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鸣更烦了。
他隔着赵文骁瞥梁白玉,见对方半站起来,跪在座椅上面往后瞧,立马就嚷。
梁白玉没理小孩。
杨鸣越过赵文骁,伸了个爪子过去,“啪”一下拍在梁白玉的腰上,不由自主地捏了一把。
然后就张大嘴巴,傻了。
草。
上手才发现比眼睛看的还要细。
比他的腰都细。
这是一个beta该有的腰线吗???
梁白玉的脑袋没转动,含娇带媚的眼睛瞟了过去。
杨鸣顿时就被烫到似的,飞快缩回手藏背后,他强壮镇定:“别看了,陈砜不在这辆车上。”
“我只是无聊了。”梁白玉的手肘撑着椅子,微微眯着眼,笑看往他这投来的各类视线。
杨鸣还要说话,斜后方传来呕吐声,动静老大了,他受不了的跟着呕,顾不上梁白玉。
就在这时,车轮陷进一个挺大的坑里,车身一阵剧烈的抖晃。
杨鸣手上的袋子没拿稳,洒漏了一点食物残渣。
赵文骁擦了油的皮鞋头上溅到了几滴,他那张英俊又很注重保养的脸瞬间就变得漆黑。
“弟弟,你看你,把小赵总的皮鞋弄脏啦。”梁白玉的声音响起。
赵文骁的面色变了变,他宽容地拍拍杨鸣后背,笑道:“没关系,一会到站了,我自己擦擦就行。小鸣这晕车晕得很严重,回去一定要吃药。”
杨鸣有气无力,没甩开背上的手。
“白玉,你要不要抹点这个,压压味道?”赵文骁把怀里的公文包打开,拿出一瓶风油精。
梁白玉摇头,这样脏乱酸臭的环境,他似乎很习惯,没有半分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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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村民们去县里之前,老村长都会千叮咛万嘱咐一件事。
县城跟封闭偏远的山村不一样。
谁乱放信息素影响秩序,是会被送到派出所的。
要是信息素级别高,大庭广众的造成了更大的乱子,那不得了,等着吃苦头吧。
因此大家都得时刻注意,最好还要监督身边人,阻隔扣颈环万万不能摘。
而beta作为这个社会的主流组成部分,同时也是信息素羁绊里的边缘配角,出门最为轻松,车一到站就一头扎进了人流里。
梁白玉没那热情,他站在逼仄的公共厕所外面,自成一个优美风情的小世界,来往的人都会瞄他几眼。
不多时,杨鸣带着一身从厕所沾到的腥骚气味出来,不知道他又怎么了,气鼓鼓的,走个路都那么用劲。
“走吧,快走。”杨鸣拉梁白玉,脸惨白惨白的,晕车带来的后遗症简直了。
“小赵总不还在里面?”梁白玉被他拉去路口。
“让他去死。”杨鸣东张西望,“明天这时候在车站集合,咱时间挺多的,你有什么想法?”
“随便啊,我都可以。”梁白玉说,“来县里了,你不去看看你堂哥?”
“管他呢。”杨鸣把太惹眼的梁白玉拽到角落里,“我都不晓得他住在哪。”
梁白玉惊讶道:“没说吗?”
“没。”杨鸣翻背包拿塑料水杯,“他过年回来吹逼的时候,只说住的小区很新很大,里面有好几个店,卖什么的都有……”
一张樱桃小嘴叭叭叭的,水也没少喝。
都躲拐角了,还是有路人alpha凑过来,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梁白玉。
他的外形和气质太过优秀,就像一滴被上帝精心调制过的香露落在凡尘俗世,举止带着浑然天成的调情风韵,能让人混淆第二性别。
说他是beta,别人都当是扯谎,得用信息素试探了才信。
那alpha刚要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就被一股饱含凌厉气息的烟味压住了,他跟同类对视一眼,不甘的离开。
赵文骁敛去信息素走到梁白玉身旁,话是对杨鸣说的:“你们别乱跑,等我一起。"
杨鸣翻白眼。
“先去哪?”赵文骁问梁白玉。
“这还要问?当然是旅馆!”杨鸣也是头一回来县城,但他姐来过好几次,给他写了出行指南,他自信满满,“晚了怕没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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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鸣带梁白玉赵文骁去的旅馆,是他姐来县城住的那家。
他姐说很好。
他就是那么跟梁白玉说的,结果呢?
床单发黑,有股子臭味,很冲,以杨鸣这个精力旺盛的年纪,他最清楚那味道是有人在被子里打过。旅馆的人也没洗。
“比绿皮车上的卧铺脏多了。”赵文骁掩住口鼻,离通铺远一点。
杨鸣扭过头,很小声地询问梁白玉:“那啥,白玉哥,坐火车是什么感觉?”
梁白玉对通铺挺有兴趣的,他这掀掀那摸摸:“没坐过。”
杨鸣愕然:“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开车回来的啊。”
“你就扯吧。”杨鸣呵呵,“刘宽都在汽车站碰到你了。”
梁白玉拍拍碰过床被的手:“车子半路抛锚了,买了张汽车票。”
杨鸣见他语气不像是假的,都有点懵了:“开的什么车?”
“拖拉机啊。”梁白玉笑弯眼。
杨鸣:“……”
得了,他恐怕永远都分不清,这人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白玉,快出来,这地方没法住。”赵文骁已经退到了门口,他不是用的商量的语气,挺强势,“我们换一家。”
“蛮不错的呀。”梁白玉不认同地说。
赵文骁开口又闭上,周身气息发沉,他很明显的在强忍着情绪。
杨鸣也没吭声,他隔着外套捏里面口袋的一叠钱,每张都有要花的地方。
虽然这儿不咋地,但他姐都能睡,他也能。
杨鸣站在梁白玉这边,挥挥手道:“不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吗,大家都是爷们儿,我也觉得没必要……”
“我知道一家不错的旅馆。”赵文骁打断道,“我付钱。”
“带路!”杨鸣立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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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白玉住哪都无所谓,他几乎都被杨鸣拽着走,期间没抱怨什么,由着对方折腾。
住处定下来以后,三人就去了街上。
杨鸣拿着家里写的购物单子,嘴里念念叨叨着“要买多少东西”,他一转头,发现梁白玉没跟过来,吓得他赶紧掉头。
少年惊慌奔跑的脚步很快就停住了,他看着一处报亭前的人,不太敢认,就觉得很陌生。
那人脸上带着棉布的白口罩,很厚实,兜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他注视着一摞摞的报纸,给人的感觉既忧郁……又孤独。
“他是不是在找奚城相关的新闻?”杨鸣拽住要过去的赵文骁。
“肯定是吧。”杨鸣自问自答,“真搞不懂,他回来干嘛,先不管他在发廊做生意的事……”
赵文骁嗤笑:“县里发廊多的是,你看谁有他那相貌,就连他十分之一的都没。”
“那大城市的发廊兴许档次高?”杨鸣说。
赵文骁弹弹西服:“你信?”
杨鸣答不上来,他心里是不信的,可梁白玉真的太会了,比他看过的所有小黄书里的人都要会,就那种眉目传情,控制别人的欲望。
仿佛对梁白玉来说,吸引谁的目光,玩弄人心就跟他吃饭喝水一样,已经不是“熟练”能形容的了,就是他的一个本能。
“奚城是什么样子?”杨鸣换了一个问题。
赵文骁没回答。
“哎哟喂,敢情你也没去过啊。”杨鸣满脸鄙夷,像是在说,我是乡巴佬,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装什么大老板。
赵文骁没给杨鸣一个眼神,他撇下对方去找梁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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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那会儿,街上的一家小店里,陈砜用座机打电话给一个朋友,说他刚才在邮局寄了份快递过去。
“什么东西?”朋友问。
“一粒胶囊。”陈砜对着话筒说,“你看了就知道了。”
“行。”
“你那边查清楚了,就把资料回寄到我这边县城的邮局,我会过来……”陈砜无意间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话声顿住。
“喂?阿砜?”
“就这样,挂了。”陈砜将话筒往座机上一扣,大手在玻璃的收银台上按了按,对店员说,“给我一包黄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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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鸣是个空有出行指南,纸上谈兵的可爱小草包,对县城很不熟,安排行程的人成了赵文骁。
吃过晚饭,赵文骁买了三张电影票。
外国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