家的下一任家主,只要违抗了家训,一样要受家法惩罚。

那家法可不是闹着玩的,整整十大鞭子,抽人的鞭子是用荆棘所制,上面全是尖利的倒刺。

受刑时要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十鞭子下去,后背皮开肉绽不说,还会因此留下消不掉的疤痕。

像是姬钰这种病恹恹的病秧子,十鞭子下去,半条命都要丢了,他就不信姬钰敢怎么样他。

姬钰不紧不慢的迈步走了过去,漫不经心的挑唇一笑,眸中满是讥讽之色,抬手便对着姬七将军的脸庞扇去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了七分的内力,速度快到姬七将军还没反应过来,那带着凌厉寒气的巴掌便落在了脸侧。

姬七将军呆滞的捂着左脸,嘉嫔差点没忍住尖叫出声。

他的脸侧肿出一个高高的巴掌印,或许是因为掌风伤及了他的鼻子,一行刺目的血液从鼻孔中缓缓淌了下来,看起来狼狈极了。

“若有下一次,流血的便是你的脑袋。”姬钰拿出锦布手帕,气定神闲的擦拭着修长的手指。

他的语气散漫,仿佛只是随口一说,但只有姬七将军才知道,姬钰这话是认真的。

若是再有下一次,姬钰绝对会砍了他的脑袋。

姬七将军的手掌上凸起道道青筋,他的指甲掐进铜制的酒杯里,手臂隐隐都在微微颤动。

好一个姬钰,就为了一个女人,竟敢当着外人的面打他,姬钰的眼中可还有姬家家训,可还有长卑有序?

嘉嫔看着这一幕,便知道武安将军已经知道她和姬七将军联手之事了。

虽然心中有些慌乱,可她还是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她动作自然的将衣襟往下扯了扯,露出了莹白的一片肌肤,她抬起头望着姬钰:“武安将军这是何必?您若是与妾联手,妾自然不会亏待于您……”

姬钰擦拭手指的动作一顿,他勾了勾唇,望向嘉嫔的眸光中带着一丝阴戾:“想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去,有很多方法。”

“你想试试么?”他漫不经心的垂眸一笑。

嘉嫔的小脸一白,面色难堪的咬紧了牙关,沈楚楚这个贱人就会凭靠着容貌四处勾引人,就连这向来以性情淡泊而著称的武安将军,都被沈楚楚勾掉了半个魂儿。

若是沈楚楚有武安将军当靠山,她又如何拼的过沈楚楚?

姬七将军便是权利再大,到了武安将军面前,照样要隐忍的像是个龟儿子一样。

方才他被武安将军都扇了巴掌,是个男人也忍不了这样的侮辱,可他却不敢说一个难听的字出来,甚至连抵抗武安将军都没有勇气。

可就算她瞧不起姬七将军这个怂包,现在她唯一能仰仗的也只有他。

像是姬七将军好权好色,她还有机可趁,但姬钰软硬不吃,她根本没法子靠近姬钰,更别提去说服姬钰与她联手了。

也不知沈楚楚到底是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如何勾搭上了这座金靠山。

若是说倚靠美色,她打扮一番,容貌也不比沈楚楚差多少,怎么她就入不了姬钰的眼?

外室中气氛尴尬难言,被司马致扯进内室中的沈楚楚,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温热的手指扣在她的下巴上,若有若无的呼吸不经意间喷洒在她的脖颈,勾的她痒痒的浑身都发毛。

“怎么弄得?”他的指尖轻轻覆上那道刺眼的红痕,眸光冷若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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