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军已经快要兵临城下了,可是自己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齐燮元心急如焚,这个时候,靠孙传芳的援军,可是援军还在路上,靠不住。可是要依靠自己……他环顾了一圈自己周围的将临,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几日,他已经处决了三名主张撤退的将领,可是军心似乎一点也没有稳定下来,反而随着张宗昌大军的逼近,军心越来越不稳。作为将领的他深深的知道,军心不稳的军队,基本上毫无战斗力。
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而且清晰明了,泾渭分明,可是它们不管那一条,都是那样的让人难以抉择。要么自己留在上海,率领自己这不到五万人与张宗昌的十万大军决一死战,实在不行也要拖到孙传芳的援兵到来,那时候说不定局势就有了转机。
可是就凭着自己这涣散的军心和比对方少了将近一半的兵力,自己能不能守得住还是个问题,再加上这两日张宗昌白俄军团的威名他也是反复听说,就算他想打,恐怕胜算……
剩下的一条路他实在是不想选择,可是似乎现实留给自己的选项只有这一个——那就是保存实力,弃城而走。尽管作为一名军人,齐燮元深深的知道这是一个令人不齿的做法,但是却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等到与孙传芳的军队汇合,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反击。
情报一份接着一份传来,可是却没有一个是好消息。
齐燮元再大厅中来回踱步,旁边的将领们也暗自着急,要是万一张宗昌的军队来的太快,恐怕自己就走不了了啊。旁边不断有将领请求齐燮元拿主意,可是他似乎没有听见一样,他知道他们所谓的拿主意——只有撤离上海这一个主意。
电报又来了一封,齐燮元没有心思去看,他知道这上面的报告依旧是张宗昌的部队前进了多少多少多少,距离上海还有多少多少。这样的情报他已经看烦了,他的脑海里张宗昌的行军路线图无比的清晰。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白俄军团与张宗昌的装甲部队作为先锋部队开始了出击,他甚至看见张宗昌撇着小小的八字胡在得意的大喊大叫。这样的感觉真他娘的不是滋味。
等一刻就有一刻钟的危险,但是等一刻就有一刻钟的生机。
可是这次前来的电报彻底粉碎了他的希望——奉军韩百航师歼灭了进攻南京城的两万人马,师长卢香亭、谢鸿勋被俘。
齐燮元终于死心了,当韩百航还在直系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过韩百航的实力了,这次的南京之战更是让他刮目相看,他硬是凭借着自己一个一万来人的师的兵力,不禁攻下了南京城,还俘虏了孙传芳的两员大将,齐燮元苦笑了一声,那个男人,终究是那个男人啊!
这时候的齐燮元心中似乎还有一点庆幸,幸亏进攻上海的是张宗昌的鲁军,要是作为韩百航率领的十万奉军,恐怕自己现在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撤退吧!没有什么可说的。齐燮元现在能安慰自己的,只有“胜败乃兵家常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类的话,即使他心里知道,这些都是安慰那些失败者的,可是他偏偏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
进一步有进一步的惊喜!张宗昌这个大老粗终于领略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他没想到的是齐燮元真的放弃了上海这十里洋场!这可是把张宗昌给高兴坏了,他一边指挥着部队进城,一边给张作霖张大帅发去了电报报告喜讯。
一天之内接到了好几次捷报,张大帅早已经高兴地合不拢嘴,就连吃饭也高兴地多喝了几杯,可是接到张宗昌的这份电报之后,张作霖张大帅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高兴了。
饭桌上张学良察觉到了父亲的不快,吃饭的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张作霖看完电报,把他拍到了张学良的面前,张学良顺手拿起来看了看,表情不定。
张学良抬起头看了饭桌上的五妈妈一眼,五妈妈立刻会意,自然而然的站起身来说道:“你们爷俩看来是有要紧事要商量,那我们姐妹几个便到那边去吃吧!”说着给二姐、三姐、四姐也使了个眼色,几人便都退了出去。
男人商量大事,女人不能掺和,这是东北张家的规矩。
张学良这才开口说道:“我觉得这情报上是好事啊,既然齐燮元识趣,那我们也省的费那么大的劲了,这不是很好吗?不打仗我们能拿到上海,不用死人了,百姓也能好好过日子,没什么不好吧!”
张作霖端起粥喝了一口,哼了一声道:“你还别说,我倒是希望真的能打起来!”
张学良用筷子夹了一口酸菜,问道:“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张作霖放下碗筷重新拿起电报,说道:“这两年张宗昌的队伍发展的太快了,就上一次直奉大战就一口气整编了十个旅,真是他娘的!要是真的打起来,一来能削弱齐燮元的实力,以后要想拿下上海自然也是轻而易举,而来也能让张宗昌消磨消磨!妈了个巴子的,这个齐燮元真他娘的没骨气!”
张学良忍不住偷笑了一声道:“您别生气,这不是好事嘛,至少上海城稳稳当当的,百姓也不至于受灾受难的,就当做了好事了!”
没想到张作霖更加气不打一出来,大叫道:“屁!六子,咱爷俩敢不敢打个赌,就凭张宗昌那个尿性,他要是进了上海,那上海才是受了难了!他那军队什么作风你还不清楚?那哪里是军队,简直就是一群土匪!”
张学良对于张宗昌军队的劣迹自然是早有耳闻,他苦笑道:“我可不敢跟你打赌,这张宗昌能让我输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