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阿哥的生日之后过十天就是十阿哥的生日了,在听到康熙重新启用十三阿哥消息之时,九阿哥就酸溜溜的说,云锦可是给了十三阿哥一份大礼,他倒要看看等十阿哥生日时,云锦会给这个她自己所称的最亲最近的表哥一份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只是很可惜的,他今年是看不到了,因为就在十阿哥的生日前夕,皇考淑惠妃薨了。
皇考淑惠妃,也是博尔济吉特氏,是孝惠章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的妹妹,也是顺治的妃子,在康熙十二年,被尊封为皇考淑惠妃。要说起来她的命运比太后更为不幸,她们姐妹俩虽然同样受到顺治的冷落,但太后不管怎么说,名义上总是皇后,康熙登基后对她又孝敬有加,可谓是有晚福之人。而淑惠妃却是把一生都虚掷在这个深宫之中了,也许换了别人,心中会因此有所不平,但淑惠妃却是一直都本本分分的,对太后也一直是恭敬有加。
淑惠妃是太后的亲妹妹,二人一起进的宫,可以说是这一生都是在一起度过的,这次她的薨逝,让太后也是伤心不已,一些娱乐活动自然也因此停了下来,不光是十阿哥的生日,连四阿哥的生日也是一样。另外,因为太后心情不畅,康熙还特别把云锦和元寿召进宫来陪伴她老人家。
“云锦给太后请安,给皇上请安。”
“元寿给老祖宗请安,给皇玛法请安。”
云锦带着元寿来到宁寿宫时,康熙正好也在那儿呢。
“你们来了,”太后看着他们,脸上虽然带着笑,但能看出来她心情还是不舒畅的。
“元寿,”云锦对元寿说道,“你在家时不是说想老祖宗了吗?还不赶紧到她身边去。”
“是吗?”太后揽住跑过去的元寿说道,“元寿想我了,真是个好孩子。”
“既然元寿这么想老祖宗,”康熙笑着问元寿,“那就在这儿多呆些日子如何啊?”
“好,”元寿在太后的怀里大力的点头,想了想又说道,“亲额娘也想老祖宗了。”
“好,那就让你亲额娘也在这儿多呆些日子。”康熙笑着点头。
“皇帝,这不太好吧,”太后有些犹豫,“云锦现在毕竟已经出嫁了,哪能总住在宫里呢,就是胤禛不说什么,别人说不得还要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了呢。”
“太后,您过虑了,”云锦笑着说道,“我们爷最是孝敬太后的,听说太后最近心情不郁,也是一直担心不已呢,这次进宫前,他可是殷殷切切的嘱咐,让云锦要好好的陪着太后,多逗太后开心呢。至于说其他人怎么想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儿,咱们何必管他那么多呢。”
“说的好潇洒啊,”康熙笑看着云锦,“你难道就不怕人言可畏吗?”
“怕啊,”云锦深深的点头,“有话说,‘舌头底下压死人’,云锦是最怕死的,怎么可能不怕呢?可是怕又有什么用呢?这事儿本就是难以避免的,就算是一代先贤,也免不了会有人诟病,更何况云锦一介区区小女子呢,‘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请看骂人者,人亦骂其人’,既然是人皆如此,那云锦也只能由他去了。”
“请看骂人者,人亦骂其人,”康熙笑睨着云锦,“这话说的倒也有些意思,是从哪里来的?”
云锦心下一惊,坏了,刚才光顾着顺嘴说了,结果却忘了,这话本是改编自那首有名的《剃头诗》:“闻道头须剃,而今尽剃头。有头皆要剃,不剃不成头。剃自由他剃,头还是我头。请看剃头者,人亦剃其头。”
这首诗有人说是清代前明遗老雪庵和尚写的,也有人说是明末清初文学批评家“一代鬼才”金圣叹写的,不管是谁写的吧,总之是一首针对清朝剃发令而写的讽刺诗就是了,今儿个自己用了仿此诗所写的语句,康熙听了要是能高兴才怪呢。
“皇上,”云锦赶紧起身冲着康熙跪了下来,“云锦口不择言,还请皇上恕罪。”
“怎么了?”太后长居深宫,自然是不知道有这么一首诗的,“云锦说错了什么吗?”
“皇额娘,没什么事儿,”康熙笑着说道,“云锦,你且起来说话。”
“云锦谢皇上,”云锦站起身来。
“先别着急谢,”康熙还是带着笑说道,“你且把那首骂人诗说全了。”
“皇上,云锦不敢。”云锦又跪了下来。
“朕已经说了,让你起来说话,”康熙摆摆手,“有什么话,等你把这诗念完再说吧。”
“云锦,”太后笑着说道,“既是皇帝让你说的,你说就是了。”
“是。”云锦站起身来。
云锦看不念是不行了,那也只好豁出去了,念就念了,反正是天下文章一大抄,古往今来,模仿的也多了,这首“骂人诗”虽是仿“剃头诗”而来,但究其本身的内容来看,却是没有什么违矩的。再说太后的话里,还是对自己有保全之意的,她说是康熙让自己说的,也就是说,既然自己说错了,也是遵旨而行。
“皇上,那云锦就谨遵您的吩咐,把这首诗说出来,以博太后一笑,”既然要说了,云锦就决定要轻松的说出来,这样也便于太后帮自己说话,所以她满面含笑的吟道,“闻道人须骂,人皆骂别人。有人皆要骂,不骂不成人。骂自由他骂,人还是我人。请看骂人者,人亦骂其人。”
“这诗倒真是有趣,”太后果然笑着说道,“又很通俗易懂。”
“太后,这就是打油诗了。”云锦笑着说道,“是唐朝的一个叫张打油的人所创,他写了一首《咏雪》,内容是这样的,‘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听了虽不雅,倒确是很形象的。”太后笑着说道。
“所以说打油诗才最易模仿的,象刚才云锦说的那首骂人诗,其实有很多事都可以仿这首诗来说呢,”云锦笑着说道,“象是要说那些个负情之人,就可以这么说,‘闻道情须负,而今尽负情。有情皆要负,不负不成情。负自由他负,情还是我情。请看负情者,人亦负其情’。”
“照你这么着引申下去,那可说的就太多了。”康熙看着云锦说道,“可这毕竟是要有个源头的。”
“皇上,正所谓天下文章一大抄嘛,”云锦恭敬的说道,“这诗词文章一道,仿来仿去、改来改去的,有几个人会去追究原来是什么意思呢。其实说到改诗,也可以用这个话来说的,‘有道诗千改,改多成好诗。是诗皆要改,不改非好诗。改自由他改,诗还是我诗。请看改诗者,人变改其诗。’”
“行了行了,再让你说下去,不知道又会改出什么来,”康熙笑看着云锦说道,“算了,这个诗你改就改了吧,只是,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为好,省得牵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来。”
“是,云锦遵旨,”云锦知道,这是康熙放了自己一马,于是跪下身来,冲康熙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云锦谢皇上不罪之恩。”
“好了,起来坐下说话吧。”康熙点点头。
“皇帝,”太后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能感觉出来云锦是说错了什么话了,见康熙已经表示不追究了,就赶紧转移了话题,“我最近牙齿动摇,脱落的还好些,至少是不疼的,可是那些没掉的,却是疼的紧。”
“来人。”康熙听后,马上叫人。
“皇上有何吩咐?”魏珠近前听令。
“皇额娘牙齿有恙,去叫人速传太医来。”
“嗻!”魏珠答应一声下去了。
“皇额娘,”康熙转过头来关心的问了些太后牙疼的情况,又安慰她说,“您的圣寿已过七十,孙子、曾孙有将近百余人,而且您的孙子都已经须发皆白、牙齿将落了,更何况您享有如此高龄呢?儿子曾听人说过,老人牙齿脱落,对子孙后代有利,这正是皇额娘慈祥仁爱福寿绵长的好兆头啊!”
“皇帝这话我爱听,”太后笑着说道,“不只是我,想来天下所有象我这般的老太婆听了这话,都是会十分的欣慰欢喜的。”
“太后,皇上,”云锦想了想说道,“云锦有一个方法,或许可以止住牙疼。”
“是什么法子,快说来听听。”太后和康熙都连忙问道。
“这个法子也是云锦听来的,”云锦谨慎的说道,“简单是很简单的,只是没有试过,所以也不知道有没有效用。”
牙疼的原因有很多种,云锦也不知这个法子有用不,当然要声明在先了。
“不管有没有用,先弄来我试试,”太后急着说,“这牙疼可是让我难受之极的。”
“小玉姐姐,”云锦对太后的宫女小玉说道,“烦你带我去厨房。”
小玉虽然知道太后一定会同意的,但也不能就这么听云锦的话,还是先看向太后,等候她的吩咐。
“云锦的话就是我的话,”太后冲小玉点点头,“快带她去吧。”
说来云锦也不是第一次到宁寿宫的厨房了,以前在宫里时,也曾用这里的家什给太后做过东西的,这里的御厨还没换,看云锦来了也还能认出来,赶紧着上前请安,听说了她的来意,也紧忙的配合着。云锦让他拿出花椒来,从中取了能有十克左右,加了适量的水煮约五分钟左右,然后再往里倒入一两白酒,等完全晾凉之后,把花椒捞出来,再找个瓶子将做好的白酒花椒水盛好,
“好了,小玉姐姐,”云锦对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小玉说道,“咱们回去吧。”
“这就好了?”小玉睁大了眼睛,“就这么简单?”
“是啊,就这么简单。”云锦点头笑着。
“还是侧福晋的主意多。”小玉摇摇头,“那就请您赶紧跟奴婢回去吧,怕是主子要等急了。”
等云锦和小玉回到太后和康熙那儿去的时候,太医已经到那里了,正在给太后检查。
“主子,”小玉上前说道,“钮祜禄侧福晋已经把东西做好了。”
“是吗?”太后赶紧说道,“赶紧拿来我用用。”
“小玉姐姐,”云锦说道,“烦你再去拿些棉花过来。”
等小玉拿过棉花来之后,云锦动手做了些简易的棉签,醮上白酒花椒水,递给太后。
“太后,”云锦柔声说道,“您把这个放在牙疼的地方咬住。”
太后接了过去,放在嘴里,过了一会儿,过了大概有三分钟吧,云锦让太后将那棉签拿出来。
“皇额娘,您现在觉得如何?”康熙关心的问道。
“还真是不疼了,”太后惊喜的说道,“早知道云锦有这个能耐,真应该早点儿叫她进来的,这个牙疼可是让我遭了不少罪。”
“太后,”云锦笑着说道,“云锦这法子只是能止疼而已,真正要治本还得靠太医才行。”
那太医见太后夸云锦,心里本来正不是滋味呢,听了云锦这话,方才好一些。
“虽是如此,”康熙笑着看云锦,“但你此法能让太后解了痛楚,也是大功一件,朕还是要赏你的。”
“皇上,”云锦对康熙说道,“为太后和皇上分忧,本就是云锦的本分,皇上今儿个恕过了云锦的口不择言,已经是对云锦最大的奖赏了。”
“好,”康熙笑着说道,“这可是你说的,那就两下相抵,不赏不罚了。”
“云锦谢皇上恩典。”云锦冲康熙行了个礼。
太医这时候已经给太后诊完了,也开好了方子,只是康熙命他退下的时候,他却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向康熙郑重的行了个礼。
“你可是有什么事吗?”康熙看着他问道。
“皇上,”那个太医恭敬的说道,“臣不才,有一事想求钮祜禄侧福晋。”
“哦,什么事儿啊?”康熙问道。
“臣是想求那个止牙疼的方子。”那个太医的腰弯得更深了些。
“云锦,这个方子是你创的,”康熙看着云锦说道,“还是你自己说了算吧。”
“皇上,”云锦笑着说道,“云锦并不懂医,这个方子也不是云锦所创的,而是云锦听别人说的,不过太医若是想知道的话,云锦却是非常愿意说出来的。”
“你倒是不敝帚自珍。”康熙笑着说道,“这个方子你怎么不象其他那些一样的保密了呢?”
“皇上,”云锦认真的说道,“这保密也要看是什么,云锦以前的那些东西只是吃食玩物,保密了也没什么关系,可是这行医之事,乃是救人性命解人痛楚之事,云锦只愿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这样咱们大清的臣民才能都受益啊。”
“好,”康熙笑了起来,“要是天下的大夫都象你这样想,那就好了。”
“云锦相信,总有一天会的。”云锦笑着说道。
“但愿如你所言吧,”康熙笑着说道,“行了,赶紧把你那法子告诉太医吧。”
“是。”
云锦看着那个太医,见他对自己刚才所言,明显的也是不赞同,但她也没再说什么,这流传了几千年的观念,可不是那么容易改的,所以云锦只是笑笑,就把这个法子告诉了他,反正现在知道人已经很多了,也不怕他保密。
“行了,知道了就下去吧,”康熙对那个太医说道,“太后的牙病,你要抓紧些。”
“臣遵旨。”那个太医答应着下去了。
“皇帝,”太后笑着对康熙说道,“朝廷事儿多,你就别在我这儿耽搁时候了,有云锦和元寿陪着我,你就放心吧。”
“是,那儿子就告退了。”康熙站起身来,“云锦,你可要好生的陪着皇额娘。”
“皇上请放心,”云锦郑重的说道,“云锦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从那之后,云锦就和元寿住在太后的宁寿宫里,每天陪着她老人家说说笑笑的,慢慢的太后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可是没过多久,事情又来了,原来是固伦荣宪公主又生病了。
固伦荣宪公主是康熙最疼的一个女儿,是荣妃所生,也就是三阿哥的姐姐,她是下嫁给巴林郡王次子乌尔衮的。在她出嫁之后,康熙曾经四次远赴巴林巡视,荣宪公主在婚后恭迎或是前往探视父亲的次数也多达十余次,是康熙所有公主中最多的一个。而且由于康熙巡幸巴林的次数较多,为方便接驾,荣宪公主还于康熙四十五年为康熙建造了一座行宫,康熙曾经两次在此宫中居住,并且亲自为行宫题下了“金枝衍庆”的匾额。
在康熙四十八年,因为一废太子,康熙病倒在床,还特意让人把荣宪公主接到宫中,公主亲膳问安晨昏不辍,四十余辰未尝少懈,康熙痊愈后,以“公主克诚克孝,竭力事亲,诸公主中尔实为最”为由,将当时还是和硕公主的荣宪公主晋为了固伦公主。其实换了哪个公主侍疾,也一样会“克诚克孝”,不敢懈怠的,只是康熙并没有给她们这个机会而已,究其原因,不过是荣宪公主为康熙最疼爱和最信任的罢了。
也因为康熙对荣宪公主的疼爱,所以她在出嫁后还是时常会住在京城,或是随父亲到热河行猎。她写给额附的家信也都是由康熙亲自过问,并安排人员送达的,这次她就是在京城居住时病倒的,只是康熙这时却是不在京城,他现在正在东陵谒陵呢,听到了荣宪公主生病的消息,他不光是派遣了身边随驾的御医回京去为公主诊治,还特地嘱咐留守在京城的三阿哥和四阿哥两位皇子随时向他通报公主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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