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姨娘迫不及待的问。
丫鬟摇摇头,“公主请了太医,一时半会还不知道。”
芷姨娘有些失望,这么一说,魏翊肯定死不了。
魏妧忽然看了眼芷姨娘,她看透了芷姨娘眼底的失望,她反而觉得,魏翊若是死了,倒霉的绝对会是一群人,包括敏淑长公主。
“姨娘,还是少说些吧,隔墙有耳,这里是祖母的院子。”
魏妧实在看不惯芷姨娘小人得志的模样,不够大气,也只配做个妾。
芷姨娘忽然噎住了,一脸警惕的看了眼周围,见没有人,狠狠的松了口气。
院子前,不少人经过,魏妧看去,敏淑长公主也跟着来,前头是丫鬟婆子用软轿抬的魏翊,额角流着血,唇色发白,看上去应该没什么大碍。
“公主,仔细脚下,慢着点,郡主会没事的。”秦姑姑一路小跑的追着敏淑长公主的脚步。
敏淑长公主的脸色很难看,阴郁至极,憋着一股气无处可撒,一双眼睛紧盯着魏翊。
很快太医看过后,“回禀公主,郡主身体上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近日来郁结于心,情况并不乐观。”
“那怎么办?”敏淑长公主追问。
“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靠郡主自己打开心结,此乃心病,无药可治。”
敏淑长公主沉默了,站在床前静静地看着魏翊苍白虚弱的小脸,愣出神。
良久,敏淑长公主缓缓开口,“去将夫人接回来,必须要尽快。”
敏淑长公主话落,眼见魏翊的睫毛颤抖着下,很快又恢复如初。
“祖母?大姐姐怎么样了?”魏妧见敏淑长公主走出来,忽然抬眸问道,一脸关切的样子。
敏淑长公主睨了眼魏妧,那眼神直叫魏妧觉得发冷,手心里全是汗珠。
“妧儿,浔世子待你有情有义,愿意以聘你为妃,浔世子人中龙凤,身份尊贵,不可多得,若本宫将你许给浔世子,你可愿意?”
魏妧小脸上的笑意直接僵住了,愣了下,有些不知所措,敏淑长公主目光锐利,一直盯着魏妧的神色。
魏妧晃过神,垂着头尽量压住心底的不甘,乖巧的点点头,“妧儿一切听从祖母安排。”
敏淑长公主倏然松了口气,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好孩子,你先回去吧,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你放心,本宫绝不会亏了你。”
魏妧低着头,袖笼下的拳头紧紧攥在一起,“是,妧儿告退。”
看着魏妧越走越远的身影,敏淑长公主的神色越来越冷。
“公主,当真要同意这门婚事?”
敏淑长公主冷哼,“不同意又如何?本宫没有选择的权利,回头将妧儿的庚帖送去浔王府,一切浔王自会明白。”
秦姑姑叹息,真是可惜了魏妧,命运捉弄人啊。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魏妧一回到屋子,禀退了丫鬟,趴在床上就开始痛哭。
芷姨娘闻声赶来,“这是怎么了?我的儿,受了什么委屈?快跟姨娘说说。”
魏妧哭了好一会,死死的咬住唇,在这个没有人权的朝代下,很多事都由不得她选择。
不管芷姨娘怎么开口,魏妧就是不肯松嘴,她不能得罪敏淑长公主,仅凭那一丁点的怜惜,是她唯一的资本。
“姨娘,女儿是高兴的,祖母给女儿安排了一桩婚事。”魏妧硬是挤出一抹微笑,芷姨娘闻言大喜,“快跟姨娘说说,对方是何人?”
魏妧一字一顿,“是浔王世子,女儿一嫁过去就是世子妃,凭着女儿的身份,这门婚事简直太好不过了。”
芷姨娘疑惑,“那不是郡主的婚事吗?怎么会变成你?”
魏妧浅笑,“浔王一早退了婚事,换成了我,姨娘难道不该为女儿高兴吗?”
芷姨娘没来得及多想,女儿成了世子妃固然是好事,她怎么会不高兴呢。
“郡主,夫人回来了。”丫鬟道。
芷姨娘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蹭的站了起来,一脸惊愕,“你说什么?”
丫鬟只好又重复一遍,“两个时辰前,公主派人上庄子上接回了夫人,这会人已经到大门口了。”
魏妧也愣住了,越老越觉得不可思议,川颍伯夫人竟然又回来了。
芷姨娘不信,手扶着肚子就要出去看看,魏妧拦住了芷姨娘,“姨娘还是先歇会吧,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芷姨娘点点头,“那你快去快回。”
魏妧刚走出院子,川颍伯夫人被丫鬟搀扶着,缓缓走了过来,恍恍惚惚的样子,衣裳却穿得很工整,身边是好几个婆子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一路搀扶着进了主院。
魏妧越来越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敏淑长公主改变了态度。
魏驸马一向很少管家里事,这一次也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人怎么接回来了?”
敏淑长公主抿着唇,坐在偏厅等着消息,一下午了,魏翊还是没有睁眼。
禀退了下人,敏淑长公主就把事说了,魏驸马惊的好一会才晃过神。
“怪不得,今儿皇上吩咐苏大人要重新修葺玉秀宫,准备了不少东西。”
“玉秀宫?”
敏淑长公主脸色微变,魏驸马点点头,玉秀宫乃是距离议政殿最近的地方,又是一宫主殿,难不成皇上要封妃?
若是个不起眼的贵人什么的,敏淑长公主还能省点心,顶多一段时间后就抛之脑后了,若是玉秀宫,意义大不一样,可将皇上对魏翊多么上心。
魏翊封的位份越高,敏淑长公主越好不安。
“本宫再想想吧。”敏淑长公主揉了揉额,有些烦躁,魏驸马见状也不敢多打扰。
晚膳,敏淑长公主摆摆手,“退下吧,本宫实在没有胃口。”
秦姑姑挥手禀退了丫鬟,敏淑长公主已经坐了一天了,魏翊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伯爷如何?”敏淑长公主忽然抬头问。
“还跪着呢,没有公主的吩咐伯爷哪敢起来。”秦姑姑有些心疼,川颍伯是她看着长大的,如同亲生,快要坚持不住了,身子摇摇欲坠。
敏淑长公主一狠心,扭过头,索性不去听。
魏翊心里对川颍伯何尝不是恨意十足,薄凉无情,若不消了魏翊的气,川颍伯将来的日子才叫难过。
敏淑长公主坐在凳子上,熬了一夜,年纪大了,身子有些坚持不住,冷不防站起来,身子晃了晃,秦姑姑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了。
“公主,要不要请太医?”秦姑姑担忧道。
敏淑长公主摇了摇头,“还没醒?”
秦姑姑摇了摇头,敏淑长公主深吸口气,扶着秦姑姑的手,走进屋子里。
魏翊紧闭双眼,绝色容颜一脸苍白,宛若透明,肤若凝脂,直叫人怜惜不已。
敏淑长公主从未这么认真的看过魏翊,漂亮极了,眉宇间透着一抹坚决,毅然决然,忽然叹息摆摆手禀退了丫鬟。
敏淑长公主坐在了床前,“翊姐儿,祖母知道你一直都是醒着的,知道你对公主府有怨气,祖母也是逼于无奈,我亲手将你带大,岂会不知你的性子,刚烈要强,只是,你糊涂啊,何必这样作践自己,若是有不满意的,祖母一定会想办法替你解决,你父亲跪了一夜,若你要消气,怎么都成,祖母见你这样作贱自己,实在是痛心啊。”
敏淑长公主好像一夜之间老了不少,从未有过的低声下气。
魏翊锦被下的拳头紧紧握着,眼眸颤动,就是不肯睁开。
敏淑长公主叹息,“你母亲昨儿回来,瞧着还不错,你在府里呆不久,难道你不打算去看看?”
又说了一会,魏翊眼眸紧闭宛若沉睡。
敏淑长公主对着秦姑姑使了个眼色,秦姑姑会意,退下后,不一会带着川颍伯夫人来了。
川颍伯夫人神智半梦半醒之间,却是认识敏淑长公主的,下意识的往后退缩。
敏淑长公主深吸口气,缓缓笑道,“翊姐儿惦记你,你快来瞧瞧翊姐儿。”
川颍伯夫人瞄了眼里间,见魏翊躺在床上,什么都不顾扑了上去。
“翊姐儿?你怎么了?我是母亲,你快醒醒啊。”
魏翊紧闭着眸缓缓睁开,抬眸看向了敏淑长公主,勾起一抹微笑。
敏淑长公主好似未察觉,“你终于醒了?”
“多谢祖母连夜陪伴,翊儿才能好得这么快。”魏翊虚弱的笑了笑,唇色越发的苍白,转头看向了川颍伯夫人,“母亲,翊儿没事,不用记挂。”
川颍伯夫人一把拦住了魏翊,对着敏淑长公主道,“都是我的错,要杀要打冲着我来,不许伤害翊儿,公主,是我错了,事我不该跟您做对,不该教唆翊儿,翊儿是个好孩子,她什么都听你的,我不是故意的,公主,求求您饶了翊儿吧。”
川颍伯夫人跪在敏淑长公主脚下不停的磕头,“我会乖乖吃药,不给公主府添麻烦,我能自己洗衣服做饭,求求你们别打我。”
川颍伯夫人又恢复到了神智不清的状态,一脸怯怯地看着敏淑长公主,身子却挡在了魏翊面前。
敏淑长公主眸中划过一抹恼意,眉梢微冷,她岂会看不出川颍伯夫人眼底一片清明和略有似无的笑意,转瞬即逝却极快的被敏淑长公主捕捉。
川颍伯夫人是故意的!
魏翊掀开被子,拉起了川颍伯夫人,“母亲,地上凉快起来,没有人会怪你,也没有人敢欺负你,我会好好保护你和大哥,翊儿长大了,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川颍伯夫人摇了摇头,一只手拉着魏翊,“快,你快躲起来,母亲能保护你,不许惹公主生气。”
拉扯间,川颍伯夫人的胳膊露了小半在外,青青紫紫,纵横交错的伤疤。
秦姑姑呼吸一凝,忙看向了敏淑长公主。
敏淑长公主深吸口气,又气又恼,实在可恨。
果然,魏翊撩开川颍伯夫人的胳膊,鞭痕累累纵横交错,川颍伯夫人忙盖起来,摇了摇头,“不痛,我不痛!”
“这是这么回事?夫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痕?”敏淑长公主不等魏翊开口,直接没好气训斥道。
秦姑姑赶紧道,“老奴这就去查,老奴明明按照公主的吩咐,妥善照顾夫人,这帮人胆子太大了,竟敢阴奉阳违,公主请息怒。”
“还不快去查,所以伤过夫人的,统统杖打三十,发卖!”敏淑长公主一副气急了的模样。
“是!老奴这就去。”秦姑姑一转身就走了。
魏翊勾唇浅笑,扶着川颍伯夫人,“母亲快起来,祖母不会生你气的,听话。”
敏淑长公主点点头,“是啊,快起来,你瞧,翊儿脚上还没穿鞋子呢,冻坏了本宫好心疼了。”
川颍伯夫人半推半就的站起来,一直将魏翊护在身后,魏翊心里很不是滋味。
川颍伯夫人短短几日不见,身体消瘦不少,神智较之前更加严重了,而且很怕生,魏翊咬着唇不松,这笔帐她记住了!
“祖母,翊儿已经无碍了,翊儿想陪母亲回院子里,好几日未见大哥了,翊儿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