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七七听到他这话,整张脸瞬间涨红,好似受到了最大的侮辱。
她想到了那一年多的时间,被他囚禁,被他折磨。
那样的日子,她绝对不想要经历下一次!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么,她宁愿引剑自尽!
陆七七很想对他破口大骂,但是,她却想到了凝猫对她的嘱咐,凝猫殷切地看着她,似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加注在了她的身上。
一瞬间,陆七七只能把心头所有的怨恨都咽了下去,她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望着他的眼神里满是哀求,“你这又是何必?我们和平相处,不是最好的吗?”
慕容远逸深眸微闪,似乎听到了一个颇为好笑的词。
他冷嗤,“和平相处?一山不容二虎,这个道理你不懂?我现在,不过是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那这一切关我的女儿什么事!我的女儿是无辜的!你又为什么狠心地把她抓走,把她练成药人!”陆七七愤怒了,她怎么能不愤怒,她可怜的女儿,根本不该牵扯进来。
“我给过你机会。”他看着她,眼中透着幽深,“你若是乖乖臣服于我,我又何必对你女儿下手?你女儿现在遭受的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赐!”
“你!”
陆七七气得面色一片青白交加,胸口更有一团团火焰在滚滚燃烧。
慕容远逸看着她变了的脸色,心里莫名有股畅快,那是一种看到你不好我便很好的扭曲的心理。
慕容远逸正身心畅快时,一个副将跑上前,凑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眼神时不时瞟向城门,带着些许防备与焦急。
慕容远逸闻言,眉头一凛,不觉抬头向上望去。
那城门上,陆七七身后的士兵似乎在搬什么东西,用一张黑布盖着,非常大,是以挪动起来分外艰难。
慕容远逸的眸光微凛,眸光死死地盯着那东西,薄唇抿得紧紧的,似乎是在评判和观察着什么。
他转而盯着陆七七,眼神锐利如鹰,片刻,他嘴角突然勾起了一个怪异的弧度,开口道:“陆七七,我答应你的条件。只要你现在马上跟我走,我便马上撤兵。”
听了慕容远逸的话,不仅仅是陆七七,便是慕容远逸的副将们,也都是一惊。
陆七七的脸色僵住了,僵得很彻底。慕容远逸答应了她的要求,她应该高兴才是,可是,这,这……这根本和剧本不一样啊!
“我,我……你等等,我还要考虑一下。”
陆七七的唇抖得厉害,一双手握得紧紧的,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器官都在暴露着她的紧张。
慕容远逸瞥见她的异常,心里陡然一沉。
他再转向陆七七身后的那个庞然大物,上面遮盖的黑布恰巧被风吹起,那庞然大物露出了一角,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这东西,果然有诈!那是被慕容北辰一把火点爆了的火炮!
他们把他的火炮炸了,自己却有!
现在,是故意让陆七七来诱他靠近,拖延时间,然后再一炮轰死他!
什么谈条件,什么愿意给他帝王蛊,全都是诱饵!自己只这么将计就计地一试,她便原形毕露了!
他行事如此谨慎的人,竟然又在这个女人面前破了原则,他细思极恐,心里更是升起了愈发滔天的怒意!
他目露凶光,眼神阴狠地在陆七七身上一剜,然后策马转身,扬鞭而起,对着众将一声高喝,“有火炮,快撤!”
北梁军被之前的那一场爆炸已经炸怕了,现在,有些也看出了那大家伙,主帅又发了令,众人顿时撒腿就跑,好不迅速。
陆七七闻言当即高喊,“不好,被他们识破了!动作快!不要让他们逃了!”
慕容远逸马蹄疾驰,他回头对着陆七七一声高呵,那声音雄浑悠远,裹挟着滔天的怒意,“陆七七,我会让你后悔今日的所为!”
北梁军似一阵风似的来了,又似一阵风似的走了,梁城的围攻之困,奇迹般地解决了,至少暂时是这样。
陆七七也在一瞬间软了腿根。
好险,差点就要办砸了。幸好,慕容远逸谨慎,陆七七的异常更是让他变得多疑,阴差阳错间,他们才终于是让慕容远逸退了兵。
大炮是之前凝猫派人做的模型,有了陆七七出面,又是两军交战的阵前,果然蒙过了慕容远逸的眼。
但这却只是缓兵之计,他们都知道,慕容远逸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天色渐渐晚了,今夜,是这几个夜晚以来,最为安静的夜。
没有了打杀,没有了哭嚎,只有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飘荡不散。
慕容远逸看着大元的地图,眼中闪着一阵阵阴鸷又狂热的光。
这一片疆土,他一定要收入囊中!
那个女人,敢算计他,他也一定会彻底拥有!
正在此时,一个孩童稚嫩的声音传来,“师父。”
慕容远逸偏头,便看到他的贴身护卫牵着一个小姑娘走了来,小姑娘不过几岁的年纪,生得粉雕玉琢,分外漂亮,一双眼睛乌溜溜的,明亮极了。隐隐,慕容远逸从她的脸上看出了那个女人的影子。
这些天的激战,似乎并没有在这个尚未懂事的小姑娘心里留下任何影响,她只单纯地觉得,这几天很吵。
而且,空气中,似乎都飘荡着一股诱人的血味儿。
她上前,拉住慕容远逸的衣袖,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师父,好香,想吃。”
好香,血的味道,好香。
看着小姑娘那一副嘴馋至极的模样,慕容远逸的神情不自觉温柔下来。
喜欢喝血,那就对了。至少说明,他这些年的培养,效果不错。
慕容远逸语调温和,“血殇想吃吗?”
血殇用力地点头,大眼睛中满是渴盼。
他亮出一柄袖珍又精致的匕首,刚一打开,那锐利的刀面,泛着一阵阵锐利的寒光。
“想吃的话,就自己动手。”
他把匕首在血殇面前晃了晃,血殇对一切新奇的事物都存在着十二分的好奇,她一下就伸出手要去够。
她如偿拿到了那柄匕首,慕容远逸握住了她的手,用自己的力道带着她,一点点地,朝着自己的另外一只手刺来。
匕首锋利至极,刚一碰上,他便已见了血。
鲜红的血汩汩而流,血殇一见到血,双眼顿时放光,想吃,却又不敢。
慕容远逸好看的眸中闪着阵阵光芒,他举着手上的指尖,温声慢语地道:“以后,想吃的时候,就像方才那样,举起刀,刺下去,无论是谁,哪怕是我也好。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