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雳般的吃惊神情浮现在神桐映雪的脸上,顿时引起众人的惊诧。
“母亲大人,他是谁?”皇甫泰仁急问。
神桐映雪就像被人一把掐住了喉咙,说话断断续续,道:“这……你……怎么可能?……怎么……”
因为出现在神桐映雪面前的那张脸,几乎就是当年自己的翻版,只是线条更加硬朗和英气勃勃,而并非女性的柔美线条。
他到底是谁?
怎么会与当年的自己如此相像?
曾几何时,神桐映雪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见到当年的模样,没想到只是刹那之间,那张早已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面孔,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原来自己曾经想要或是以为忘记的,早已深深烙印在自己的灵魂深处,根本无法摆脱。
那就是她当年神桐映雪的面貌。
神桐映雪目光倏然瞥向皇甫泰仁,接着又看向聂星邪,眼中神色迷离,无法再相信自己的判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谁才是我的儿子?
嘴里不停念叨着这一句,宛如得了失心疯的病人。
她糊涂,不知道到底是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甚或是二十几年精心栽培、看着一点点长大的感情……
“到底出了什么事?”皇甫泰仁眼中流露出一丝厌恶,他到底没有见过神桐映雪的真面容,如果赵封禅在此,或许能看出些端倪,但皇甫泰仁只是更想着逃命,而作为攻坚主力的神桐映雪此时不知中了什么魔,竟然有些神智失常了。
聂星邪看着呆滞的神桐映雪,淡淡道:“你算计了别人,却没有想到,最终别人也会把你算计。到头来,你不过是一枚被人丢弃的棋子罢了。”
说完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左锁骨上一块桐叶状的青色胎记。
这一刻,目瞪口呆的不止是神桐映雪了。
皇甫泰仁同样扯开了衣襟,左锁骨处,一模一样的桐叶胎记。
清清楚楚、一般无二的两块胎记,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怔然。
没有人比神桐映雪和皇甫泰仁更熟悉这块胎记的意义了。
“原来是你?”皇甫泰仁如遭雷击,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跟自己一样,也在同一位置留下同一块胎记?
他清楚的记得,父亲赵封禅曾说过这胎记的方法,乃是取一片桐树叶,沾着樱雨神水和神桐树汁液的混合体,敷在身体上三天三夜之后,才能留下的永世不掉的印记。
父亲在这等事上,绝不会留什么后手,而能与自己有着同样印记的人物,只能是自己取而代之的正主——真正的皇甫泰仁——皇甫敬明与神桐映雪的亲生儿子。
“你……你是我的……”神桐映雪毕竟不是愚蠢之人,刹那之间便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处,娇颜花容失色,身躯猛地一晃,差点晕倒在地,接着转头望向皇甫泰仁,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几乎是哀求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仁儿,你告诉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到了最后,神桐映雪牺牲了自己,牺牲了一生,但到底不想再失去儿子,她痛苦万分地祈求皇甫泰仁,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皇甫泰仁从震惊中慢慢清醒,摇头苦笑一声,缓缓道:“娘啊,娘……我多想你是我真正的亲娘。因为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事到如今……隐瞒又有何意?”接着放佛完全放弃了一般,抬头大喝道:“不错。我不是你的儿子,赵封禅才是我的父亲。你的亲生儿子,当年父亲命阎无赦亲手除掉,想不到,想不到他竟然今日还活在世上……哈哈哈……你们母子可以团聚了。”
轰!
宛如凭空一个炸雷,精神上遭受重击,几乎瘫软倒地的,不止神桐映雪一人,便是最外围的孟源筠,也是身躯一震,脸色陡然苍白。
自己从小信任到大,胜比兄弟的好友,竟然是灭自己满门的仇人之子……
原来他早就知道……
他一直不说。
那自己算是什么?
友情算是什么?
朋友算是什么?
……
孟源筠呆呆地望着聂星邪,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
“为什么会这样?”神桐映雪不能相信地撕扯这自己的头发,放佛天塌了一般地喊道:“赵封禅,他为什么这么做?”
皇甫泰仁已经豁出去了,自己父亲已经将他们所有人出卖,他又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因为他不但想做幕府的大将军,还要控制中原,甚至以后要征服北狄,南蛮,西羌,他要坐拥天下,他要做神武大陆的天皇!”
“疯子!”叶清玄喝骂出声。
“他是疯子!”皇甫泰仁哈哈大笑,嘶声道:“所以为了他的目的,他可以同时让三十几个女人怀孕,选出最优秀、最适合的我来继承七皇子之位,而选了他成为赵擎廷……”说完带着残忍的笑意,可怜地看着身旁不知所措的赵擎廷,冷冷道:“你以为自己是赵封禅的独子吗?你不过是个幸运儿,可以名正言顺地做他的儿子,但你知道吗?那个做你替身的家伙,也是你的兄弟,还有从小到大,在你身边陪你成长,但最终消失不见的伙伴,其实都是你的兄弟,只不过他们败给了你,所以只能消失。”
赵擎廷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抖,冒了一身冷汗。
皇甫泰仁冷笑一声,继续道:“这么多年来,我能活下来,不仅仅是我的身份,更是我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你们以为我不想要个正常的人生吗?你们以为我不想知道自己的母亲长得什么样吗?棋子,棋子,棋子……我们不过是他任意舍弃的棋子罢了。”
在场众人,已经完全呆滞在了赵封禅一手操弄的人间惨剧之中。
叶清玄不忍直视软到在地的神桐映雪,更不愿看着身躯颤抖的聂星邪,还有目光呆滞、宛如失去灵魂的孟源筠……
“既然不想做别人的棋子,还不弃械投降?”叶清玄问道。
皇甫泰仁冷笑一声,道:“问这世间,谁人能逃出命运的掌心?你不想做被人控制的棋子,就只能做控制别人的棋手!我,决不投降!”
砰!
话音一落,皇甫泰仁一掌将旁边失魂落魄的赵擎廷扫飞出去,挡住聂星邪,自己翻身落在轻舟之上,斩断绳索,一掌拍在水面。
轻舟顿时如离弦之箭,划入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