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鱼拿过计划书,在贵妃榻上躺下,一张张仔细看了起来。
他先是粗略看一遍,再精读第二遍,就在花无尽以为他验收完毕,可以走人的时候,他看了第三遍,这一遍他读得更慢,并且就其中不太理解的专业术语一一问了个明白。
花无尽很佩服,一个人聪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既聪明又努力,如果给洛小鱼的聪明和努力之前再加上一个前缀,会伪装的聪明且努力的人,那不是可怕,而是恐怖。
她可以想见,不论洛小鱼的对手是谁,想要战胜他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了,洛小鱼才意犹未尽地放下计划书,感慨道:“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本世子以往只觉得此话太过夸张,如今真正体会到那种豁然开朗,方知道,那句话实乃恰如其分,花娘子,本世子感激不尽。”他肃然起身,给花无尽打了一躬。
花无尽急忙侧过身子,还了一礼,道:“世子客气了,这些都是小事,不要忘记你的承诺就好。”
嗯?承诺!洛小鱼想起自己签的契约,心中一窒,如果只有定时炸弹,他倒也不觉得怎样,如今再加上这套训练计划,以及未来的那些无限可能,他便觉得花无尽绝对是无价之宝,这样的女人他不留在身边,还要放她去哪里?他真的后悔了!
怎么办?
洛小鱼目光灼灼地注视花无尽,心里飞快的算计着,是让她嫁不出去好,还是想办法让她非他不嫁呢?也许,让她非他不嫁并不难吧,不管怎么说,他是小溪的亲爹,是华国第一美男子不是?想到这里,他自信的笑了起来。
花无尽被他看得发毛,所以觉得他骚包的笑容太过碍眼——即便他比她心里年龄小了好几岁,她也禁不住那张花一样的容颜对着她不停放电。
这时,远处传来了更鼓的独奏声,已经四更天了。
“世子爷请回吧。”花无尽下了逐客令。
“慌什么。”洛小鱼起身给自己和花无尽各倒一杯茶,又坐下了,“本世子出来一次就要杀洛之安一人,你这里本世子不好常来,你给本世子多说一说你那个世界的事,最好说些这里用得上的,如果说得好,本世子有赏。”
“赏?是一钱,还是十两?”又是这一套,花无尽嗤之以鼻。
“睁开你的狗……算了,本世子失态。”洛小鱼取出一叠银票,每张都是一千两面值,看厚度足有二十几张,“这些只是本世子奖励你的零花钱,日后还有其他赏赐,相信一定让你满意。”
钱的确是她想要的,那权力呢?花无尽想了想,说道:“这些银钱甚至不足以买我这一份计划书,如果世子想要更多,只给钱可是不够。”
“呵呵……”洛小鱼轻笑起来,“你这女人,倒是有些心胸。所言不差,这些银钱原本就是这份计划书的奖赏,至于其他的,只要本世子成了事,定会给你花家一个满意的回报。”
话说到这个程度,再多讲就没什么意思了。
花无尽喝了口茶,道:“银钱我可以不要,军费不是一笔小数字,就当我提前投资吧,将来再给我回报便是。”她帅气地放弃了银钱,开讲。
她口若悬河,大到现代兵种配合以及特工的运用、科举制度的弊端以及大学学科的设置,小到她如何生活,家里浴室什么样,电视节目爱看什么,几天健身一次,咖啡如何香浓,牛排如何制作,等等等等。
花无尽所说的一切,都让洛小鱼深深的着迷,星辰般漂亮的眸子越来越亮。他热烈地注视着那张诱人的红唇,专心倾听唇瓣开合间吐出的新奇字眼,他感觉到有一个新奇的世界出现在他眼前,通过那扇高不可攀的窗子,他窥见了那个世界很小的一片风景,这足以让他对未来有了更好更多的渴盼和期待。
他此时无比清楚,这个叫做花无尽的女人,在很多方面都让他望尘莫及,单是那份特种兵训练计划,以及她刚刚讲到的军队科学训练,就足以让他豁然开朗,受益匪浅,他几乎迫不及待的要把这些汇总,送到京城云景山。
洛小鱼的心情激荡着,久久不能平静。
花无尽则有些沉重和压抑,那些曾经融入她骨血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战斗方式正渐渐远去,她说的每一句,都成为她对前世的祭奠和怀念,无论如何,她再也回不去了。
两个人两种心情,一个说的认真,另一个听得专心,气氛温馨而又和谐。
窗开着,河岸边夜来香的香气随着清风穿过粉色的纱窗,徐徐而来,两只火烛摇摆着,一个小人睡在精致的碧纱橱里,把薄被撑起一个小小的鼓包,睡得安然甜美。
从对面的房顶往下看,相貌登对的男女相对而坐,男人单手撑着下颌专注地看着女人,女人侧着脸,一直在说着什么,纤长的手偶尔在空中比划两下,或者转头与男人相视一笑。
“主子总算苦尽甘来了!”坐在对面厢房上的松江看得热泪盈眶。
“啪!”松江的脑袋被石子儿砸了一下,石头落在瓦上,发出一声脆响。
一个黑影掠了过来,在松江身边坐下,道:“你小子又哭,要是憋得难受,就自己搞一搞嘛。”
松江郁闷了:“桃哥你说啥玩意呢?主子跟花娘子聊天聊得好,我这是替主子开心呢。”
桃江夸张地张大了嘴巴,“聊天,又聊天!主子就不怕憋出病来?再说了,只聊天你有什么可高兴的?”
槐江也凑了过来,“我看主子白天那架势,好像不聊才会憋出病来。”
松江道:“槐弟这话兄弟赞成,主子一白天都心不在焉,直到晚上才打起精神来,这次见面应该是主子迫不及待的,主子对花娘子的心很重。”
“你们懂个屁啊!一个男人心悦一个女人,大多时候都是以占有为目的,这个你们承认吧。”桃江问道。
松江和槐江点点头。
“所以说,主子的心思变了,估计花娘子在他心中的地位跟陆先生差不多了,唯一差别就是她给主子生了一个儿子,但也仅仅是生了一个儿子而已。主子一心扑在大业上,现在并不把花娘子放在心上,而花娘子,你我都知道,那是女中豪杰,想必把主子的心思看得透透的,她很难对主子有男女之情。如果有朝一日,花娘子別嫁他人,到那时,只怕主子会后悔的。”
槐江不以为然:“主子向来喜欢温婉的才女,花娘子太过彪悍,一开始就不是主子心悦的类型,有什么好后悔的?要江山不要美人方是真男人!”
桃江居高临下地说道:“你还不懂。”他没有解释为啥说槐江不懂,便飞身下了房顶。
松江若有所思,凭他对主子的了解,他虽然对男女之间的情爱不是很懂,但作为一个敏锐的旁观者,他觉得主子对花娘子应该是有情的,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情意骗不了人,就像陈济生一样,再怎么故作冷静,也掩饰不了那些不自觉追随着的视线。
桃江说的对,花娘子对主子本就无情,只有戒备,而主子却不经意的动了情,自己却毫不自知,一旦将来花娘子有了决断,只怕伤心的一定是主子。
他想到这里哑然失笑,摇摇头,暗道,主子作为一个男人,总会有更多的女人,即便伤心又能伤心几时。倒是花娘子,她作为陆先生那样的人也不错,至少可以获得主子对等的尊重,对她而言,只怕那才是真的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