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见过,也仅仅只是匆匆一面。
她看着面前突然到访的林氏,心中疑惑不解。
“朝朝,我可有打扰你?”林氏端着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但朝朝却能够感觉到她的笑并不是真心的。
朝朝缓缓的摇头,本想亲自和林氏“说”,但想到林氏是看不懂自己的手势的,也不再麻烦,看了一眼春荷,让春荷替她说话。
“林夫人,请问您过来是有何事要吩咐我们姨娘?”
林氏头一回瞧见柳朝朝,就有些移不开眼,心中暗暗感慨,怪不得大姐会这么担心,长成这般模样,若是他儿子房中的,她也担心。
“不过是来看看朝朝,朝朝可知道我是谁?”林氏笑的愈发和善,但朝朝却隐隐觉得害怕,她默默点头,当然知道林氏的身份,她入府月余,林氏也不予多让,昔日从不曾有所交集,如今这般亲亲热热同她交谈,究竟为何?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朝朝不信她只是来看自己的。
双方照了面之后,阮氏就开始同柳朝朝话家常,话说了一箩筐,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到正题上,朝朝今早起来就头晕眼花的,如今看着林氏更是晕晕乎乎的。
偏偏她还不知要做什么。
一个劲的和她东拉西扯。
到最后,朝朝都有些忍不住,主动的比划了起来:您究竟要和我说什么?
林氏看不懂,有些尴尬的看了眼春荷。
春荷虽然不清楚林氏究竟要说什么,但凭着林氏和自家主母的关系,春荷猜也猜出来了。
恐怕是趁着世子不在,特意过来找柳姨娘的。
“回林夫人的话,姨娘是问您,可是有话要同她,您是长辈,有话不妨直说。”
林氏从方才的旁敲侧击中,大致了解了朝朝是什么性子,这会儿说起话来也更胸有成竹了一些,“朝朝温和良善,定能为长辈排忧解难。”
朝朝直觉有什么不对,她甚至有一种让林氏不要说话的冲动。
只可惜林氏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自然也不会因为她发白的脸色而选择不说话,“世子到了娶亲的年纪,可他一直都不肯成亲,夫人这边万分着急…朝朝你是他枕边人,理应规劝些才是。”
“世子是天子近臣,在朝中行走会遇到很多事情,内宅后院也要有个贤内助为他打理才是。”
林氏说了很多,她在家中时时当家主母,整个人说话办事雷厉风行,这会儿对这朝朝,倒是和颜悦色的紧,一直都是笑着劝她的。
但朝朝却觉得,林氏的话就如同软刀子一样,一刀一刀的割在她的心上。
她捂着胸口,感觉到了窒息的疼痛。
林氏后来又说了些什么,朝朝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她听不见林氏说的话,也听不见旁人的声音。
她头疼的想着,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
朝朝摁着额头,拒绝去思考,也拒绝去听这些声音。
在她晕过去之前,朝朝唯一想到的便是庆幸,她终于可以不用听见这些声音。
她一点也不想听到这些事。
第27章 恭喜郎君,是喜脉啊
朝朝晕倒的猝不及防, 春荷被吓了一跳,此时此刻也顾不得林氏还在场,直接扑了过去扶起朝朝, “姨娘, 姨娘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奴婢。”
林氏看到这一幕, 多少是有点儿错愕的, 她怎么都没想到朝朝竟然会晕过去, “这, 这…”
春荷喊了几声,见朝朝并没有转醒的,此时眼睛红红的看着林氏, 再也没了先前的恭敬,“林夫人,我们姨娘连话都不会说,您为何要这般对她?”
春荷的声音里多了一些怨怼, 林氏多少有点心虚, 她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个究竟,但春荷紧紧的抱着朝朝不肯放,生怕林氏会对她做什么似的。
林氏本以为朝朝是装的,但方才凑近一瞧, 才知道不是, 她只是想替大姑姐分忧解劳,才来来当的说客, 可不想真把人弄出个好歹来。
早前就听说过柳朝朝受宠, 这若是让裴铮知晓, 岂不是麻烦?
林氏也并非丧心病狂之徒,看朝朝如此, 也没再拖延当机立断的让丫鬟去请大夫来。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不能和她有关系。
屋子里乱糟糟的,春荷一直守在朝朝的身边,林氏想走又不好走,只能被迫留下来。
裴铮得知消息之后匆匆的赶回来,连朝服都还没有换下。
他原本还奇怪朝朝怎么会晕倒,刻在西苑见到林氏之后就明白过来。
恐怕是林氏对朝朝说了什么,裴铮安耐住冲动,恭敬的行了礼,“不知舅母来此处,所为何事?”
林氏这会儿有些尴尬,方才裴铮看她的那一眼,让林氏有一种自己内心被看穿的感觉。
她是裴铮的长辈,若是在平常人家,哪里会有被晚辈问住的道理?
只是这夫家外甥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林氏每每见到裴铮,都有些忐忑。
今日更是将他心尖上的人给气晕过去,她可不就心虚起来。
“我…我不过是…”
裴铮见舅母不说话,也没有威逼利诱的意思,只是客气的请舅母回去,林氏本就不想在这儿待了,但自己走和被人请走那是两回事。
她那点儿心虚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裴铮还恭敬的喊自己一声舅母,她就不至于落了下风。
“舅母不过是有些体己话想要同朝朝说,哪里知道她就晕了过去。”林氏的话语里带着点儿担忧,“方才我已经让丫鬟去请大夫,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裴铮谢过林氏,依旧坚持先送林氏回去,“舅母辛苦,这边有我在,便不劳烦您。”
林氏早已经过了最初的尴尬,如今她一点儿也不想走,只想知道柳朝朝为何会晕过去,“此事因舅母而起,总要看到朝朝苏醒,我才能够放心。”
裴铮见说不动她,也并未多加阻挠,两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站在院子里。
没一会儿功夫,川舒苑来了两个大夫,原是在回来的路上裴铮也让福全去请了大夫,福全脚程快,领着大夫一路疾行,这才会和林氏请来的大夫前后脚到。
朝朝方才也许是因为气急攻心而导致的晕厥,没一会儿就幽幽的转醒,春荷惊喜不已,不住的看着朝朝,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姨娘,您终于醒了。”
朝朝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春荷,有满肚子的话要问。
她这是在什么地方?
林氏呢,她走了吗?
可还没等她比划什么,就听见了裴铮的声音,“朝朝,你醒了?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裴铮方才因为林氏在场的缘故才没有进屋来看朝朝,如今见她醒了自然顾不得别的,关心之言脱口而出。
朝朝听到裴铮的声音,猛然抬头看过去,眼里有着有着隐秘的期待,而裴铮也并未叫她失望,快步的走到朝朝身边问她,“可还好?”
朝朝摇头,想说自己一点也不好,她想告诉裴铮林氏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她想告诉裴铮,她现在很难受。
只是这话不知要从何说出口。
她缓缓的伸出手,想要去碰裴铮。
林氏将二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很是善解人意的开口道:“铮儿,还是快些让大夫瞧瞧,晕厥这事可大可小。”
朝朝听到林氏的声音,心里猛地一颤,将缓缓伸出的手飞快的缩了回来。
她方才清楚的听到林氏的声音,自然也觉察到她在何处。
只是朝朝并不想抬头看她。
仿佛看不见,就能当林氏对自己说过的话不存在一样。
裴铮将朝朝的反应尽数看在眼底,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只是这会儿他不方便多问。
裴铮便是有诸多不耐,但舅母说的话并没有错,大夫总是要看的。
裴铮错身让开,让大夫诊脉。
朝朝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默默的伸出手,她看着大夫的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她缓缓的抬眸,只见大夫的老神在在的摸着自己的胡子,时不时的皱眉。
一位大夫下去之后,另一位大夫替上。
他们请来了两位大夫,自然不好浪费。
两位大夫的神情如出一撤,诊完脉之后就开始小声的商议。
屋子里只有他们俩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还时不时问了春荷一些问题,看的朝朝有些不安,她无助的望向裴铮,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裴铮自然看的明白,出声安抚她:“没事,大夫不过是在看诊。”
“总归不会是大问题,若是病了喝上几服药就会好。”
两位大夫都是临时请来的,并非是镇南侯府平日用惯的那一位,大夫也只知道裴铮是贵人,并不知他的身份,如今听见他这般温和的安慰着人。
心中自以为有了成算,异口同声的说道,“恭喜这位郎君,夫人并非病了,这是滑脉,郎君大喜。”
随着大夫的话音落下。
屋子里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
朝朝原本就烦闷害怕的心,在这一瞬更是跌入谷底,滑脉二字她不是听不懂的,只是听懂了又能如何?
在镇南侯府的这些日子,她听懂的明白的又何止这些。
她呆呆的靠坐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甚至都不敢去碰一碰自己的肚子。
林氏整个人都惊呆了,她惊讶不已,想要让自己平静些,可脸上惊愕的表情怎么都掩藏不住。
柳朝朝不是个妾室吗?
妾室怎能有孕?
林氏冷静下来,往后退了一小步,用帕子掩唇仔细观察着裴铮的模样,见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一时之间心思浮动起来。
裴铮倒是一脸的平静,让福财送大夫出去,福财是裴铮身边的人,自然把主子的心思猜测了七八分。
便送走了林氏请来的那位,将自己请来的那位大夫带到了书房等候。
至于林氏这边,裴铮便亲自开口:“舅母如今也知道朝朝平安无事,不若早些回去休息?”
林氏早就想走,但她身为长辈总不好偷偷摸摸的,这会儿裴铮把话说的这么明显,林氏要是还不走,就显得有些没脸没皮,何况她也想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大姑姐,于是就笑着应了下来。
几人心思各异,很快就散了去。
只余下柳朝朝和裴铮。
朝朝的心乱极了,裴铮也没有好到那里去,他坐到床边,握住她冰冷的双手,出声安抚她,“朝朝,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