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头上摘下帽子,撑着伞,不慌不忙的朝着庄家的房车走去。
天冷雨冷,却没有什么比我的心更冷。
我想庄年华也一样,这一刻我觉得我们同病相怜。
世界上传播速度最快的不是光,是流言。
也不过我回到家的功夫,网络上就已经曝出了葬礼相关图像,配以声情并茂的内容和刺眼标题。
比如——惊人真相:神华集团少庄总回国路上遭暗杀,嫌犯疑为其后母;
我忍住扔了手机的冲动,嫌犯嫌犯,你们媒体就是这样用词博眼球的么?我是怀疑对象我也认了,怎么就成嫌犯了?
接着往下看,还有——十二月的冷雨:庄严之死当真另有隐情?
点进去细看,字里行间充斥着对我的质疑。
现在的网络新闻唯一让我欣慰的就是,人们开始怀疑庄严死于一场谋杀了,而不是他私生活的放-荡,这是好事。
可伴随而来的是我更加焦虑了。因为网络上把死因的箭头都指向了我,我成了合情合理的唯一嫌疑人,目的就是为了把庄家赶尽杀绝,好坐拥巨额遗产,包括神华集团。
我丢开平板,躺在床上重重叹气:老庄啊老庄,我求求你给我显个灵托个梦吧……
我自言自语,喉咙鼻头眼睛感觉酸涩的厉害。
生活会在你悲伤难过的时候就宽容你吗?不,该来的照旧会来,前方还有一大-波僵尸正朝着我攻来,陈姨就是其中一只。
卧室的门把手被人气势汹汹的拧了一把,因为被我反锁了打不开,接踵而至一连串响亮气促的拍门声。
“秋贱人你给我把门打开。”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但凡庄严和庄年华有一个在家里,她都不敢这样行事,总是一副贤妻良母贤良淑德的样子。
我躺在床上没动弹,你都叫我贱人了,我还要乖乖给你去开门,那我岂不真的成了贱人了?
又想起我们新婚时候,陈姨因为未经同意进了卧室而被庄严斥责,从那以后她再来的时候都学会了乖顺的敲门。
尽管原则问题不让步,但我看得出来,庄严挺尊重她,这家里她虽然不是女主人,但地位和权利却与女主人无二致。
所以其实见到她的第一眼,凭着我在秋家见了十几年人类伪善面的经验,我也一眼就看穿了这女人不简单,很厉害,也很能装。
我想一些简单的东西庄严也不是看不透,但选择了忽略,就证明陈姨有必须让他如此对待的理由。
所以我一般对陈姨是敬而远之的。
你不找麻烦不代表麻烦不找你,我听着陈姨在外面近乎疯狂的喊:“你们给我撞开,我今儿让所有人都见识见识这个害死老庄的女人是个什么样子!”
她是喊给我听的,她做到了,我怕了。
从小到大我面临过很多类似场面,如果是秋楚楚,她会进来嬉皮笑脸的同我打闹,然后不经意的弄坏我喜欢的东西,抢走她喜欢的东西;
如果是我后妈,她会一通教育女孩子要脚踏实地练就一身技能然后让我放下作业去跪着擦掉整个别墅楼上楼下的地板,或者是在每个双休日鸡都还没叫的早晨让我去干这项事业。
如果是我爸,当然他一般想不起我,但凡想起来了必然是极其震怒的事情,他会一脚踢开门按着我的头在桌子上狠磕,或者直接甩我两巴掌再一脚踹翻我,让我不要阳奉阴违戳弄是非。
所以我从小到大最怕的是他们带着恶意的硬闯我的卧房,那是唯一能让我自由呼吸的感觉自己是个人的我的世界。
听着保镖们狠狠的撞门,我憋着眼泪躲进了浴室。
我连放声哭都不敢,和小时候一样,只能悄悄默默掉眼泪。
门被撞开的时候,我缩在浴缸里,捂住了耳朵。
“小贱人,心虚了啊,藏浴室里了是吧,给我接着砸。”
她的声音还是飘进了耳朵,一声令下,宣-判了我的死刑。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来者不善,都到这份儿上了,我横竖都是要被她揪出去的,她顶多也就是扇我两个耳光她还能杀了我不成?
我蓦然冷静了下来,从浴缸里翻起来,哗啦一下自己拉开了门。
庄严的保镖一脚踹出来收不住,直接扑了进来。
这不是从前庄严的贴身近从徐汉么,我盯着踉踉跄跄的他,冷笑一声。
“劳师动众啊徐汉,不知你们这么多人强闯窝浴室干什么?”
我环视着其他人。
“老庄在的时候你们可都是尽忠职守的好同志,人才没了几天,个个儿都是反了吗?”
我极力营造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效果,不知道成功了没有。
这会儿陈姨倒是稳重了许多,眼皮一夹。
“别装了秋水,你声音都打摆子了,你心虚。”
☆、第12章 反击
“别装了秋水,你声音都打摆子了,你心虚。”
看来是没成功。
这时徐汉也站稳了。
“不好意思小夫人,陈姨说你与庄老的死有关,庄家所有人都在大厅等着你给个说法,劳您下去说清楚,也算是堵了悠悠众口。”
说清楚?这不是死无对证的事情吗?
“你们还不如直接把我送警署,至少那里疑罪从无,不需要自证清白。”
我冷笑一声,看着陈姨身后五六个男人。
“我知道我比不上陈姨在你们心里的位置,但要说私审我,也轮不到你们。你庄年华还没有回来,你们还是想清楚了再做事。”
陈姨也冷笑一声。
“待会儿我看你嘴皮子还能不能这么溜。带下去!”
她边说着,转身先走。
其他人有些犹豫,都在等别人动手带我。
我是打定主意了,我自己一步都不会动的。
结果还是徐汉冲了上来。
“得罪了小夫人,陈姨是家中元老,我们的饭碗都在陈姨手里呢,您别让我们难做,我们也不伤到你。”
他压低声音,算是讲了实话。
的确,庄严和庄年华用的是两套人手,庄严突然没了,庄年华也不知道会不会启用他们,他们可不得按照陈姨的指挥来?
毕竟这爷俩儿一个两个都把陈姨当妈似的,讨好了陈姨才有可能继续留在庄家。
于是我就被徐汉和另一个人一左一右架了起来,去了一楼大厅。
窗外阴云密布,虽然不过下午时间,但整个宅子里都开了灯,明亮璀璨。
家佣们的眼睛或吃惊或胆怯的盯着我,很显然,这是陈姨单方面发起的审-判,要求庄家下面的人全都参与。
这些人员平时也是由她全权指挥的,也是由她直接跟庄严接洽的,可以说我的到来只是恰好的坐在了庄严夫人的空位上,对于庄家来说,除了多了一号儿以外,一切没有任何变化。
我没想过要女主人的实权,给庄家当女管家;庄严也没有把我往那个位置推,毕竟他计划好的,时机成熟我就换了身份,他宠着我当女儿就好,没必要去劳心劳力。
所以导致现在,陈姨振臂一呼,一呼百应;而我就像是这群人里的孤岛,被孤立,被远离,被另眼相看。
我想事到如今,我不被尊敬就算了,万万不能再失了气魄。
于是我站定,先是拍了拍自己的裙子,随手勾好耳边的碎发,然后朝着客厅中我平时坐着的沙发走过去,淑女的坐下去。
“陈姨,我一向敬重你,可你现在这种行为很让人不耻。也许你忘了,我现在的身份还是庄家的夫人,庄严的遗孀。”
边说,边环视人群,管家不在。
不过我自称遗孀显然激怒了陈姨,她一张口攻击力简直10000+。
“你个不要脸的有什么资格摆主人姿态,我早就知道你是个不安于室的东西!再联系到年华回来路上竟然还遭了暗杀,这一切一定是你和你的情人想独吞庄家,说,那个人是谁?!”
她逼近两步,言之凿凿。
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人立马就开始窃窃私语,惊疑不定,看着我的目光难以言喻,像是不相信,同时又希望这是真的。
很八卦的眼神。
我好整以暇的拍拍衣服,站起来,迎上了陈姨的目光。
“陈姨,您这空口白牙的,什么都敢说啊。证据呢?要我说,您盘亘庄家二十余年,不外嫁,图的什么?庄严娶了我,最闹心的是您吧?”
旁边有人嘶嘶的吸凉气,这层窗户纸可没人敢捅破,我听说从前有人看不惯陈姨对女佣那种女皇作风,怒斥陈姨的时候说出了这话,之后她就从庄家滚出去了。
不仅是庄家,就是在这京都,那女佣也再没有了立足之地。
从此以后这家里就没人敢说这种话了。
我是第二个把这话砸在陈姨脸上的,她不给我脸,我自然也要打她的脸,疼也不能我一个人受着,鱼死也要网破。
我其实就是这种性格的人,秋家人那是我小我弱我无力反抗,还隔着一层单薄的亲情,所以逆来顺受反倒是对自己最大的保护。
可你陈玉燕儿算哪根儿葱啊。
我看着陈姨果然变了脸色,一种被人戳穿厚的恼怒和凶恶,说实话我是有成就感的,那是打蛇打七寸的酣畅感。
我微微一笑,往后退一步。
“你怎么不说是你设计害了我丈夫,然后再把毒手伸向庄年华,然后一切嫌疑都指向我,然后搞掉我,庄家后继无人,冲你俨然半个庄家人的关系,这一切也自然是你的了。”
☆、第13章 给我扒了她
“你怎么不说是你设计害了我丈夫,然后再把毒手伸向庄年华,然后一切嫌疑都指向我,然后搞掉我,庄家后继无人,冲你俨然半个庄家人的关系,这一切也自然是你的了。”
我纯属信口开河,
“哦,可惜你棋差一步啊,庄年华不仅没死,还毫发无伤的回来了,这下你更害怕了,更要把一切栽赃给我这个外人了,毕竟除了庄严的宠爱,我在庄家一无所有。”
我看着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