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当即去钱庄取了钱把这块地买了下来,在牙行与官府签过转让文书之后,酒庄的地就属于他们了。
席安找张头问了时间,约定等八月他们从池郡都回来之后就开始动工。
“接下来,打算先去哪里玩?”
是夜,两人坐在床上,肩膀挨着肩膀聊天,宝儿趴在两人中间悠闲的甩着尾巴。
席安一边挠着宝儿的下巴,一边把玩到散落在手边的青丝。
齐寐低头看着她素白的手在黑色的发丝中若隐若现,一时情动,垂首捉住扣在手里啄了一口,握在手中时轻时重的揉捏把玩。
“听说池郡都素有国之运河之名,我们进池郡都之时可以从水上而去。那里的航船偶尔会运来来自海外的舶来品,我们倒是可以上去乘坐游玩。”
他提出个想法,亦是想到曾经见过的那些花里胡哨的舶来品,有些精致的物件倒是可以给席安挑一挑。
“舶来品?”席安神色一动,“我若是没记错,今上并没有允许与海外通商才是。”
“总归是利欲熏心。”谈及这些,齐寐倒是有些漫不经心,“再不许,只要没明面禁止就有人铤而走险。今上此前有过一段时间鼓励海外贸易,也曾靠其充裕国库,只是如今战争结束反而开始收拢交易了。”
“海外舶来品大家心照不宣,池郡都那最好的红染料颜色被称做唐红,因其工艺繁杂造价昂贵,是海外最为昂贵的舶来品之一,亦是作为海外对昂贵舶来品的统一称呼。”
“说来若是能出海贸易,倒是个暴利行业。”齐寐思索了一瞬,还是遗憾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如今现世安稳,倒不必如此铤而走险。
何况。
“或许没多久,今上会下旨禁海运也说不定。”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们可以乘坐一艘航船去往池郡都。”席安翻出一张地图,从他们所在的地方,朝东走一百里,有出港口,从海外回来的航船会在那里停歇。
可以从这里登上航船。
齐寐看过之后,肯定了她的说法。
“我们若是幸运能上一艘大船,或许能参加一场关于舶来品的拍卖会。”
“拍卖会?”
“那些舶来品在下船之前,会拿出次一等的珍品由船上的富商进行一场拍卖,最珍贵的东西则会送到岸上最好的拍卖会进行拍卖。”齐寐为她解释。
“我与应郎泾曾参加过这样的拍卖会,也曾拍下两件母贝制品,东西确实不错。工艺风情与我们不同,是独有的外来制品。”
席安懂了,了然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定下通过航船去池郡都了。”
“到时候,你也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哎呀,真是和他想到一起去了。齐寐笑了一下,正巧他也想给席安添点东西。
两人决定好了路线,又谈起了家里的兔子。
那些兔子此前是张大夫在照顾,他们这一走要去上十来天,也不好养了。
席安想了想,同齐寐商量:“左右这兔子我们也没有精神照料,不如给别人养着,我们到时候闲下来再养一批如何?”
“给别人养啊……”齐寐尾音拉长,看不出愿意不愿意。
“主要是养不来,不是不让你养。”席安也觉得这样有点奇怪,她自己搞事业把齐寐的事业搞没了算什么事,便解释着,想要好好说说。
“我倒不是不愿意,只是这给谁养?”齐寐提出了个问题:“张大夫一直养着我们肯定要顾及他的意见的,只是张叔待我们不薄,又有门路出售,若是给他们家养着也能多个进项。”
“这确实是个问题,只是,你觉得张大夫有闲心养这些吗?”席安无奈摆手,“只怕送他几只兔子吃他都嫌自己弄麻烦。”
哦豁,倒是忘记他是个想躺赚的。
齐寐发自内心提议:“我觉得,他可以像我一样,娶个富婆。”
娶?席安伸手掐了掐他的脸,危险的眯起眼睛:“嗯?谁娶谁嫁?”
“你娶,你娶嘛~”齐寐连忙告饶,抱着席安哼哼唧唧,不满嘟囔:“说两句你就生气,我被你娶回家都没生气,哪有这样的呀。”
“没生气。”
“哼~”
“娇娇气气的。”席安低声说了一句,还是纵着,任由他窝在自己怀里不起来。
“下去自己睡去。”她把床上的宝儿连抱带赶赶下了床。
宝儿被赶下去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扒着床边还要往床上爬。
床上的两人早就抖开了被子,准备拉帘子歇息。
见宝儿还要上床,席安直接下去把它往外赶:“自己出去睡。”
先前还安安稳稳趴在温暖的床上,眨眼就被赶下去了,宝儿还打着圈试图跑进去,被席安堵在外间。
它徘徊一阵,知道自己进不去,失落的垂下尾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席安十分冷酷的目送它离开。
没想到一回头,床上还有个一熄灯就不安分的妖精等着她。
齐寐唇角微挑,慢条斯理的把长发往身后理开,指尖勾着席安的长发在手中缠绕。
席安上了床,熄灯拉帘。
·
两人买好地第二天,燕然他们就要告辞了,池郡都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他们。
席安准备一路游玩过去,和他们走不到一路,故而一大早起来送他们。
“别送了老大,池郡都见。”燕然从马车里探出头冲她挥手。
小小的燕裕也探出头,软软糯糯的同她告别:“姨姨再见。”
小燕裕生得玉雪可爱,挥着小手告别的样子也十分乖巧。
席安浅笑了一下:“嗯,燕裕再见。”
“你们路上多小心。”
“放心,池郡都见。”燕然摆手。
马车在视线中越走越远,逐渐就不见了踪影。
席安轻笑了下,心情倒是不错。
回去的时候,她给家里的齐寐买了几个肉包子带回去。
正巧路过衙门,远远的瞧见几个衙役赶着一个人出来。
巧巧的落在她的面前,她脚步一顿,停驻了脚步。
席娟被半强迫的送了出来,环顾四周,只觉得恍惚大梦一场,心中茫然四顾,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一偏头,对上那双永远淡漠的眼,心中徒然恼怒起来。
“是你!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只是路过而已。”席安淡淡道,说着就要绕开她。
席娟愤而将她拦下,神情激动,再也维持不住原先的伪装。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早就知道王家会出事!你是故意的,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看我落到这个下场!”
她有些歇斯底里,在经历了数日的坐牢流放的恐惧之后,在被王家人欺辱厌恶之后。
重见光明的第一眼,不是自己的家人,却是席安这个仇人!
她是来看她笑话的。这个念头经久不散。
席安只是淡淡的凝视着她,轻声开口:“这不是你自己想要的吗?”
“你要荣华富贵,你想攀附权贵。没有王家,还有李家,张家,你为什么要怪我?”她真切的感觉到疑惑与好笑。
她不否认自己确实算计了席娟,但若是席娟不愿意,她有无数次机会离开。但她没有,她爬上了王少爷的床,妄图攀附富贵。
就算没有席安在背后推波助澜,王少爷出事也只是早晚的事罢了。
既然想一步登天,就要准备好掉下来粉身碎骨的准备。
甚至席娟的下场已经算得上不错了,仅仅只是坏了名节,还是可以好好生活。
哦,如果不是生在席家的话。
“你闭嘴,你胡说!”席娟满目仇恨,好似目光淬了毒般,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是你,是你算计我,我才会失了名节,才会被迫嫁给王少爷,都是你!”
她声音不小,很快就把一些人给吸引过来了。
有人认出了她就是之前爬王少爷床闹得人尽皆知的当事人,不免又泛起了嘀咕。
“她对面的是谁啊,怎么说是那姑娘算计了她?”
“好像是她姐姐,我听说啊,那王少爷之前看中的是这姑娘呢。”
“谁知道呢……”
……
席安不受影响,稳稳的站在原地,与她对视:“席娟,你出事的时候我可已经在去池郡都的路上了,大家都知道,说话是要凭证据的,你可不要妄想朝我泼脏水。”
“你说我算计你,不过是觉得我过的比你好,你心有不甘。”
“心有不甘?”席娟念着这个词,对,她就是心有不甘。
她不明白,为什么席安能过得那么好。
明明是卑贱到只能在席家伏低做小、艰难求生的人,是再苦再难也要寄钱回来供席家花销的傀儡人。
她凭什么过得比自己还好!
她忍不住质问出声。
席安看着她,只觉得可笑至极。
“席娟,你凭什么觉得我就活该过的比你差?”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过的比我差吗?你永远都是这个心态,比东比西,设想这个妄想那个,想着一步登天想着天上掉馅饼。你小的时候是这样,长大了还是这个样子。
我有的时候觉得你可怜,生在了席家,但我觉得你活该,因为你永远都在怪别人没有为你付出。”
她如今彻底摆脱席家,重获自由了。
飞鸟应该翱翔在天上,而不是被肮脏的淤泥埋葬在土里。
“你若自救,为时不晚。”最后,席安说了那么一句话。
她绕过席娟,彻底消失在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