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听他如此说,提起的心纷纷放了下来,陈启国虽分兵名下各将,军中隆威却不是任何人可以挑衅。
自长安,一人如蛮兽追打整个北宫卫,之后领万余老弱一举围歼河东三千精锐,领兵北上击败拓跋什翼犍,一举夺了大同郡,领过万骑捅了枋头屁股,领过万骑横扫漠北草原,领数十万大军旬日间大败石虎百万大军……
临战身先士卒,一人独斗数十拓跋鲜卑将,亲领前军首战破敌数十万发疯敌军……
不言严厉军法护民,不言低赋养民,不言欠下两百余万贯债务,不言陈启国在并州胡汉两族间民望,仅军中威望,任何一人也无法挑衅。
一言军令,可尽斩屋内统军大将!
一屋大将不敢多言,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全盘膝坐在地上,听着赵封介绍这些日发生之事。
“石虎逃回邺城,虽逃了一命,探子传回消息,石虎也……也病了,北燕派了使者,有流言说……慕容、拓跋、段氏欲分幽州,石赵欲与三家联合,只是邺城颇有诸多不满言语,究竟如何还尚不可知。”
“石虎收了各渡口船只,在天井、壶口、十八盘、井陉各关隘筑城屯兵,我军想要过河尤为困难。”
看着孙尚香一勺一勺喂食汤水,赵封犹豫说道:“七弟自临淮,龙亢虎桓温自襄阳,徐州、南阳已经投了建康,虽龙亢虎暂停了脚步,七弟却沿睢水逼近陈留开封,二哥担忧,若不闻不问,西凉、汉中很可能以建康朝廷之臣为由,再行去岁之事,再兵入关中……”
“大帅,咱们与石虎厮杀时,不见建康相助,此时石虎跑了,他们来捡便宜、抢地盘来了,大帅,俺大力愿领军令状,若一个月不平掉入境之贼,大帅砍俺脑袋!”石大力猛然站起。
陈启国摆了摆手,石大力气哼哼坐下,看向一干将领恼怒、愤恨建康趁火打劫行为,不屑一笑。
“江南马匹不足,河南之地一马平川,除了一些河流外,并无险关可守,此时河南之地饥民无数,南来之军无粮可取,只能自江南运粮,截断其辎重运输,敌军自溃,败之不难。”
“周叔、杨六叔、张山叔。”
周横、杨六郎、陈家寨长老张山忙起身抱拳。
“陛下。”
“三哥、四哥领万骑可轻松逼退七哥,咱们都没与龙亢虎打过交道,还是谨慎些为好,周叔、杨六叔与二哥一同,重甲骑由二哥暂领,另外再与一万骑,由张山叔领万人押解粮食辎重。”
“诺!”
周横、杨六郎、赵封、张山、腾䰟、崔震齐齐站起抱拳。
“臣等领命!”
陈启国微微点头,说道:“此战与石虎交战不同,除非必要,无需激战厮杀,除非逼不得已,诸位南下迎敌,并非以驱赶入境之敌为首,南来之敌驱离并非难事。”
“数十年战乱,百姓遭苦数十年,自去岁至今烟火未熄,易子而食,以人为食……俺……不愿再见白骨无数……”
“你们南下之时,当遣各路使臣,当遣使告荆、豫、徐、兖、青五州,当传讯各郡县饥民百姓,让其自行前来洛阳、开封就食、运粮,可许一人,无论老幼,皆许五斛粮,各郡县旦有不臣阻挠者,一律灭族、不赦。”
周横、杨六郎、赵封、张山、腾䰟、崔震郑重抱拳,百十将领齐齐起身。
“陛下仁慈!”
陈启国摆了摆手,看着众人就做,沉默数息……
“黄河以南之地多汉民,数十年战乱,先有八王之乱,后有刘渊、石勒、石虎,石虎今又以人为牛羊而时,荆、豫、徐、兖、青五州之民颇为畏惧、恐慌胡人将领,所选之卒当以汉民为主。”
“龙亢虎退去,周横叔为荆州将军,杨六叔为豫州将军。”
“七哥司马台退去,三哥为徐州将军,四哥为青州将军,一左一右万骑各分五千,四位各镇四州,四州百姓前来洛阳、开封运粮,若是孤苦无所依老弱无需送返各州。”
“人丁稀少,原则上,河南之地、关中之地最好与并州一般,尽可能聚在州城、郡城,尽可能护住所有人丁,同理,关中之地、河南之地,所有百姓都是军户,所有土地依然属于朝廷,至于今后分与诸位,今后自会论功而赏,在人丁不足时,俺不允许诸位分割不足养卒之民。”
众将皆露出一阵苦涩,牛阚想要开口,崔震忙拉了下他衣角,两兄弟小动作皆被他看在眼里,权当视而不见。
“河南百姓畏惧、恐慌胡民,故而所置镇将皆以汉民将领为重。”
“周横将军为荆州将军、杨六郎将军为豫州将军、腾䰟将军为徐州将军、崔震将军为青州将军,因黄河之南地广民稀,故而四将军各领五千骑,可以最短时间内应对变故。”
“洛阳为帝都自不用多言,俺并不准备坐镇洛阳,而是留于开封,故而兖州无需骑卒,大哥领五千步卒为兖州将军……”
“八弟……”
牛阚脸红脖子粗,刚要开口,崔震忙再次拉住他,牛阚却猛然站起,瞪着牛眼。
“四弟,你咋还不让俺说话啊?”
又看向躺在病床上的陈启国,根本不理会孙尚香怒视。
“八弟,他们都是骑军啥的,不给俺骑军,咋也不多给俺些步卒?”
赵封、腾䰟、崔震三兄弟一脸涨红,心下更是不住跺脚暗急。
陈启国眉头微皱,叹气一声,看向呆坐不语的狄家三兄弟。
“曦儿留于洛阳,本想着让狄大哥、狄二哥、狄三哥留在曦儿身边护佑,大哥既然不愿前往兖州,狄大哥领五千卒为镇将。”
狄忠良忙起身抱拳。
“臣领命!”
陈启国看向诸多将领,沉默片刻,说道:“五州五镇将择汉民之将,关中秦、雍两州以石大力、石朗两将为镇将,各领五千骑,长安由二哥赵封留守。”
“并州……并州由九叔领,五哥孙昰为副,白亿调漠南都护府用以替代。”
“秦、雍胡民较多,故而以石大力、石朗为将,并州是咱们根基之地,胡汉两族相善若一家,之东侧即为石赵之胡,较为侧重,左军需防上党之南天井,防之东壶口、十八盘岭,乐平郡需防井陉,而河东郡、西河郡后、右两军却无需太过驻防,故而,并州左右后皆各守三关之处。”
“晋阳、长安、洛阳、开封之前后左右中五军,以胡汉各半为主,俺登基后,欲以‘四征、四镇、四平、四安’之名,设立开国十六异性王,除九叔外,各州镇守将军皆王,包括漠南五都尉府镇将皆封王,但漠北、漠东、漠西三都尉府将军加入尚晚,所立功勋几无,只设虚王,在位时为王,离职王位还于就任者,不得私自传于后人。”
“除三个虚王外,十六个异姓王,胡汉各半,除了荆、豫、徐、兖、青、秦、雍、并、漠南、漠中、关中留守二哥外,十一人外,俺受阿爷、襄城公恩惠颇多,没他们,或许俺们也走不到这一步,大哥石法礼、石单两人亦为异姓王,因周横、杨六郎、赵封、腾䰟、崔震、孙昰、马峒、狄忠良八位将军为汉民之将,兵部当另择三名功勋颇多胡民之将为王。”
听着陈启国话语,赵封心下叹息,在坐的腾䰟、崔震哀叹不已,石大力、石朗、白亿三人大喜,不等一干汉臣起身,一干胡将先一步轰然站起,李元旦一干陈家寨将领暗自哀叹,纷纷站起身躬身抱拳,牛阚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脸红脖子粗,陈启国却累了,缓缓闭眼摆手,诸多文武齐齐抱拳退出房……
“唉……”
牛阚呆愣,崔震、腾䰟一左一右生生将他拖出房门。
赵封苦笑一声。
“大哥,你想要骑军,私下里向八弟讨要就是了,你这……”
“不对啊?并州是北都,长安是西都,东都开封由八弟留守,九叔年岁大了,又无后,八弟就是九叔的亲生子,封不封王都无碍,五弟算是北都留守,二弟是西都留守,二弟、五弟为两都留守封王,俺留在洛阳,咋不给俺封王?”
牛阚老脸通红,腾䰟、崔震一愣,赵封眉头莫名一皱,又叹气一声。
“大哥,若八弟居于洛阳,大哥为开封留守,或许八弟会在异姓王外,为大哥增一亲王,可洛阳不同于其他……”
“咋不同了?”牛阚一阵不喜。
腾䰟、崔震像是想到了什么,相视苦笑摇头,腾䰟拉着牛阚手臂。
“大哥,洛阳确实不同,八弟不在洛阳,九叔不在,曦儿年幼,婶娘、九妹都是妇人,八弟怎能允许朝堂上‘王马共天下’之事?”
腾䰟拉住牛阚左臂,崔震上前拉住右臂,叹气一声,苦笑道:“大哥,你这躁性子真的稍微改上一改,八弟病重,咱们都站在了八弟门外了,咋还踹了八弟房门?八弟病重,当此时,你让八弟如何作想?兖州距离开封如此之近,就在八弟边上,明面上虽只与大哥五千卒,私下里大哥开口,八弟何时拒绝过了大哥?你当着这么多人面,当着八弟面不愿,八弟就算不相信大哥欺负了曦儿,其他人又岂不担忧、害怕?”
“俺啥时候欺负曦儿了?”
一听崔老四说自个欺负自家侄儿,大怒,猛然一甩手臂,怒目圆睁。
赵封叹气一声,说道:“大哥,没人说,不代表他人心下不这么想,曦儿年幼,婶娘、九妹是妇人,或许曦儿年幼,前来了洛阳不久后便会与八弟一同前往开封,没了曦儿,没了八弟的帝都,大哥,你自个说,洛阳留守一异姓王,合适吗?”
牛阚瞪眼十数息,赵封丝毫不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