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吧。”修鞋大爷催促着:“这一两个月的小布头、小布条可都在这儿了。”

刘姐脸上先是红,再是白,然后是青,极其丰富精彩。

闻青也在此时看向刘姐身后的女人:“这位大姐,刚才你说,你做一条长裙用了九尺布,手工费三块钱,是在这儿做的吗?”

女人一愣,继而目光左右躲闪,见识了闻青的厉害,她不敢再欺骗,结结巴巴回答:“不、不、不是在这儿做的。”

“啊,原来不是在这儿做的。”人群中有人惊呼。

“不是在这儿做的,干嘛要说是在这儿做呢?”

“就是啊。”

“故意找茬吧?”

“害我刚才都帮她瞪闻青了呢。”

“……”

店内的顾客开始对女人指指点点。

女人没想到事情反转这么快,经受不住店内店外的指责,步子慌起来,往后退了两步,突然指着刘姐说:“是,是,是刘姐让我这么说的,是刘姐……”

“你给我闭嘴!”刘姐呵斥。

女人连忙噤声。

闻青平静看向刘姐。

刘姐所有的诡计已经被闻青戳破,此刻已经无计可施,正寻思着找个空隙跑出去,然而刚才她因为声音太大,引来了不少人,将肖姨裁缝店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她压根儿出不去,心里急的不行。

“刘姐。”闻青喊一声。

刘姐脑子一转,突然赔起笑脸:“闻青不好意思啊,是我弄错了,冤枉你了。对不起啊。”

“刘姐,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不过,真的是你弄错了吗?”闻青问:“还是说,是别人故意弄错了,让你来闹事?”

刘姐惊愕不已,闻青居然知道?

闻青不慌不忙地抬眸看向人群,稍稍抬高声音喊一声:“纪宁芝!”

刘姐立刻身子一僵,脸色发白。

众人一愣,顺着闻青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人影,人影先是一滞,接着鬼鬼祟祟地逃跑。

“有个人偷跑了!”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啊。”

“背后还有主使者啊。”

“搞了半天,刘姐只是个靶子呀。”

“……”

这时店外又传来声音。

“是纪家的纪宁芝!”

“就是纪宁芝。”

“纪宁芝跑了!”

“……”

刘姐已经淡定不了,她也想立刻跑,才刚挪动步子。

闻青喊一声:“刘姐。”

刘姐脚下一停。

闻青说:“刘姐,东西乱吃易生病,话乱说易惹祸,你今天做的事,旁观者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三个四个,而是几十人,刚才是你说的让我报警的,对不对?”

闻青的声音不高,语调平温,却是字字句句都让刘姐心里发寒:“闻青,你想怎么样?”

闻青看向众人说:“肖姨裁缝店是肖姨的店,我只是一个打工的,现在肖姨不在,你诬陷我偷布料,回头再遇到一个‘刘姐’,在肖姨面前说我偷了布料,肖姨肯定不愿意用我了,你说是不是?我不想平白地丢了工作。所以,这事儿我得让公安人员给我作个证,我没有偷布料。再还肖姨裁缝店一个清白,我们是堂堂正正卖面料,做衣裳,做鞋子,从不占顾客一丝一毫。”

“对,是要做个证!”修鞋大爷接腔:“不然,肖姨回来让闻青丢了工咋办?以后人一说肖姨裁缝店就说坑人咋办,肖姨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修鞋大爷说的在理,店内顾客不少人,因为刚才误会了闻青心里有所内疚,加上闻青年纪轻轻沉着冷静不说,裁缝的手艺也是一流让人信服,此刻不由得全心全意地袒护闻青。

“就是,平白的诬陷,说句对不起,那杀人都不用坐牢了!”

“同意!”

“让公安做个证!”

“作个证!最好发个锦旗!”

“……”众人几乎是一个声音,那就是报警。

刘姐没想到群众会突然站向闻青那边,而且是全部在为闻青讨公道。霎时,刘姐害怕了,后悔了,她不该收纪宁芝的钱,不该诬陷闻青,不该蓄意把闻青赶出县城,让闻青本本分分做个农村人,带着黑历史,一辈子不进县城。

不该啊……她现在心里极其慌乱,自己没能把闻青赶出县城,反而让店内所有人,更加信任闻青。这可怎么办?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作恶,去了派出所,是不是要关个十天半个月,或者时间更长?这样的话,被村里人知道,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她男人会打死她的!

“既然,今天大家都没有衣裳要做。那么,我做主,关门一天。刘姐,跟我去派出所备个案吧。等肖姨回来,我也能洗刷自己的冤屈。”闻青不急不徐地说。

刘姐却白了脸。

“各位能让个道吗?”闻青又说。

店内店外的顾客自发地让出一条道,并且伴随着嘁嘁促促的说话声。

“真的要去派出所啊。”

“当然要去了!不然白被冤枉了?”

“就是啊!这事儿亏的是闻青,换了旁人,早被刘姐的泼辣,这里三层外三层凑热的,给吓哭了。”

“没错,真没想到啊,闻青小小年纪做事这么周到,挺有气魄。”

“可不是嘛,随便一个口算,就能把鞋子、衣裳的布料给算的清清楚楚,这不是一般裁缝能做到的。”

“你还别说,你看看店内挂的那两件衣裳,我一眼就看中了。”

“那有那两双鞋子,好看。我想买,前几天东大街的王妈还说,闻青做的鞋子好,穿着舒服,鞋面都是顶好的布料,线也是顶好的线,针脚均匀,鞋底软乎,鞋面透气,不打脚,刚才我还说不卖了,现在看看,多有才多水灵的一个姑娘,从头到尾不哭不闹,一个脏字都没说,把事情解决,做人和做事一样,鞋做的结结实实有条不紊,人也差不多。我决定了,一会就买那双鞋。”

“我也买!”

“我也买!”

“……”

一群顾客出了店内。闻青和刘姐最后一个出来,周围仍旧围了一层又一层的看客,刘姐想跑也跑不掉。闻青提着布袋,将复古三开门给锁上了,然后转身说:“刘姐,我们走吧。”

“我们也去看看吧。”这个年代大家生活节奏慢,大多数人是无业状态,一天有半天是闲着的。

“我也去看看,不能让闻青再吃亏了,人家一个小姑娘多不容易啊。”

“没错。”

“……”

眼见着众人都要去派出所了,刘姐慌起来了。她深知此时自己是逃不掉了,有名有姓的,到哪儿找不到她,她心里一阵阵的恐惧,恐惧使她终于失去理智,拉着闻青的胳膊:“我不去,我不去派出所。”然后嚷嚷起来:“是纪宁芝,是纪宁芝给我钱,让我来冤枉你,她说只要把你赶出肖姨裁缝店就行了。”

闻言,众人倒抽了一口气。

“还真是诬陷啊。”

“一出大戏啊。”

“还是纪宁芝啊。”

“……”

修鞋大爷皱着眉头,上次纪宁芝就来闹过一次,这次还来闹,真是消停不了了。

闻青却不以为然:“是吗?那你等会儿和公安人员说,他们会传唤纪宁芝到场。”

“不,不,不关我的事。是纪宁芝给我的钱,让我这么做的。”刘姐铁了心地想甩锅,进派出所是多么丢人的事情,她一个女人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她拉着闻青说:“不信我去和纪宁芝当面对质,她不承认也得承认。”

说着刘姐硬拉着闻青向纪家走。

“刘姐,刘姐。”闻青喊着,但禁不住刘姐在庄稼地里练出来的硬劲儿。

刘姐把闻青抓的紧紧的,唯恐闻青跑了:“闻青,我跟你说,对不起,这事儿真不怪我,是纪宁芝,就是纪宁芝让我这么干的。前面就是纪家了。”

刘姐拉着闻青在前走着,后面跟了不少人。

闻青几次挣脱,均未挣脱掉。她不想去纪家,更不想见纪家的任何一个,这件事交给派出所询问就行。

可是,刘姐已经把闻青拉到了纪家门口。

铁门、平房、小院子、水泥地,干干净净十分宽敞。闻青站在门口,望着伸出墙外的葡萄架,绿绿茵茵的,上辈子她不止一次设想,她的女儿或者儿子在葡萄成熟时,陪着她摘一串串葡萄的场景,可是她上辈子没有等到这一天……

“这就是纪家啊。是平房呐,门口还是水泥地,真是不一般啊。”

“你不知道吗?纪家老有钱了。”

“那干嘛和闻青过不去?”

“这个还真不知道,有知道吗?”

“不清楚。”

“……”

“纪宁芝!纪宁芝!”刘姐站在门口大喊,喊声将闻青从失神中拉出来。

“纪宁芝,纪宁芝,你出来。”刘姐继续喊。

“谁啊?”这时,门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闻青心口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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