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宫里晚宴大皇子席间出丑,惹老皇帝心有不满。
这草书上面连老皇帝脸黑了几次都记录了下来,这也着实太详细了吧。
清空思绪,陆修远现在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抄录机器。
几日后,他很快又在上面知晓现在二皇子又重新得了老皇帝的喜爱,大皇子则暂且打入了冷宫。
朝堂的言论又立马换了一个风向标。
古代帝王的权利确实厉害,说一个人好的时候,大家都一起追捧,厌弃一个人的时候,所有人也跟着落井下石。
这些天他虽然没见过大皇子,不过按照对方性格最近这日子应该过的不是很舒坦。
大皇子过的的确不舒坦,明明中秋那会还跟老皇帝一起赏月做纸鸢,短短一段时间,对方却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令人捉摸不透。
小寒聚会,天气逐渐变冷,他明明是想劝父皇喝点烈酒暖暖身子,却被扣上不关心对方龙体的大帽子,问自己居心何在?
等听到身旁二皇子的质问,以及对方嘘寒问暖的一通关心,大皇子懵了,明明父皇最喜欢饮酒,为何现在他们又做出这一副模样?
大皇子不懂,只能看向老皇帝,而对方则是趁机打压一下大皇子最近翘起的尾巴,这次肯定是站在二皇子那边,所以大皇子才更不懂了。
他的手下人暂时解不了惑,问老首辅,对方觉得皇帝可能是想要关心,就算对方再喜欢喝酒,作为儿子的,也至少劝解一番少饮酒,听不听就不在考虑范围了。
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大皇子总觉得不可能,他好像迷迷糊糊明白了一点老皇帝的意思,对方想捧谁就捧谁,喜欢你时,你就算做错也是对,而不喜欢你时,就算是对的也会是错的。
这会也有不少人提议让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陆修撰回来想想办法重获圣上的喜爱,毕竟之前黄河事件,对方竟然能将板上钉钉的事情给来了波反转,让二皇子受到厌弃。
可有之前的事情在,大皇子对二皇子那边的人恨之入骨,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听到陆修远的名字了。
就算别人说这很有可能是二皇子那边的离间计,可大皇子也懒得去分辨,毕竟他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又不差陆修远这一个人才。
是以,陆修远就彻底被冷落了下来,就连过年也是如此。
除夕前夕,大皇子府上举办晚宴,所有近臣都受邀前去参加,而吴府这边,是由大皇子亲自上门将老首辅以及吴掌院请至大皇子府。
而偏院的陆修远他们,则是直接被无视了。
听着外院那边的车马喧闹声,时云琛干脆直接把房间的窗户全都紧紧关上。
这大皇子也太不行了吧,就那流言都不考证一下,直接就坐实你通敌,这要是对方以后真做成了皇帝,那朝廷还不得翻了天。
陆修远此时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现在听到小少爷的吐槽忍不住笑了:随他去吧,反正事情也快落幕了。
这都僵持几十年了,现在会这么快就结束吗?时云琛有些不信。
听了这话,他将茶杯放回桌子上,语气也带着一丝不确定。
明王说春耕之前,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吧?我们等消息就好了。
二皇子那边是什么计划他不知晓,也只能通过大皇子这边的反应来推断,对方好像是在逼着大皇子狗急跳墙。
果不其然,除夕前夜的聚会结束后,他师兄就偷偷找上了他。
二郎,你看看能不能想过办法让大殿下重新获得圣上的喜爱?
对方知道陆修远现在不受大皇子待见,可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皇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吧?
所以他师兄才在宴会之后偷偷找上了陆修远。
看着对方神色紧张,还不住的拿手帕擦额角的冷汗,他结合之前明王说的那些话,内心有个猜测。
莫非大皇子是想逼宫?
话音落地,吴师兄呼吸一顿,整个人一下子扑到陆修远面前手掌紧紧捂住他的嘴巴。
师弟慎言!
那看来之前的宴会就是在商量这件事了。
陆修远清楚的知道大皇子现在的压力,做了几十年的长子嫡子好大哥,结果现在人到中年,还不知道未来结果会是什么。
要么成功继位大一统,要么换二皇子继位,他们一家下场凄惨。
这种压力随着年龄的增长会越来越多,不光是大皇子,二皇子那边恐怕也有这种压力。
不过对方脑袋要比大皇子这边好使一些,只能尽量拖,可现在不确定因素越来越多,二皇子他们也只能尽快下手。
逼宫手段血腥不说,还容易留下不好的印象,不如做螳螂背后的黄雀了,利用各种舆论以及皇帝的厌恶,把大皇子的情绪搞混乱,让对方逼宫,他最后再来捡个便宜。
在陆修远表示不再提起那个词语后,他师兄这才拿掉了之前一直捂着的手掌。
这事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现在大家都在劝着大皇子打消这个念头,只要重新获得圣上的喜爱,对方肯定就不会在钻牛角尖了。
这恐怕很难陆修远泼冷水。
大皇子现在正怒火上头烧了理智,按对方的性格来说,别人越劝行事反而会越偏激,比如之前的流言,原本对方也带着点怀疑,可大家都说我是无辜的,对方反而会觉得我有问题。
这话也没错,吴师兄想到就头疼。
师弟有什么好办法能劝解一番吗?这可是砍头的大罪啊!就算能成功野史上也会记一笔得位不正啊!
唔,这个他也暂时没办法。
既然跟明王已经坦诚相待,现在对于大皇子的这些事情他就该放任不管了,也没必要再出主意,对方听不听不说,万一来个差池,直接又把棋局搅乱就不好了。
可是现在看到他师兄这副着急的模样也于心不忍,只能道:我现在不管说什么对方也不会再听,师兄还是放宽心吧,毕竟都几十年了,总要出个结果的
寒冬已至,皇宫摆宴老皇帝与众人一起吃了顿年夜饭。
宴会上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陆修远自然是去不成,不过回来后还是从他师兄那边听说大皇子过年也备受冷落,一个人坐在角落喝闷酒。
天冷,大皇子的心更冷,席间酗酒回顾了一下自己生平,白瞎三十多岁一事无成。
一坛接一坛,喝到后面几乎不省人事。
对方也知道自己性格或许不适合做个明君,可那又如何?当初他父王可是跟他母后保证过的,就算自己再蠢笨,对方也会安排好能协助自己管理朝堂的肱骨大臣。
那老首辅跟翰林院掌院就是,虽然平时不会出谋划策,但他们做学问是绝对没问题,他旗下人手也算是各有所长
可占有这么多优势的他,又为何会落到这种境界?
再次饮尽一坛酒,大皇子似乎是找到了答案。
原来是因为他母后不在了。
不管父皇在他母后面前再多保证,再多疼爱他这个大儿子,可在新皇后册封的时候,这一切就都不做数了。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大皇子不知道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别人。
最后在宴会角落抱着酒坛陷入沉睡。
过年之际正是一年最寒冷的时候,在这种地方如果不小心醉死过去的话真的有可能冻死,所以当大皇子在暖阁中醒来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当时处于最角落,一般人不特意寻找是看不到他这个人的。
谁送我过来的?对方紧盯着下首的宫人声音颤抖,语气试探:是不是父皇看到了然后关心他才把他送来这边。
父皇的确是看到了
那宫人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紧接着二皇子走入视线。
皇兄,在除夕宴会上喝了个酩酊大醉,丑态尽出,可真是让父皇好生丢脸啊!
什么?
跟预想中的场景不一样,大皇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酒品一向很好,喝醉后只是睡觉,又怎么会有什么丑态?
谁不知我酒品好,喝醉了就只会呼呼大睡,二弟诓人也不知道找个好例子。大皇子眼神闪过一丝不屑。
噗嗤一声,二皇子被大皇子的发言逗笑了。
他这位好皇兄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喝醉了只会呼呼大睡,这不就是个酒囊饭袋?
皇兄莫要不信,做弟弟的又怎么会骗你?二皇子做苦恼状:不然皇兄在这边再休息会吧,传圣旨的宦官马上就要到了。
闻言,大皇子瞳孔一缩,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二皇子在说完这些事后就转身离开了暖阁,房间内只留下刚才的宫人以及呆在原地的大皇子。
没多久,前来传旨的宦官就走了进来。
传陛下口谕,大皇子酒后失德,罚禁闭一月,钦此~
短短一句话,听的大皇子直接跌坐在了回了床上。
酒后失德?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想到此他连忙拉住过来传旨的宦官。
福公公,您确定这是父皇的口谕?父皇真的让我禁足一个月?
那宦官体格瘦小,被大皇子抓的手臂都要断了,这下彻底没了好脸色。
大皇子要是觉得咱家乱传口谕,那就亲自去问陛下得了。
听了这话,大皇子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走,他现在不但遭了父皇厌弃,还被继续禁足一月。
在这种期间被这样对待,是不是也代表父皇彻底厌弃自己?未来的太子之位也要传给二皇子?
所以刚才他那个好二弟才会亲自过来奚落他?
越想越不甘心的大皇子,终于在宦官关门离去的瞬间拳头重重砸向身侧的床铺。
指骨被上好的红木磕出了血迹,可这会大皇子早已不在意。
这点小伤跟他目前的处境比起来不值一提,不过既然那对父子对自己这么无情,那也就别怪他不讲情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今天下午有个考核,晚上要值班,第二更可能随缘了。
第173章
内心有了规划, 大皇子行事不再犹豫,开始调兵遣将。
做皇子这么多年,背地里谁没个私兵了?更何况他母后还给他留下了不少人。
对方彻底清点了一下手底下人手, 算了一下大概有一半的几率能成功。
既然这样的话, 那消息一定要保密, 不能被二皇子那边的人察觉到, 不然过来一插手, 这胜负就不好说了。
天时地利人和, 他人跟对面能打个平手, 地利也不算占优势, 只能择选一个好时机,然后来个出其不意,而这种机会一年也就这么一次。
那就是每年的上元花灯节。
京城夜里有宵禁, 每日都有禁卫军巡逻, 而上元花灯节, 那时不光百官休假三天, 夜里的宵禁也会被取消,灯会彻夜狂欢。
除去正月十四老皇帝跟皇后出城与民一起放花灯同乐, 他们如果真的要逼宫, 正月十六那天是最适合的。
定好计划后, 接下来就是人手安排, 偷偷潜入皇宫,不能大张旗鼓, 那么老首辅他们就不能跟着一起去, 剩下所有人手跟他一起先控制乾清殿,逼老皇帝写下传位诏书。
新年新气象,即使大皇子这边偷偷谋划着年代更迭, 京城里老百姓过年的氛围还是丝毫不受影响。
上元花灯节将至,京城手艺人都发挥自己特长,制作出各种花样百出的彩灯,迎接节日的到来。
陆修远他们不知道大皇子此次的计划,花灯节当天跟这时云琛一起出门彻夜狂欢。
第一年花灯节,两人因为落水算是正式有了交集,只是自己当时对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太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单纯负责。
后面感情渐渐加深,可第二年花灯节他又要准备马上将到的会试,两人也没时间一起出去玩。
时云琛虽然有时间可以出去玩,可陆修远不在,一个人玩又有什么意思?
所以今年第三年,他们也算是终于空闲下来,家庭事业一切都稳定,那节日自然可以放松了玩。
两人牵着手一起走在京城的街道上,面前铺天盖地的各色花灯直接迷花了眼,除了路两侧商贩挂的各色彩灯,空地处还有巨型锦鲤、巨型发财猪。
陆修远拿过对方手里自己制作的小兔子花灯打量了眼:跟外面花灯比起来好像有点不入眼了
时云琛斜了他一眼,重新抢回兔子灯。
是谁制作前那么信心满满,怎么现在露怯了?
害!陆修远不自然的摸了摸脑壳,不说这个了,我们去前面逛逛。
花灯节这天除了各色各样的花灯,还有露天的戏曲表演、耍杂技、表演魔术,花样众多,看得人眼花缭乱。
他们在表演魔术的台前停下,上面正在演示活人消失术,一个铁质的大笼子,走进去一个成年壮汉,在笼子上方披上一块黑色斗篷遮住众人视线。
然后表演者开始拿着剑刺向铁笼,在围观群众倒吸冷气的声音中,一连插了六把剑才停下,旁边的小孩子已经害怕的紧闭双眼不敢再看。
最后表演者在众人的视线下,掀开大黑布,铁笼中空无一人。
顿时全场一片哗然!
表演者鞠躬行礼,众人鼓掌的鼓掌,甩银子的甩银子,场面热闹极了,就连时云琛嘴角都挂上了笑容,直接大气的扔了一两银子打赏。
远处烟花簇簇,两人手拉手接着走向下一处,陆修远看对方似乎挺喜欢这种表演,干脆从身上摸出了一枚铜钱。
阿琛,我也给你变个戏法。
嗯?听了这话时云琛惊讶的望向他:二郎你也会这个?
这有什么难的?
他右手拇指食指捏住那枚铜钱在对方勉强晃了晃:看仔细了,这一枚铜钱
说完右手上下翻转,左手虚晃一下,再次展开手掌。
喏,铜钱没了。
时云琛看的稀奇,在检查了一遍他的双手发现真的没有铜钱后便道:肯定是你刚才趁我不注意给丢掉了。
陆修远闻言笑了笑:那阿琛你接下来要看好了。
他重新伸出双手,左手在前,右手在左手后面晃了一圈,等再度停下来是,之前的那枚铜钱再度躺在了掌心。
你看这不就回来了?
诶,真的回来了!二郎你刚才藏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