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肖姨问。

闻青:“我也不太清楚。”

一群人已经挤了过来,十分热情喊道:“我不要一件白衬衫,我要一整套,加鞋子。”

“我也要一整套加鞋子。”

“……”

闻青、肖姨被团团围住,张秀英挤不到闻青面前,大喊着:“让一让,让一让,老何!老何!快过来!”

老何连忙从店内跑过来,带着张秀英挤进人群。

“闻青,你终于来了。”张秀英夫妻俩笑着说。

“张姐,何老板。”闻青笑着打一声招呼。

张秀英盯着自行车上满满的衣裳和鞋子,问:“这统共多少衣裳,多少鞋子?”

“两百套衣裳,五十双鞋子。”闻青说。

“那我都要了!”张秀英干脆说。

肖姨吃了一惊,本来闻青告诉她,两个店家一家要五十套,共计才一百套,她带来两百套会不会太多了,没想到一家就要把这些全要了。

闻青做的衣裳也太抢手了吧。

“那不行。”闻青果断拒绝。

“为什么?”张秀英疑惑。

闻青笑着说:“我答应了另外一家,要给他们五十套衣裳,二十双鞋子。”

张秀英思考了一会儿,说:“那行,我就要一百五十套衣裳,三十双鞋子,这样总成了吧?”

“成。”闻青说。

周围人声不断,都在催促着要衣裳要鞋子,张秀英、老何没有办法,只好把闻青自行车上的衣裳、鞋子卸下来,就地卖了。

“我要一套的,我刚才给过钱了。”

“我现在给钱。”

“何老板给你钱,给我拿一套。”

“我也要……”

“……”

老何收钱,张秀英给衣裳鞋子打包,闻青扶着自行车帮忙看着。

肖姨凑到闻青跟前说:“衣裳鞋子从我们这儿进十七块钱,他们卖出去二十块钱,一套他们就赚了三块钱呢。”

闻青小声说:“做生意不赚钱,谁还做?”

“他们赚的也忒多了。”

闻青压低声音:“我们赚的比他们多。”

肖姨这才没说话。

打发了四十多个客户之后,张秀英、老何二人满头大汗,却是满脸笑容。

张秀英让老何给闻青看着自行车和衣裳、鞋子,她把闻青和张秀英请到店内,拉到房间又是倒水,又是递糖果的,十分热情。

“别作假,都别作假,跑了老远的路,喝点水喝点水。”张秀英喜笑颜开的说着,而后转身进了自己的小卧室:“你们等一下啊。”

“好。”闻青应一声,然后说:“肖姨,喝点水吧。”

“嗯。”肖姨端起白茶缸子喝着水。

不一会儿,张秀英拿着纸、笔和黑色小皮包过来了。先是说一些辛苦闻青、肖姨来送衣裳,接着就直接和闻青算账来。

张秀英在纸上写写画画一通之后,递给闻青看。

上面写着:

的确良白衬衫七块钱,一百五十件,共一千零五十块钱。

平纹裤子六块钱,一百五十条,共九百块钱。

鞋子四块钱,二十五双,共一百块钱。

订金:负一百块钱。

合计:一千九百五十块钱。

张秀英问:“闻青,你看对不对?”

闻青点了点头:“没问题。”

张秀英当即拉开皮包拉链,从皮包里掏出一沓一百块钱的钞.票。

肖姨一愣,在心里震惊,张秀英怎么这么用钱!她转头看向,闻青倒是平静,像是比她这个四十多岁的人还能压事儿一样。

肖姨稳了稳自己。

闻青面色平静,这个时代中国的衣、食、住、行、用,慢慢苏醒,并且奔跑起来,像张秀英这样做点小生意,成为一个万元户,一点都不是难事。

当年纪彦均边上学边做生意,也是轻易成为万元户,当然这也离不开纪彦均的头脑与努力。

“一千九百五十块钱,你点一下。”张秀英将一把钱递给闻青。

肖姨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一千九百五十块钱!天啊,她干了这么多的裁缝,还没有闻青这一会儿收的钱多,一千九百五十块钱啊。肖姨不由得心砰砰的跳。

闻青平静地接过来,点了点数:“张姐,没错,一千九百五十块钱,那我就收着钱了。”

“收着收着吧。”张秀英笑嘻嘻的:“这衣裳你要继续做啊,保不准过两天,我就又要货了。”

闻青笑:“这衣裳今年是做不久了。”

“为啥?”张秀英吃惊地问。

闻青说:“南州秋天也就两个多月,秋末初冬的时候,穿这衣裳这鞋子已经冷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做厚衣裳了?”张秀英惊喜地问。

“没错,逢青本款秋季装做到下个月底,就开始做冬季服装。”闻青说。

“样式一样吗?”张秀英问。

“当然不一样。”

“那敢情好啊,你做,尽管做,做了一定要在我店内试买啊。”张秀英相当积极。

“行。”闻青笑着说,无形之中,确定了下一次的生意。

闻青与张秀英谈拢之后,准备去下一家送衣裳,张秀英才刚将闻青送到店内,就又来了两位客人要买逢青服装。

张秀英让老何去招待。

闻青转头问:“张姐,刚才你手上的黑色皮包在哪儿买的?”

张秀英愣了下:“你说装钱的皮包?”

“对。”

“那是一个厂商送给我的,怎么了?”

闻青说:“我是想说,咱们市好像没见过带拉链的包包,咱们这儿应该没有卖拉链的吧?”

“拉链?”张秀英反应了一会儿:“你说拉链啊,我们市也有卖的啊,就在大市场那里,有一家有卖的,不过不好卖。”

“具体在大市场哪里?”

张秀英就和闻青说了具体地址,闻青对张秀英谢了又谢,之后便推着自车行,与肖姨去步行街的另外一家。

刚出张秀英的店面,肖姨就说:“闻青,你手上那么多一百块钱,你也察看察看,万一有假.钱怎么办?”

闻青笑:“肖姨,你放心,张秀英比咱们识真假.钱,咱们的衣裳卖给她,她赚着呢,不但不会给咱假.钱,还会对咱们特别好。”

“既然这么赚钱,为什么咱自己不干脆开个店呢?”肖姨问。

闻青笑了笑,然后说:“店肯定会开,但现在不是时候,现在是需要品牌广度的时候。”

肖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时,已经到了另外一家店面,这家店主接了衣裳、鞋子之后,爽快给了六百三十块钱,并且又定了五十套衣裳、五十双鞋子,把肖姨高兴坏了。

半个小时以前,闻青的自行车上还是满满的,此刻空空如也,不同的是闻青现在兜里揣了至少两千五百八十块钱,两千五百八十块钱啊。

肖姨对闻青是打心底的佩服,闻青不但心好,脑子好使,手也巧,才一个星期就挣到了两千五百多块钱,肖姨此时此刻心里还是砰砰跳不停的。

“肖姨。”闻青喊一声。

肖姨回神,抬眸看过去,闻青已经骑上了自行车。

“上车。”闻青说一句。

肖姨这才蹦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二人先去还了自行车,拿回押金,二人没有离开回县城,而是向南州市大市场走。

“肖姨,你们村里还有会使缝纫机的吗?”闻青问。

肖姨:“会啊,不少呢。”

“她们可愿意到县城打工?”闻青问。

肖姨一愣:“闻青你的意思是要招工?”

“对。”闻青说:“我们现在去买五台缝纫机。”

“买这么多,咱们的衣裳不是已交过了吗?”肖姨问。

闻青笑了笑看向肖姨:“她们还会要更多的逢青装。”

肖姨愣了愣:“卖的出去吗?”

“当然卖的出去,你看到的仅仅是市里个人买衣裳的,要知道市里以下各个县城的,比如咱们裁缝店对面的裁缝店,他们可都是到市里拿货的,一套衣裳卖的火了,各个县城的人自然争相拿货,别说两百套了,就算是两千套,也未必能满足。”

肖姨被闻青惊住:“真的会要这么多?”

闻青笑:“肖姨,不信,咱们可以等等看。”

说着闻青缝纫机店内,昨天她已经来看过各种品牌的缝纫机,今天直接和老板商量价格。

最终以一百七十五块钱一台蝴蝶牌缝纫机成交,总一千七百五十块钱的总价买了十台送往县城。

闻青、肖姨跟着缝纫机店家的货车,到了肖姨裁缝店。

十台蝴蝶牌缝纫机送到肖姨裁缝店门口时,引来诸多路人的关注。

“肖姨裁缝店这是咋了?”

“这么多台缝纫机,新的啊。”

“还是蝴蝶牌的呢。”

“这是要干什么?”

“……”

路人议论纷纷。

姚世玲、宝红正在做鞋子,见货车停在肖姨裁缝店的门口,二人吓了一跳。

一出门就见两个男人抬着缝纫机,向店内走。

宝红一下拦住去路:“干啥?你们这是干啥?”

“就是啊,你们这是干啥?”姚世玲附和。

“妈!宝红!那是我买的缝纫机,让他们进去。”闻青从车尾处跳下来。

“闻青。”姚世玲走过来,小声说:“你买缝纫机干啥?咱家不都有两台了吗?”姚世玲说完,往车上一看,一车都是缝纫机,惊愕地问:“都是你买的。”

闻青笑着说:“是呀。”

“你、你……”姚世玲震惊地说不出来话,肖姨走过来:“闻家大嫂子。”

接着,肖姨将她和闻青去交货的事情,说给姚世玲听。

姚世玲听完之后,一句话说不上来,目瞪口呆地看着闻青,半天才开口问:“你真的一下挣了那么多钱?”

闻青点头。

姚世玲感觉像做梦一下,两千五百多块钱呀,她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姚世玲震惊之后,连忙拉过闻青,小声说:“闻青,你这样大模大样地拉回来十台缝纫机,让别人看到了,这样不好。”

闻青笑:“妈,我就是要让他们看到。”

“为什么?”

“这样我贴了招工启示,就会有更多的人来应聘。”闻青笑着说:“择优而用。”

“他们会乱说的。”姚世玲说。

闻青笑:“妈,放心,人谁背后不被说,人谁背后不说人,日久见人心不是吗?”

“说是这么说的,可是”姚世玲话没说完就听到“嘭”的一声,缝纫机碰了一下,姚世玲赶紧上前:“慢点慢点啊,这老贵了。”

闻青笑了。

这边肖姨裁缝店刚买了十台缝纫机,那边就几乎传遍了整个县城。

之前,闻青的手艺已经在县城有所传播,此时又有十台缝纫机,大家又开始猜测。

“不是说肖姨裁缝店的生意都被对面裁缝店抢走了吗?”

“就是啊,怎么肖姨裁缝店还买缝纫机,一买就是十台,小两千块钱呢。”

“哪来的钱?”

“听说是那闻青的钱。”

“闻青哪来的钱?”

“我听说,这一个星期来,肖姨裁缝店里的人加班加点的做鞋子,十几个人一起做呢,八成是鞋子卖了钱了。”

“十几个人?”

“对!”

“那肖姨裁缝店可有钱了?”

“你不知道吗?现在肖姨裁缝店明着是肖姨,我听说啊,肖姨儿子生病时,闻青就把店盘下来了,现在店啊,实际上是闻青的!也就是说那十台缝纫机是闻青买的,肖姨要是有钱,早买了,你说是不是?”

“有道理!”

“……”

梁文华、纪宁芝正在菜市场逛街,就听到了这群大妈们的讨论。

纪宁芝撇着嘴:“胡说八道,那个死丫头,穷的跟鬼似的。”

梁文华看了一眼问:“你怎么知道她穷?你哥没给她钱。”

纪宁芝立刻来了兴致:“妈,你还不知道吧?哥跟她都分手了,你看,这次哥去外省,她都不知道。”

“分手了?”梁文华问。

“可不是嘛,之前住宿舍时,我们都上食堂吃饭,她跟我们宿舍一个穷学生万敏,一起吃红薯饼就咸菜。啧……”纪宁芝一脸嫌弃:“那个红薯饼一拉多长,咬都咬不动,而且那咸菜不知道腌了几百年了,两个人还吃得津津有味的。”

梁文华白了她一眼:“不许在你爸跟你哥面前说这些话。”

“我知道,我知道。”纪宁芝笑着说:“一会儿哥从东州回来,那我现在去喊方方姐来家里吃饭?”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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