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两秒,文徵向朋友示意,自己去一边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喂?”
电话里很安静, 只有他低冽的声:“有事吗。”
“哦, 刚刚那个消息你别误会, 那是我姐妹玩我手机不小心点的,我撤回了。”
“嗯。”他淡应一声,“还有呢。”
“还有我今天先不回家, 有点事, 你不回家吃饭吧?”
宋南津看工作平板上刚来的消息。
事实上朋友刚约他饭局, 他给拒了。
“不回,你有什么事。”
“也没事, 那你忙,别在意那条信息。”
“嗯,行。”
电话挂断, 办公室内又一片寂静。
宋南津盯着已经变掉的通讯录界面。
办公室内再是什么氛围已经不知道了。
别人试着开口:“宋总,咱们的会议……”
宋南津回神:“继续。”
那边,文徵松一口气, 接着走过去说:“好了,我时间空出来了, 琳琳, 你那会儿和我说的什么大赛的事情有没有具体证据和资料的, 我想, 也许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起码可以出点气。”
宋南津是晚六点离开的公司。
天际暗淡, 他坐上私人车库里的mclaren时动作顿了一下。
这车上个月一直在给黎纤开, 说过她怎么玩都没事, 可明显黎纤确实没当一回事,车钥匙今天才送回来。
真没给他保养,车上的东西都有些磨损。
宋南津没在意。
手机屏幕亮了,他认识的一位德籍华人朋友给他发信息。
[mark:南津,在忙吗,见一面?朋友几个都回了,出来聚聚。]
宋南津伸手点开聊天界面,回:[刚好有空,发地址。]
对方给了个地址,他踩油门就出发。
mark是位心理医生,原来国外在派对和宋南津熟的,他和宋南津同龄,事实上宋南津朋友圈子里大多也是些同龄的人,只是mark家里条件不错,他们的父辈关系好,两边联系也就多。
过去坐的时候那儿还燃了些熏香,是国内比较知名的法国餐厅了,宋南津进门就有侍者引领,早知来意恭敬礼貌地喊宋先生,他略微抬手,往常一般礼貌客气。
不止mark,好几位朋友也在。
宋南津过去,mark起身和他相迎:“好久不见啊南津,这次怎么回来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回国定居。”
宋南津道:“说不定呢,也许后半辈子确实在这儿了。”
mark笑,故作讶异:“不会吧。”
宋南津扯扯唇。
“是啊,最近确实如此,我刚拒了一个饭局来你这儿。”
宋南津要坐,边上有人让出位置,和他颔首礼貌点头,他算是勾了下唇:“韩君华来吗?”
“来,他五点就说来,结果半天没到,说什么忙事情,他最近在处理他底下传媒公司的事呢,也许,找女朋友了?”
宋南津:“他前两天也和我发过消息,让我帮着处理他那边的事,我拒了。”
“哦,他总那样的,认识的女人多,玩得花也就没怎么找女朋友。对了,听说你前两天公司出了点事,说是有人闹事,谁?”
面前轻烟袅袅。
宋南津也想起前些天发生的一些事。
是那天拿文徵手机和张寄打完那通电话后,没多久张寄就找到了他这儿来。
这点他倒是有良心,没找文徵,而是找他。
当时就在办公室,很多人都在。
宋南津的会议被打断,礼貌叫人请张寄去坐。
张寄是直率性子,直接说:“宋先生这样未免太不仁义,挖人墙角表面还在这装客气,上次我求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是我识人不清,当初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人想找你帮忙。”
宋南津抬手示意底下人会议中止,他也不急,平心静气地和张寄谈:“之前你找我,我也是客客气气待你,从没对你说什么重话。说到仁至义尽,我已经做得很不错了,这事,你在我这都不必说。”
“可你背着我勾搭我女朋友,你明知道我们在谈恋爱!”
宋南津淡笑:“抱歉,你用词或许有些不对,我和她现在是合法夫妻。”
张寄气到要死:“这肯定是假的,是你诓骗她。文徵单纯,别人说什么都信,你一定是骗她。”
“不,我们是自愿决定。”
“这怎么可能,她不可能随便选择一个人。”
“但她就是选了我。”
“文徵喜欢你?”
“挺喜欢的。起码,一些方面比对你的喜欢要多。”
“她喜欢你的钱,你是拿钱来诱导她!”
“如果是这样那我更高兴,因为我起码能有一些资本让她喜欢,而你没有。”
张寄气得颤抖了半天讲不出话。
外界人人道冷的宋家公子哥,却在这和她的前男友为了个什么喜不喜欢颇有耐心地争。
别人不知道是谁,只知道大开眼界。
可现在再看宋南津,哪有那种样子。
他的那一面仿佛只给特定的一个人看,别人谁也别想。
mark问:“你的病症还好吗,那年,你父母闹离婚,还有个什么事来着,为什么你到了芝加哥会出那么大的事。”
宋南津那年先是回了纽约,起初只有熟识的朋友知道。
他在知名街区飙车撞车,车前盖都撞了个稀巴烂直冒火,他受伤入院,他父母在医院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纹身,辨认出那是条疤痕,震惊地问他为什么要自杀。
宋南津只说:“因为想死。”
他父亲只不敢相信地摇头,很是失望。
因为他们知道宋南津是什么性子,像他这样打小在优异环境下长大的人,性格只会自信,并不会自甘堕落。
而这个养尊处优的宋家独子让他们给予了多少的关注和厚望,谁都知道宋南津前途光明,他好好生活未来道路只会远不会窄。
他们都不明白宋南津怎么会突然自暴自弃。
直到朋友无意提起住他家的那个女孩子,和黎纤一样,叫文徵的女孩子。
本来很好的饭局他突然出声:“别说这个名字。”
大家愣住。
就见宋南津眼也不抬地说:“我不想听见有关她的任何事,任何。别和我提她,别让我听见。”
他飙车出车祸那天,文徵刚和张寄在一起定情30天。
他们在微信发了条朋友圈。
文徵:[喜欢你,是因为你是你,也因为你是我未来选择的那个人。那就坚定走下去吧,张先生,希望未来,合情,合理,合法,也和你。]
朋友圈好友全都送上祝福。
那天他们大学好友圈炸开了锅,庆祝这对校区知名的金童玉女终于确定关系,大家羡慕文徵有这样一位优秀男友,也羡慕文徵长得漂亮,羡慕她成绩好,觉得她未来只会一片大好光景。
而那年芝加哥大雪。
宋南津坐在自己公寓前台阶上,过往路人看他像神经病。
他买了很多高度数白酒,就坐外面望天喝。
他望着自己手腕上掩盖住疤的黑色刺身,笑了出来。
“徵徵,你够心狠。”
他想到分别那日她和自己说过的话,她真的转眼就和别人在一起,和别人畅想未来,和别人预备结婚。
他把那条朋友圈截图翻了好多好多遍。
他把文徵的微信设置不看她好多次。
可每次又从里面拖出来。
拖进拖出,忘了多少次。
直到,后来也麻木了。
此刻,坐在国内设有暖气的店内,宋南津神色淡然,提及往事也无什么表情。
“还好。”他只说。
“还想死吗?”
他摇了摇头。
“不了。”
“为什么。”
他面上才有变化。
“因为,我得到了治愈我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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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文徵收到了一封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