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开门,百姓们的呼喊之声顿时就越发热烈的起来,那架势,当真有要直接冲进去,把这家人都淹没的意思。
景琉希望看到的可不是这般场景,他给长刀和裂斧使了个眼色,他们立马便把躁动的百姓们安抚住了。景琉被客客气气地请了进去。
长刀裂斧安抚好百姓,正要跟着走进去,端木恒的手下却已经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我们主子吩咐了,除了将军,其他闲杂人等免进。”
两人倒是想要硬闯,但是又害怕自己硬闯,反倒是坏了主子的事,当即便也偃旗息鼓了。
反正他们将军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进去的,这些人,总不会真的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把人给害了。
景琉一边往里走,一边还暗自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看,若非他机智,端木宜还得对他避而不见。
端木宜就负手站在院中,她的身高在女子中算是高的,但是在男子中,却显得有些纤瘦羸弱。
景琉久未见她,倒是觉得她的小身板有消瘦了些。
与端木宜的冷面相对相比,景琉却是满脸的笑,刻意的讨好中,却又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欣喜,好似体内的某些活跃因子因为见到她全都被调动了起来。
而他自己,却是没有察觉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因素。
景琉尽量和气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原本以为端木宜会百般刁难,却不想,端木宜却是微微哼了一声,旋即便干脆利索地答应了,“想要药材可以。”
景琉一愣,心下一喜,心里也是升起了疑虑,她会这么爽快?
果然,端木宜画风一下便转了,“不过,得看我的心情。我心情好了,自然就会把药给你。”
“那你心情怎样才会好?”景琉赶忙问。
端木宜像大爷一般斜睨他,“这是你该考虑的事。”
景琉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这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端木宜却是不理会他,径直进了里屋,只悠悠地留下了一句话,“突然有些想喝茶,也没个手巧的伺候着。”
景琉在原地愣怔片刻,终于是回过味儿来,这家伙,这是要他伺候她!
景琉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气哼哼地跟了上前,端木宜已经一掀衣摆,姿态娴雅地稳坐住了。
她的姿态流畅优雅,就这么闲闲地坐着,眉眼婉转低垂,在那一瞬间,景琉竟然看出了几分女儿家的姿态。
景琉满腔的怒意,不知不觉就被莫名戳破了去。
他一瞬气短,原本气势汹汹的话也弱了好几分,“你是什么意思?让本将军伺候你不成?”
端木宜依旧不紧不慢,一句话就把人噎了回去,“草民不敢。”
景琉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不喜欢端木宜这样与他说话的怪腔怪调,当即又气红了眼,“那你方才那般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戏耍本将军不成?”
端木宜呵笑一声,“是将军自己硬要往我家来的,可不是草民强迫了将军,将军若是不愿意,大可直接离去,草民可不敢阻拦。”
端木宜的话,一下又把景琉噎住了。
景琉眼下还不知道端木宜的用意,那就真的是傻了。
他很想翻脸,但是想想嘟宝的毒,他顿时又忍住了。
“你要如何才肯把药交出来?只要你拿出药,本将军定有重金相谢,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景琉觉得自己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但是端木宜却是根本不为所动,她依旧淡淡道:“草民什么都缺,偏偏不缺钱。”
“你!”景琉气得再次想动手打人,“你究竟怎样才肯交出药?”
话题又绕了回来,“看心情。”
端木宜这般油盐不进,景琉当真恼恨得牙痒痒,但是,怪来怪去,还是要怪他自己,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没有提前准备药材是他自找的,得罪了该死的端木宜,也是他自找的,全都是他自找的!
景琉给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拿起了桌上那白底黄花茶壶,拿起一个杯盏斟满,送到了她的面前,“请喝茶!”
“烫!”
“砰!”的声音,茶杯飞了出去,准确无误地朝着景琉的额头而来,若不是他躲得快,眼下他的额头怕是已经起了一个红包。
景琉的肺腑仿若要炸开了,但是一想到嘟宝,他就生生地忍了下去。
是他自作自受,怪不得旁人。
他“砰”地一声把另外一个倒扣的茶盏放正,然后拿起茶壶,重新倒了一杯,晾了片刻,这才送到了她的面前。
“冷了!”
“砰——哐当——”
茶杯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了一圈。
忍!
他又道了一杯,送上前。
“太满!”
……
如此反复数次,在景琉几乎要爆发的时候,端木宜终于高抬贵手,接过了茶盏,但是却是一口都没喝,当着他的面,倒在了地上。
景琉:……
端木宜一派无辜,“我想吃烙饼,现烙的。”
景琉只想爆一句粗口,吃你大爷!
虽然在心里腹诽不止,但是,被人捏住了软肋,景琉也只能乖乖地任人差遣。
端木宜现在就是他大爷!
北方素来是吃面食,面条,烙饼之类的更是餐桌上的主食。但是景琉老家实际上并非在北方,他也是在十余岁之时才跟着爹娘到了北方,他对面食并不十分情有独钟。
但是,来到了梁城之后,进了军营,自然是不比在家里,有各种可口的江南点心供选择,能吃饱肚子就已经不错了,自然不会挑捡更多。
是以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面食,甚至越过越粗糙,已经能和了一手的好面,烧菜的本事也学了不少。
但是,他堂堂将军,眼下竟然被这个臭小子牵着鼻子走,他委实是气闷不过。
他且等着,等他拿到了药材,定要再把这臭小子好好收拾一番!
景琉一边想着,一边利落地和面,他身强力壮,和面自然是力道十足,面和得劲道十足,然后便是烙饼的酱料。
一个个圆圆的面团,烙在烤架上,来回翻烤,然后再涂上了自己配置的酱料,不过片刻功夫,那股子香气便已经盈满整个厨房。
景琉一下烤了十个,然后便火急火燎地送到了前厅。
端木宜一见到他,立马便又是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神色透着浅浅的漫不经心,总之那架子摆得十足十。但是鼻子里嗅到那股浓郁的香味,味蕾不受控制地被调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