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文的目光在江湖界面上停留了许久,血杀飞刀·火(1/3)时刻在他的瞳孔里游走。
点了科隆迪亚画廊?
这股冲动随着那些照片一次一次地出现林海文的面前,越发剧烈起来。可惜,作为一个画家,烧掉那些画,实在不是一个容易决定的事情。比如刚刚修复完成的委拉斯贵支的那幅腓力四世,烧掉可就没有了。
而且,就算烧了又怎么样?也许有保险,也许有协议,科隆迪亚未必就会倒下去。
必须是彻彻底底的教训,终生难忘的那种。
“我听说他前一段时间还损毁了一幅委拉斯贵支的画,送到了奥赛修复中心去了。”布罗画廊的吉夫看林海文神色太过于阴鹜,安慰了他几句:“这个蠢货总算还是做了件好事,至少现在大家都明白了,你们没有讨论过什么,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妄想。你画作的价格,市场还是认可的,毕竟已经有人喊到了82万欧元,哪怕没有霍纳,这个价格也相差无几了。”
林海文明白吉夫的言下之意,如果他连委拉斯贵支的画都下得去手,那么踩几脚他的作品,实在不算是让人意外的事情,没有必要过于介怀。
说实话,吉夫确实松了一口气,如果证实了林海文跟霍纳有过接触,或者甚至是模棱两口的话。那些接下来林海文画作的市场运作就要困难很多。当然,问题也不是特别大,收藏圈就那么大,当代艺术家的油画作品收藏圈就更是小,林海文的画水准如何,这些人不太可能受到这些八卦事件的影响。甚至,还会因为被挤掉了炒作的气泡,而更得到他们的青睐,也说不定。
“你如果担心他会毁掉你的画,其实没有必要。以我对霍纳的了解,他肯定会捡起来,擦干净,找个机会卖掉的,毕竟是几十万欧元的作品。”吉夫安慰他,然后开始说正题:“如果你可以在秋天之前给我5到6幅作品,那么秋天的展览季,会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市场的机会。哈哈,你现在可是一个市场边缘人,整个市场,除了塞维利亚那一幅《燕明园小街》,就再也没有别的作品面世了,这简直让人兴奋。”
说起《燕明园小街》,当初弗拉格博士确实眼睛毒辣,这幅画被认为是林海文如今风格的奠基之作,受到了相当多的追捧,要知道这幅画并不是不能出卖的。当初弗拉格支付3万欧元,买下了这幅画,就等于拥有了它的全部权利,只要他愿意,明天《燕明园小街》就能上拍。
底价绝对超过《大地母神盖亚》的30万欧元。
“好的,吉夫,5幅是么?”
“呃,6幅,最好的话。”吉夫露出一点商人的狡黠来。
林海文都被他逗乐了,“好吧,6幅,等我回华国,你可以去取过来。”
“太好了。”
吉夫终于心满意足地告辞了。
这会儿,一直坐在边上的常硕,才走过来,他不愿意干涉布罗画廊跟林海文的交易。尽管林海文确实是因为他的缘故,才签下这家画廊。
“你想怎么做?”作为林海文的老师,他可不是吉夫,认为林海文只是一个一肚子气,需要安慰的小伙子。常硕完全明白,林海文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多少人栽在他手里过。这一次霍纳,显然是踩到了他的红线上,不过说真的,他也不知道林海文能怎么弄霍纳,毕竟这不是在华国,而是在法国。
“唉,”林海文叹了一口气,“我什么也做不了啊,除了在媒体上不痛不痒地说几句之外。”
常硕怀疑地看看他。
这不像是他林海文的风格啊。
不过他也没有继续问,转而说到了国内:“国内也是精彩的很,乐军得意了没一天,现在又被人骂了。”
“这回他看着学聪明了一点,不过也没聪明到哪里去。他那个分析,得罪的可不是我,而是那些真的那么做的人。华国美术家里头,有黑历史的可不是一个两个,而且这些人里头,比您卖得高的都有呢。再说,哪怕是现在,这种事少了,但也不是真就没了,他这个地图炮一开,就要考验他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硬了。”
“也是,他又不是你。”
“……老师,您这么说,会让我误会的。”
“误会什么?”
“我会认为我天天开地图炮,而且还头很硬啊。其实我是——”
“噢,那你没有误会,我就是这个意思。”
……
坐看高大上的艺术圈撕逼,那也是法国吃瓜群众乐见的,自然为民服务的媒体也不会放过。林海文这边的消息,大部分找到了布罗画廊,其次则找上了巴黎高美,堵在他本人公寓下面的,比较少,他毕竟不是娱乐版块,没有那么小报追逐。
“林海文称尊重买家对作品的处置权,如果霍纳愿意,他甚至可以烧了《大地母神盖亚》。林海文表示自己创作这幅作品,已经在过程中获得了自己想要的,表达和积累。至于它最终究竟是被博物馆挂在阻拦线后头,放在玻璃窗里,还是被人放在油烟袅袅的厨房墙上,乃至拿来当大门前的地毯,都无所谓。就像是他的一个孩子最终长大,总是需要去经历它自己的人生,究竟是顺利还是艰难,那都是属于它的故事和经历,并最终成为它价值的一部分。”
话说的太漂亮了。
姿态放的太艺术家了。
节操太高风亮节了
以至于不少游移不定的画家也好,艺术界人士也好,终于决定要站出来指责霍纳。
“一个画廊经营者,把一幅油画作品放在脚底下踩踏?这简直是本年度最大第一个黑色笑话。谁能指望他能爱护寄放在他的画廊中的作品?谁指望科隆迪亚画廊展,还能维持住以往水准?如果画家们和市场,不对这样的行为说不,那我们将毫无希望。”拖尼特第一个站出来。
奥赛的艾格是第二个,他明确披露了霍纳曾经损害委拉斯贵支的《红衣的腓力四世》,称“那绝对是一个应该被沉进塞纳河黑暗中世纪淤泥里头的罪犯!”想来想去,他始终认为林海文这个形容是完美的。其实他得到了奥赛美术馆的暗许——哪怕披露客户的信息有损他们修复部门的声誉,但由这个表态带来的声誉加成,将会弥补那点损失。
最终包括《艺术评论》都参与进来,对霍纳进行抨击。
科隆迪亚画廊不得不站出来道歉,表示科隆迪亚将持续遵循过去的原则和专业。霍纳被泰德威胁,将带着老手们离开科隆迪亚画廊,所以也不得不站出来面对媒体,用一张老便秘的脸,说着“我的冲动是个绝对的错误,我对林海文表示歉意,真的,我确实非常欣赏他的作品,巴拉巴拉……”
事情这才渐渐沉寂下去,罢休的法国艺术家们,觉得这个结局挺不错。包括常硕,满意之余,还有点诧异,觉得这么正常向的事件进行程序,完全跟林海文不搭。
但在奥赛美术馆修复中心,面对着一幅弗洛伊德作品的林海文,却不认为这是个好的结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