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之文沉下去的脸,又有了几分笑意,“算你识相。”
陶怡没想到花无尽与三公子会有恩怨,她本想就此撂手不管,但一想起花无尽曾经冒险救她,她便又来了勇气,还想试着替花无尽开脱一下,毕竟,在许州得罪二公子和三公子不是什么好事。她不知花无尽是否接受洛之安的裁断,如果花无尽没有银钱,几十两的事,她可以垫上,“花姐姐,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事,不如……”
“民女不同意,民女怀疑这位张太太故意与民女争吵,顺便浑水摸鱼,不信的话,请诸位看看这里,”她上前一步,将张太太的手牢牢捉住,掀起袖子,抖了抖,里面掉出一块没碎的香饼,还有两个香囊,“掌柜的,这个她花钱了吗?”花无尽问掌柜的。
“没有。”掌柜鄙夷地看了张太太一眼,“先前我还不信,原来那些传言并非虚假,啧啧,张太太家里很缺银子吗?”
围观者的议论声大了起来。
张太太慌了一瞬,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指着那婆子说道:“二公子、三公子民女惭愧,不是民女,真的不是民女……都是这奴才干的好事,”她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道,“算啦,是我张家没管好奴才,民女认倒霉,那些香料银子我出了。”
她前倨后恭,围观者中发出一片嘘声。
洛之文的脸色很难看,抬手给了张太太一巴掌,“你当本公子是二傻子呢!”他阴翳地看了花无尽一眼,拂袖离去。
张太太捂着脸,张大眼睛,愣了一息,突然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花莫亦见花无尽轻松过关,不免有些遗憾,又隐隐担心刚刚添的油加的醋得罪花无尽,一旦花无尽把花如锦的事情告诉洛小鱼或者辽王,花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他忐忑地看了眼洛之文的背影,暗道,花无尽一家一日不死,花家就一日不能安心,如今直接动手肯定不行,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这蠢货和花无尽的矛盾呢?
事情也是巧了,花无尽在柯家香料铺子玩的这一出,没过半个时辰便传到了柯家,柯母和柯老太太耳中。
“……母亲,大嫂,当时妹妹就在铺子外面,绝对没有听差,那西营官爷口口声声叫她花无尽,人也长得颇为秀丽,嫂子你想想,姓花的人多吗,又不是张王李赵遍地流。”在柯老太太富丽堂皇的宴息间里,钱家主母,也就是钱星的母亲,柯时铭的姑姑正在说花无尽大闹香料铺子的一幕。
钱母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柳眉,杏眼,樱桃口,三十多岁的年龄二十多岁的容貌,跟容貌肃穆、表情刻板的柯母在一起,像是两代人。
“那你是什么意思,守拙便是纳妾也不能了?”柯母喝着茶,眼皮耷拉着,并不表态,然而言辞冷漠,震慑力十足。
钱母有些慌张,忙道:“嫂子,妹妹哪里是那个意思。不是妹妹忘恩负义,守拙毕竟是妹妹亲侄子,花娘子虽然于我们有恩,可到底还是自家侄子更亲近,妹妹只问一句,守拙不再娶妻了吗?一个有着大恩的彪悍寡妇,给守拙做妾,您觉得哪个女人还敢嫁守拙?娘,你觉得呢?”她看向高坐在贵妃榻上的柯老太太。
柯老太太放下手里的一只翡翠璎珞,“嗯,明英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大媳妇,这事儿还得慎重一下,女人太强做不得妾,家和万事兴,后院乱套那还了得,这花娘子也是个惹事的,否则怎会得罪三公子?不管杀谁,只要手上有人命,这样的女人就进不得咱柯家后院。”柯老太太一锤定音。
“母亲,好几年了,守拙难得喜欢个女人,他要娶花娘子,媳妇没同意,如果做妾再不行,只怕守拙会不高兴。”柯母终于有了反应,她抬起头,一双与柯时铭一模一样的眸子凉飕飕地看了一眼钱母,“要不是花娘子这么能干,只怕你钱家会倾家荡产,我柯家也逃不掉,按说如此大恩,不该纳人家为妾的,但花娘子的身份实在不堪,所以才出此下策,妹妹你觉得呢?”
“嫂子你可千万别多心,妹妹也是为了柯家好,妹妹先前的确有将小月嫁给守拙的想法,可出了那事儿,妹妹也没脸张那个嘴了……”钱母一提及钱月,又哭了起来。
“行啦,事已至此,伤心有什么用?”柯老太太把女儿搂在怀里,“大媳妇,这事儿你得听娘的,大孙子心里苦娘知道,但家风不能乱,这事儿没什么商量的余地,派人叫大孙儿回来,我与他说。”
柯老太太当了一辈子宗妇,自打柯老太爷作古之后,柯家大权便落在她手里,做事雷厉风行,在许州的商圈基本上横着走惯了,事事都要说了算的。
“已经让人去叫了。”柯母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她当然也是反对的,只是太过了解柯时铭,所以,不想做那个恶人罢了,柯老太太就不一样了,柯时铭最听老太太的话,如果老太太反对,这事儿就有了七成把握。
不多时,柯时铭回来了,给各位长辈行了礼,规规矩矩在太师椅上坐下,丫鬟上了茶,他沉默着喝茶,竟是一言不发。
如果钱母不在,他或者会问上一问,可有她在,叫他回来,不是与钱月有关,便是与花娘子有关,这两个人他早有定论,并不想节外生枝。
但是逃避是没有用的,柯老太太将璎珞放在小几上,手镯打在硬木上,放出一声脆响,柯时铭的心沉了一下,目光沉沉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与他四目相对,清了嗓子后,她开了口:“守拙,如果你愿意将花娘子养做外室,祖母都没有意见,但接家来,祖母不同意。”一句话,她定了基调,而且指明了方向。
柯母点点头,到底是婆婆,虽然事情不好办,但以儿子的武艺,以及对花娘子的执着,这件事也不是不能办。
她笑着说道:“娘的办法甚好,咱们不是官身,两头大也是有的,如此一来,花娘子上头没有主母,带着儿子过得也自在些。”
柯时铭皱起眉头,两头大,不过是名头好听,其实还是妾,细究起来,并不比接到家里的妾氏名声更好。
不过一夜之间,为何都变了卦?
“大姑母,请你给侄儿解释一下。”柯时铭虽然笑着,但眼里却冷如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