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是真的有些累了,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灵上的累。是,她能理解雍正,弘时毕竟是他的儿子,他总是要包容一些,只是理解归理解,可惜云锦却不是圣母,不可能为了一个怨恨自己、甚至有可能会对自己儿子不利的人,无怨无悔的付出,更何况这次她的一番好意,又被人家给当成了驴肝肺,不仅无情的予以了愤慨和鄙弃,更是狠狠的进行了回击,雍正的失望和愤怒有云锦来安慰,可是云锦呢?她心中也不可能一点怨怼也没有啊?
俗话有说“人心都是肉做的”,又说“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还有“铁杵磨成针”之类的话,但是照样也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撞南墙不回头”,“一条道走到黑”之语,而就弘时这次做出来的事儿,其不靠谱和不符合逻辑和常理的程度,只能云锦让有这样一个认知,脑残永远就是脑残,正常人是无法领会他们的思维的。
虽然云锦也猜到了弘时可能不会接受这个法子,但却没想到他会有这样一种激烈而不留余地、尤其是自毁名声的方式来表示反对,这就让她很不能理解了,云锦即便是转换了角度和位置,置换了身份,动用了腹黑术、心机术来猜想,也实在是想不通,弘时这么做,到底于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八阿哥和九阿哥最多也就是损人不利已,可是对弘时来说,却是将自己的名声和前途毁的几乎殆尽,为了只是要保住那个孩子的皇家血脉,这真的值得吗?或者应该这么问,弘时对这个孩子真的有这么上心吗?
按云锦所想,弘时要保住这个孩子的皇家血脉,无外乎有两种理由,子嗣当然是第一个的,但也不是绝对,毕竟他现在还年轻,并不是除了这个孩子就不会再有儿子了。再有就是对那个田氏的宠爱了,可云锦了解的弘时,却不应该会是一个为了讨好女人而宁愿丢了前程的痴情种子。
可如果不是单纯的为了要保住这个孩子的皇家血脉,那弘时还会是为了什么呢?难不成因为那个主意是云锦出的,所以他才会以这么极端的方式来进发进行反抗?他那置雍正给的十天期限于不顾,置自己的名声前途于不顾,直接将此事宣扬出去的行为,其实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或许弘时是觉得云锦会出那个主意,一是要讨雍正的好,二是除了自己的子嗣,为元寿铺路。而以雍正对她的宠爱程度,又必然会采用这个法子,所以他被逼无奈之下,只好采取这种鱼死网破的方式,要毁大家就一起毁个干净,纵然是拼着自己以及整个皇家的名声不要,也不能让云锦的阴谋得了逞。
现在看来,也只有这种说法才能解释弘时的行为,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云锦的心里才觉得更加的不舒服。虽说自己对弘时一向不亲近,但却也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他,更没有起过害他之心,最多也就是顾虑元寿的安全而对他有所防备而已。
至于这次的事儿,本就是弘时不守规矩礼仪作出的丑事,自己费心思帮着解决,虽然想出的办法不敢说是尽善尽美,但也尽可能的做到两全了,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可是这弘时不领情也就罢了,却还要做出这等极端的事儿来,伤了他自己的名声不可紧,却也让整个皇家都跟着他蒙了羞。
其实云锦倒也从没指望着弘时能领自己的情,从正式进入雍亲王府的那一天起,弘时就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只是当时云锦不管事,自然是两不相扰,可是在后来,他可没少找过云锦的麻烦。而皇家的名声受损的事儿,对云锦这个从现代穿过来、看惯了美国总统经常被人骂着玩的人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反正做出这种事儿来的也不是自己的儿子。
不过雍正却真的是气着了,所以云锦又得花心思去劝慰,这些年来总是这样,弘时不着调惹恼了雍正,最后费心的却是云锦。想她自己一共生了四个儿女,虽然性子各有不同,却没一个让她这么累的,更别说弘昼和巧曼了,就连以晴,也不过是刚入府时,让云锦受过一回伤,最近几年可是安分的很呢。
只这一个弘时,恨云锦怕是恨的牙根都痒了,也每每与她过不去,可是就因为他是雍正的儿子,云锦对他的种种无理也多以口头还击做罢,非但不能太予以重罚,还要时常的给他收拾残局,真真好象前生欠了他一般,也就是云锦这个随性的人吧,要是换了个心眼窄的,怕是早就怄死了。
可是云锦也是人,不可能一直逆来顺受没有脾气,所以这次她虽然还是安慰了雍正,让他顺了些气,却没有再为弘时惹下的烂摊子去费心想办法,而且她也决定,这是自己最后一次为弘时说话,如果以后他再闹出事儿来,虽然自己还是依然要劝慰雍正,但绝不会再为他开脱一个字。
“主子,凤辇已经备好了,”云锦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之后,绿语走了进来,轻声禀报着,“外面也开始飘雪了,还是早点儿出发吧。”
“默默呢?”云锦睁开眼睛看着绿语问道。
“七阿哥已经收拾停当了。”绿语恭敬的回话道。
“那就走吧。”云锦在绿语的服侍下,从躺椅上起来,简单整理一下妆容,然后系上披风,走出屋去。
“皇额娘,”云锦刚一走出去,默之就冲进了怀里,“默默都等你好一会儿了,本来默默想进去找您的,可是绿语不让,说你在休息,不让我吵你,可是你中午的时候不是睡过了吗?怎么现在还要睡?”
“默默,你越来越啰嗦了,”云锦将雍正说自己的话送给默之,“额娘还一句都没说呢,看你说这一堆。再说额娘中午哪里睡了?明明是你在睡觉,额娘只是在陪你罢了。”
“皇额娘,”默之还想说什么。
“好了,有什么话咱们路上再说。”云锦蹲下身来,帮着默之重新整理好在自己怀里蹭歪了的披风,然后牵起他的小手来,“走,咱们去给你皇太后祖母请安去。”
“嗯。”默之点了点头,又兴奋的扯着云锦往前走,“皇额娘,外面下雪了呢。”
“额娘知道,”云锦笑笑说道,“你且别着急,一路上有的你看的。”
等云锦一行人走到廊下的时候,外面已经扯起雪片来了,也已经抬到上面来了
“主子,雪下大了,”守在这边的碧柳迎了过来,“奴婢让他们把凤辇抬到上面来了。”
“你去,”绿语看到雪下大了,忙回身吩咐翠愧道,“取两床被来给主子和小主子盖腿。”
“碧柳姐姐也太小心了,这下雪又不是下雨,沾些怕什么,”默之这时却不以为然的看了看碧柳,又对云锦请求道,“皇额娘,今天咱们就走着去皇太后祖母那里吧。要不您坐凤辇,默默自己走。”
云锦看看纷纷扬扬的雪花,仿如将天和地都连在了一起,心里也有一种冲动,想不管不顾的直接冲进去,随着落雪飞舞,放声舒怀高歌,可再看看自己身上所穿的皇后服饰,云锦摇了摇头,冲动也仅能是冲动而已。
“默默,”云锦将这份不合时宜的想法压了下去,又展开笑容对默之说道,“额娘知道你想玩雪,可是那雪和雨虽是不同,但化过之后却还是会将衣服弄湿,容易着凉不说,见你皇太后祖母也不庄重。这样吧,你陪额娘坐凤辇,等回来以后,额娘陪你在雪里好生玩一玩,好不好?”
“真的?”默之睁大了眼睛盯着云锦问道。
“额娘什么时候骗过你?”云锦伸手拧了拧默之的小脸蛋,“走吧,跟额娘上凤辇。”
云锦和默之这个时候出发,自然是比平常早了许多,也并没有等雍正,只是青荷现在也不敢多嘴了,只默默的跟众人一起侍候着云锦和默之,手炉、脚炉、被子等一应取暖物品全都招呼到两人身上,等到一切终于武装停当的时候,云锦甚至都觉得有些热的时候,凤辇终于被抬起来了。
“皇额娘,您看,您看看啊,这雪下的好大啊。”坐在凤辇里的默之也不老实,一路上总是不停的掀起旁边挡风的帘子向外面看,云锦也只是含笑看着他,并不出言去阻止,等到他上了学,就有的是规矩要学了,现在还是让他随意些吧。
“雪下的大好啊,”云锦笑着应和着默之的话,“雪下的大,今年就会有个好收成了。”
“这句话我知道,”默之赶紧抢着说道,“是瑞雪兆丰年,是不是?”
“是,”云锦笑着点头,并不吝惜的赞美道,“默之好聪明啊。”
“皇额娘,”默之看着云锦问道,“这句话可是诗吗?”
“应该不是吧?”云锦摇了摇头。
“那关于下雪的诗,都有什么?”默之求知的热情很高涨。
“这个,”云锦想了想,看着默之笑了,“你身上戴的荷包上绣的就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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