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死气沉沉的,安静的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家庭氛围,更像是集体奔丧。
夏之末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难道是因为从墓园出来的后遗症?
正在她一个人胡思乱想之际,莫老爷子放下筷子,不轻不重的开口问道,“去看过你爸爸了。”
莫南尘语气略显冷淡的嗯了一声,好像说的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夏之末在旁边注意到蒋潇潇的脸色有一丝僵凝,而莫南音脸上更多的若无其事跟漠不关心,这个反应实在奇怪,她们不是亲人关系吗,为什么表现的那么随意,一点也没有伤感跟缅怀的表情。
“吃饭。”男人眼角的余光瞥见她若有所思的表情,淡淡道。
夏之末被他当众指出走神,脸上立刻飘起两朵红晕,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似乎在指责他,为什么要在别人面前让她丢脸。
回答她的是一只剥了壳的虎皮虾,她的最爱。
弄得她更不好意思了。
桌上的三个人看着他们两个状似旁若无人的亲昵,心里各有想法,莫老爷子眼中是欣慰跟慈爱。
蒋潇潇还在怔神中,一脸心事重重,从刚开始就一直不在状态里,而莫南音的脸色愈发的难看阴沉起来。
“我自己会吃,你不用给我剥。”夏之末难以相信莫南尘这样一个倨傲的男人,会亲自动手剥虾,看着他擦拭着修长的手指,证明这不是她的幻觉。
莫非她没有注意到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升起来?
这一切太匪夷所思,弄得她心里毛毛的,坐也不是,吃也不是。
好在莫老爷子又把话题说到了其他事情上面,“最近你医院的事情忙不忙。”
好好公司总裁不去当,偏要去当什么妇产科医生,幸而这个孙子争气,不管是在医学界还是公司上,都能够把握得当,没有人敢说一句不好。
不然他就更对不起死去的儿子。
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的心情变沉重起来。
“还好。”莫南尘嘴上在回答莫老爷子,但眼神却一直放在夏之末身上。
夏之末被他炙热的眸光盯得浑身难受,不情不愿的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
“哥,你怎么可以帮她剥虾,长这么你都没有帮我剥过。”莫南音一番酸溜溜的话语,让夏之末夹着虾肉的筷子,不知道是放下呢,还是放在嘴里,直接气死对面的莫南音好。
莫老爷子一看莫南尘脸色沉了沉,打圆场道,“你这丫头,这么大的人了还吃上醋了,爷爷给你剥虾好了。”
“哼,我不要,爷爷,哥哥太不公平了吧。”莫南音倒不是真的想吃这只虾,她只是嫉妒的发狂,凭什么夏之末跟韩愈分手了以后,还可以得到他哥的青睐于专宠。
她才是她哥的亲妹妹好吗,女人可以有无数个,家人永远只有一个不是吗?
莫南尘看了一眼委屈又不服气的莫南音,语调未变淡淡道,“你已经不是三岁的孩子。”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这么大的人性子还像个任性的小孩。
“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莫南音觉得格外的委屈,也有可能今天在韩愈哪里又受了委屈,在加上看到他们相处的那么融洽,她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雾气一下子涌到了眼底,“你以前最疼我了,为什么认识她以后你就像变了一个人。”
“爸爸走了这么久,你都是一个人去祭奠他,我跟妈妈都觉得委屈,可是也没有说什么,只以为是你有一些话想要跟爸爸倾诉。”
莫南音激动的指着一脸微讶的夏之末说道,“可是今天你却带了一个跟我们家毫无相关的女人去见爸爸,你把我们置于何地,把爷爷放在心上了吗?”
气氛一下子变得僵凝起来,空气中的氧气似乎一并被吸走,夏之末不了解他们家的情况,却碰到了让她尴尬的场面,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以为最先生气的会是莫南尘。
令她意外的是,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蒋潇潇脸色一沉,呵斥道,“谁让你说这些的,给我上楼去。”
面色严肃的程度令夏之末都觉得意外,莫南尘跟莫老爷子似乎早有预料,并未有多余的表情。
莫南音跟她一样也很吃惊,可能也没有想到最疼爱自己的妈妈,会这么疾言厉色的对她说话,愣了几秒钟以后,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刺啦’一声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她将椅子一推,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蒋潇潇想要开口,似乎想到了什么,硬生生的忍了下来,眼中满是心疼,只是在看他们的时候又恢复一片平静,“夏小姐,让你见笑了,她只是有些难过而已,希望你不要介意。”
这般客气有礼的话,让夏之末有些受宠若惊后的心惊肉跳,蒋潇潇对她是什么态度,她很清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训斥自己的宝贝女儿,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呵呵,怎么会,莫小姐向来都是这么随性率真。”
说白一点就是任性目中无人。
蒋潇潇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言外之意,脸上依旧保持着雍容得体的微笑。
“夏丫头,你可不能生气,这孩子就是太任性骄纵了一点,你也别让着她,该教训还是要教训,不然到时候吃的亏可不止这一些。”
最后一句话莫老爷子是说给蒋潇潇听的,有些时候他是装作不懂,并不是看不到。
年纪大了,不想再参合小辈的事情,但必要的敲打还是要的。
蒋潇潇心里一紧,面色陪笑的应和道,“爸说的是,小音这孩子就是性子太直了,我会好好说说她。”
“嗯,吃饭吧。”莫老爷子一句话结束了这场饭局的尾音。
夏之末发现每次肚子饿的不行,只要来莫家吃饭,回去准消化不良,那只虾她都夹了老半天,凉透了都没有吃到肚子里。
这可是莫南尘亲自动手剥的虾,她都快恨不得把虾给供起来了。
莫南尘见她一直盯着碗里的虾,犹犹豫豫的模样,以为她是不喜欢,脸色沉了沉,“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
“什么,我哪有不喜欢。”夏之末还以为他又反悔了要夹走,长大小嘴,一口将虎皮虾咬了一大半,腮帮子鼓的满满的。
没发现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