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的动作很麻利,没过一会儿便给沈楚楚画好了淡妆,绾了一个朝云近香髻。
沈楚楚趁碧月不注意的时候,将那一盒桃子口脂放在了衣袖里。
就算狗皇帝现在负伤,她也要随身带好这能保住她清白的利器,谁知道狗皇帝什么时候,就突然兽性大发了。
沈楚楚坐到步辇上,那小翠也没将瓷瓶拿来,碧月连忙去了耳房外唤了一声:“小翠,你好了没有?”
在耳房内,小翠正对着第二个格子上的两瓶水犹豫,一瓶是绿色的瓶子里装着透明的水,另一瓶则是透明的瓶子装着绿色的水。
这两瓶水刚巧都还是三个字,她也不知道碧月说的‘半枝莲’到底是哪个。
听到碧月的催促声,小翠迟疑之下,拿起了那瓶绿色的水,装进了小瓷瓶里。
小翠装好了瓷瓶,连忙跑了出去。
格子上安静的躺着几瓶满满当当的药水,只有那瓶贴着‘风油精’签子的绿水,赫然少了小半瓶。
小翠将瓷瓶递给了碧月:“好了,好了。”
碧月拿着瓷瓶:“没拿错吧?”
小翠摇摇头:“没有,这个是绿色的那一瓶水,还是三个字。”
碧月不疑有他,将瓷瓶收好,疾步走出了院子。
见碧月回来,沈楚楚便命人起了步辇,前往斋宫。
斋宫离永和宫并不太远,没过多长时间,步辇便停在了斋宫门口。
此时距离斋宴开始,约莫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但斋宫里却已经十分热闹了。
一进斋宫,沈楚楚便看见了原主的亲生父母,沈丞相夫妇。
他们正在跟嘉嫔说话,相夫人被嘉嫔逗的脸上都笑出了褶子,而沈丞相虽然长了一张严肃脸,嘴角也没落下去过。
想来嘉嫔是很讨他们的喜欢,若不然原主回去之后,嘉嫔也不会继续留在相府中,甚至还被沈丞相收为了义女。
沈楚楚对相爷夫妇没有一点感情,但是名义上她始终是两位的女儿,所以即便她不情愿,还是要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的。
她还未走过去,嘉嫔便看到了她,嘉嫔心中将她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带着笑容喊道:“爹,娘,姐姐来了。”
沈丞相转过头,看到沈楚楚后,嘴角的弧度便消失了,相夫人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爹,娘。”沈楚楚走了过去。
相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声音中带着一丝温和:“娘娘削瘦了不少,若是体己钱不够,便跟我说,这皇宫里上下都要打点钱,莫要委屈了自己。”
沈楚楚点了点头:“让娘惦念了。”
沈丞相像是走形式似的,对着她客套了两句,还询问她在宫中可有什么难处,沈楚楚脸上挂着假笑,只说自己过的很好,陪着他走完了这个形式。
沈楚楚一扭头,正好看见了狗皇帝,她对着相爷夫妇说道:“女儿找皇上有些事,过会儿再来陪爹娘说话。”
相爷夫妇知道这个女儿向来喜欢皇上,便也没有多说,点头让她去了。
沈楚楚迈着碎步追上狗皇帝,低声喊道:“皇上——”
司马致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脚步一顿,缓缓的转过了身体。
沈楚楚让碧月将瓷瓶拿来,双手捧着瓷瓶,递给了杨海:“皇上,这药水乃是臣妾亲手所制,可以……消肿止痛。”
司马致眯起眸子,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寒光,她还好意思说,被她扯了那一下,这两日他走路都跟杨海一个姿势,搞得他丢尽了脸面。
他瞥了一眼那瓷瓶,心中迟疑,她又想搞什么花样?
沈楚楚见他一脸怀疑,连忙打了包票:“不信您现在可以试试,保管涂了这药水,当时便不痛了。”
她之前在自己身上试过,若不然也不敢拿给狗皇帝用,今日这么多大臣都在,若是狗皇帝一直用那种古怪的走路方式,只怕会令众人多想。
司马致抿了抿薄唇,罢了,便再相信她这一次,这样走路定然不是法子,若是被太后看到,怕是又该问他了。
他从杨海手中接过瓷瓶,迈着碎步走向了斋宫的侧殿。
沈楚楚跟了上去,到了侧殿外,她便站住了脚步:“臣妾在外头等您,您打开瓷瓶直接涂抹伤处便是了。”
司马致走进了侧殿,让宫人都退了下去之后,打开瓷瓶,往自己的手上涂抹了些药水试了试。
十分清凉,楚贵妃倒是没骗他。
他褪下裤子,用药水轻轻的涂抹着伤口,一阵冰凉的触感,令这两日火辣辣疼痛的伤处舒坦了不少。
司马致想了想,将瓷瓶里的绿水,倒出来了大半瓶,一口气全涂抹在了伤口上。
第28章 二十八8条咸鱼
司马致整理好衣袍, 感觉伤处冰冰凉凉, 他迈步往前试了两下, 原先刺痛火辣的伤处, 此刻倒是舒缓了不少。
他一走出宫殿, 沈楚楚就凑了上来:“皇上, 您感觉好些了吗?”
司马致挑了挑眉,看着她那副殷勤的模样,心情也跟着畅快许多:“好些了。”
说罢, 他拿起瓷瓶晃了晃:“这药水是管用, 就是太少了, 一下便用去了大半瓶……”
他的话还未说完, 沈楚楚便蹙起了眉头,她吸了吸鼻子, 将脑袋靠近他拿着瓷瓶的手掌。
这什么味道?
半枝莲和鱼腥草制成的药水, 闻起来味道淡淡的,可没有这么刺鼻的气味。
似乎闻着像是薄荷……不,是风油精的味道!
沈楚楚小脸一白,莫非是那个小翠给拿错了药水, 错把风油精当成了半枝莲给装进了瓷瓶?
这样说来,那狗皇帝岂不是将大半瓶风油精,都涂在了他的龙蛋上?
司马致眯起了双眸,风油精是什么东西?
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好玩意, 若不然楚贵妃的脸色也不会一变再变, 跟走马灯似的。
“皇, 皇上,方才臣妾忘记跟您说了,这药水用完之后,还需要用清水洗净才管用。”沈楚楚清了清嗓子,声音略显紧张:“您快去冲洗一番,莫要耽误了药效。”
司马致眉骨微动,蓦地感觉到凉飕飕的伤处,传来淡淡的灼热感,那是一种冰凉中带着一丝丝火辣的感觉。
这感觉令他觉得自己好像即将一飞冲天,冰与热的交替,使他忍不住绷紧了后背。
真是微妙至极,不能言说。
他的脸色有些发黑,他就知道,他便不该相信她的鬼话,也不知道她给他的药水到底是什么东西,用起来感觉怎么就这么诡异?
“你确定要清洗才管用?”他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将‘管用’两字咬的重重的。
“呃,没错。”
沈楚楚想了想,应该是管用的。
上次做试验的时候,她分别在手背和太阳穴上涂了不少风油精,后来发觉太上头了,便用清水冲洗掉了。
没过多大会儿,那上头的感觉便缓和了不少,想来就算换个地方,可能也是管用的。
司马致听到她心里一会一个‘应该’,一会一个‘可能’,恨不得把扔下的小半瓶药水砸在她脸上。
这个混账的楚贵妃,等今日斋宴结束,他定要找她好好算算这两日的帐才是!
他夹着腿缓缓踱步而行,那走路的模样,像极了在湖水中前后摇摆鸭掌的鸭子。
司马致命杨海抬来了一盆清水,他再次褪下袍子,劈开腿一点点的清洗着伤处。
他心中蓦地生出一抹耻辱的感觉,想他堂堂真龙天子,竟然三番五次的栽在同一个女人的手里这么多次。
这简直让他颜面无存,可他偏偏还没有法子治她。
众人皆道沈丞相对楚贵妃这个亲女儿,不如对嘉嫔那个义女好,但他们却不知沈丞相这个老狐狸,私底下为了楚贵妃,给他旁敲侧击的施过多少压。
两年前,楚贵妃就在国宴上见了他一面,不久之后,沈丞相便去找先帝求赐婚,道是自己女儿看上了他。
先帝看中了沈丞相身后的势力背景,逼着他应下婚事,那时他年轻气盛,认为沈丞相此举是在羞辱他,死活不愿意迎娶她。
他硬是拧巴着一口气,将婚事拖了一年之久,先帝身体每况愈下,对他下了最终通牒,要求他必须迎娶楚贵妃。
就在他苦恼之时,嘉嫔找到他,跟他说愿意配合他激怒沈丞相,让楚贵妃自己知难而退。
他思索之下,决定试上一试,便对沈丞相说,若是想让他迎娶楚贵妃,就要答应将嘉嫔一同嫁给他。
本以为楚贵妃和嘉嫔的关系不融洽,听到他这么说,她便会对他望而止步,哪想到她好像中了魔似的,拼死了就要嫁他,直接同意了他的要求。
接着先帝驾崩,操办过先帝的丧事后,他顺理成章的继了位,楚贵妃和嘉嫔也就一起入了宫。
女人心海底针,当初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他,如今嫁给了他,又开始背着他红杏出墙。
早知道楚贵妃这么能祸害人,他当初绝对要咬牙和沈丞相死磕到底。
杨海站在屏风外,即便离得远,他也能透过那青丝纱的屏风,依稀看到皇上清洗伤处的动作。
他忍不住砸了咂舌,饶是他进宫几十载,也没见过楚贵妃这样的奇葩。
本来他觉得往日对皇上死缠烂打的楚贵妃,就已经够让人无奈了,可若是与如今脱胎换骨的楚贵妃两相对比,原来的楚贵妃似乎就看起来正常了许多。
最起码原来的楚贵妃,不会令皇上恨得牙根直痒痒。
待到司马致清洗了三四遍之后,方才那火辣辣的刺激感,便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只余下凉飕飕的感觉,倒也能让他接受。
司马致穿好衣袍走出宫殿,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这楚贵妃绝对是他的克星。
虽然前几日沐浴负伤和今日之事,都不是她有意为之,可即便不是有意,却也已经将他折腾成这样。
若是她故意为之,那他就算有十个蛋,也都得被她折腾废了。
沈楚楚见狗皇帝走出来,连忙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您好点了吗?”
司马致不咸不淡的瞥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沈楚楚略显心虚的垂下了头,她觉得他的龙蛋可能要被她折腾废了。
司马致抬起眼皮,冷哼了一声,她倒是有自知之明。
“皇上,原来您在这里,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云瓷从远处走来。
司马致神色淡淡的侧过头,他握紧掌心中的小瓷瓶,抬了抬手,又放了下去。
算了,这是她的罪证,还是不要还给她了,免得日后她再不认账。
司马致跟着云瓷缓步离去,杨海紧跟在他们身后,在离去之时,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沈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