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什么国际青年油画艺术展,总归跟你有关系吧?”周主任显然是有备而来啊,什么都打听清楚了。
林海文转了转眼珠子,没否认,但他也有话可以说:
“周主任,咱们华国画你想要弄国际比赛,还是不该来找我啊,华国画嘛,大部分是东亚,东南亚几个国家,是不是?跟围棋啊,胖球什么的,那格局一样一样的,这些地方,您比我说得上话啊。我都不熟系,什么狮城的,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它是长得像一只海狮,还是当地人性格暴躁如狮子,还是什么烂肉腐尸都不忌讳的非洲狮。”
“……”扯什么乱七八糟的呢,周主任脸皮抖的:“我明白,但是黄帝展的这个部分,国内的部分,国画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吧。”
国画终究是华国人的独有艺术,搞什么国际认同,那都是扯淡,周主任自然不是来忙这个的,林海文就是在那里胡搅蛮缠呗。他对周主任到访的目的,非常了解,就是接受不了这个落差。天南美院在国内来说,国画系,尤其是周主任的工笔国画,绝对是独树一帜,享誉海内外的,油画系呢,在常硕师徒来之前,基本就是7、8名吧,不上不下。常硕和林海文的加盟,已经是让油画系大涨气势,此次黄帝展则延续了这一趋势。如果按照计划中,天美的油画系升格为四大美院行列,不说在校内超过国画系,至少说平起平坐是绝无问题。
周主任是担心这个呢,他未必是有什么内斗的心意,那也不至于,可是作为主任,他为系里师生争取机会和平台,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但找到林海文头上来,多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不说别的,林海文是天美油画系的教授啊,他上赶着帮国画系搞事儿,那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么?黄帝展名单未定的时候,他在天美处处被讨好,但现在这个待遇早没了……他现在比较担心会被半路敲板砖,走路的时候,后面的眼儿都得睁着呢……
反正把周主任给连推带搡的,林海文靠着皮厚什么也没答应他,把他送走了。
……
在天美待了一天,在京城待了半天,林海文、常硕等人,又再度飞回洛城,这会儿还有王鹏、鹿丹泽、唐城、何思寒等获奖的人,跟他们一起。不过严格来说他们不是一拨的,只是说顺道一起走。王鹏他们要去领个奖,从秘书处那边直接拿,然后就是参赛及获奖作品的展出活动这是他们在华国艺术圈扬名露脸的部分,谁也不会错过的。
林海文他们则跟青年展已经没啥关系,结果抵定之后,本届展览评委的工作已经结束。他们这回去,是正式的祭祀大典活动之一艺术名家采风活动,规格高到天上去的。
这批名家中,常硕、林海文、江涛都在,美协的老刘亲自带队。
到了洛城之后,林海文等一干人,先是被中河一二把手接见,说了好些欢迎的话,然后是即将入京的郝孟呈,会同顾海燕,又一起见了他们。最后顾海燕亲自陪同这一帮人,走访了洛城石窟、中河博物馆,佛宗祖庭白龙寺、黄河大河口瀑布等一干名胜古迹,大好河川,其中不乏就有人要作画了,尤其是国画名家们,和油画不一样,他们画的快啊。
“这些名家,个个都名不副实的。”林海文跟顾海燕嘀咕。
这帮艺术名家跟一般人是不一样的,顾海燕虽然是带着他们参观,但也不会跟个导游似的,别说她自己要累死,名家们也不乐意啊,他们那可都是“疏狂”的艺术家,不能跟小红帽小黄帽小绿帽等人一样,被人拎着这里拍照那里拍照的,太不符合身份了。
所以顾海燕乐得清静,跟林海文站在后头聊天,还挺轻松。
听到林海文惯例开始腹诽别人,顾海燕瞅了一眼前头的名家们:“胡说八道,别让人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画的那都是什么呀。”
在外头条件有限,好几位大师,画的都是大写意、泼墨啊,工笔什么的就别想了,连小写意都撑不住,个个画出来的,都是一片白一片黑,看着还有些意思,但水准绝对是三分发挥不出来的。林海文自然是看不入眼,他的国画水准是初级,大约是一般名家的水平吧,比不上江涛他们,跟顶尖的大师差的还挺多,但不妨碍他眼光高。
“外面条件就是这样,总不能指望他们还能有在画室里头,沐浴焚香,斋戒三日之后那种水平吧。”
“啧,倒也是。”林海文遮了一下头顶,天还热得很:“一群老人家,还挺有活力的。”
顾海燕瞅了一眼,洛城的白龙寺比较小,也不如京城那么豪华,但老人们倒是兴致勃勃,看不出无聊和疲惫来,这里那里的,一个木雕,一个石碑,都能聊的满热烈:“现在网上都说老人家是上车一条虫,下车一条龙,其实也都是一点占便宜的心态,有照顾、有特权不用,都觉得难过,也不只是老人。”
“呦,顾大部长,还挺关注民生的,难得难得。”
“不然呢?”
“不然啊……我原本以为顾部长您这种领导,那都不亲自上街,不亲自上网,不亲自吃饭,也不亲自上卫生间的。”林海文眨眨眼睛,似乎说的是心里话。
“……”
顾海燕狠狠给他肩膀来了一下。
林海文笑的东倒西歪,顾海燕还打算催催他,来一趟总归得有要个作品的吧。
“哎,小林,小林,小顾、小顾,你们来来来。”
顾海燕还没说出口,那边就有人喊了,两个人对视一眼,有点无奈,林海文更是不耐烦。这是第二站,第一站是享誉国际的洛城石窟,因为林海文的《千手观音》《飞天》等舞台作品,还有《不语观音》和《飞天升佛图》的两幅名作,都是托言得到洛城石窟的灵感,所以啊,头一站的时候,一直一直有人找他说这个那个的。
尤其以现在叫他们这位老人家,最是活跃。
“这位才是上车一条虫,下车一头龙猪婆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